第26章 裴清语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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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说的事情同几桩案子并没有太多的干系,但却进一步印证了林待之的猜想。 被认为是身殒沙场,实际上却做了逃兵,最后返还洛城的付仇为东山脚下的母女所救。 得知家破人亡的他万念俱灰,一度失去直面生活的勇气,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同付双双的娘亲暗生情愫。 但身负血海深仇,却不得不搁置。 直到他化名赵汝复,去了孟家,当上了孟家的姑爷。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复仇计划,但东山下的恬静生活,始终是记忆中的一处桃源。 所以在一切暂且安定后,便带着心腹偷偷摸摸回来了。大仇得报在即,人也难免纵情,或许是不太确定是否可以事成,前路生死卜定,多年未见的男女终于还是发生了些什么。 他把最真实的一面留在了东山,将自己最无情的一面留给了孟氏,这也是同付双双她娘没有半分隐瞒的原因,却也正是这样,致使误会深远。 尽管赵汝复并不知情,但深情款款的女子还是怀上了他的孩子。 她找上了孟府,没有说什么负心人天理难容,多情女怀胎三月,她只是想见见他。 但在血海深仇和儿女情长面前,赵汝复还是选择了前者。 漫天大雨里,他未曾见她一面。 甚至在大仇得报之前,都不可能再见上一面了——他吩咐人将她扔出了孟府。 后来大事既定,他重回东山脚下,却发现物是人非,他只是多了个女儿。 …… 事情就是这样,多少有些造化弄人。 所以林待之也开始怀疑,赵汝复究竟爱的是哪一个? 或者单纯是花心也不一定,毕竟家中小妾如此之多。 但如今人就要下葬,再也无从得知这些奇怪八卦的答案。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的问题了。 流民的大量失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背后又隐藏着哪些细节? 林待之眉头紧锁,看来自己还得去一趟工部都水清吏司邹大人的商会。 …… 灵枢处大堂。 裴清语凭借灵枢处总务司的腰牌从户部和皇城司调来当年的卷宗,再花上大价钱连夜从百宝阁请来五位算房先生不眠不休的工作,要求在今日日落前将乾元五年以来至今二十多年的人口数据粗略统计完毕。 她自己清楚,调取卷宗不难,但凭着以往六部和禁军对灵枢处爱答不理的态度,腰牌也不是那么好用,多半还是看在裴家的颜面。 同样,百宝阁的先生们也并不算缺钱,犯不着拼了这条老命去统计密密麻麻的人名。 但奈何裴大小姐给的实在是太多。 所以他们竭力计算,再将数据全部给小菊汇总,最后再转交到裴清语的手里。 “因为每日出入城门的随机性太大,所以先生们说少量的数据不足以看出什么,他们说虽然不太清楚小姐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但请不要着急,他们已经发明了一种独特清点方法,说一定可以在黄昏前统计完毕。” 天机台里,小菊给正在记录户籍的裴清语倒了杯茶,又笑着道:“所以小姐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啊?” 裴清语搁下楠木细毫,将乾元五年至今的记录和递交来的纸条一同放置在左手边,说道:“寒山大战结束后,也就是乾元五年,除开死亡新增,洛城在籍人口明显增多。这个数字还在逐年上涨。我们假定入籍人口有一百人,今日入城二十,出城十人,那么明日如果又统计一遍,在京的入籍人口有多少人?” “一百一十人!”小菊很是满意自己的智商,脱口而出。 “但是实际上第二日统计的在籍人数只有一百零五人,而前一日里,出生和死亡人数都是三人。” 小菊皱着眉认真听着,感觉到问题突然开始复杂起来,只能努力跟上小姐的思路,好半天才掰着手指道:“还有五个人呢?” 裴清语站起身来,长发如瀑,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恍然:“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 工部是朝廷负责造作事务的机构,其下设有四清吏司。 其中,都水清吏司负责一应水利方面的事务,正好包括船、货及各方水利交通的税收。 同时,利用职务之便,郎中邹大人也创办了一家船行,同洛城商业巨擘赵家也互有往来。 找到洛城有名有姓的船行并不难,再通过商户间往来的各种信息,稍加打听,便能推断出属于邹大人的那一家。 林待之独自一人来到了秦淮河一处相对偏僻的港口,看着不远处的匾额,心想就是这了。 刻舟船行。 四野俱静,白墙偶见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 青苔早已顺着台阶爬了上去,一眼看上去蓬松而柔软,偶尔树影摇曳,那些青翠便像水波一样,随着稀薄光亮泛起涟漪。 看样子这些青苔生长环境不错,鲜少接受往来之人的脚部按摩,否则断然不至于长得如此肆意奔放。 但距离赵员外身死不过七天,所以这个据王管家说,一直同赵氏船行关系匪浅的商户没理由荒废至此。 除非他在骗人。 林待之很快便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到有个人走了出来。 一个身高八尺的英武青年打开了已有朽坏的木门,脚步碾过那些长势极好的青苔,走到明显上了年代的牌匾面前。 他站的笔直,就像是一柄枪。 他是神策军统领,杜青。 那个在凤鸣山一枪拿下狐妖人头的狠人。 早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林待之便握紧了怀里的归藏,施展良宵,蜃龙那一页光华流转,他隐入了河岸边的树影当中。 沿江的清风溜上不大的港口,乌桕树哗哗作响。 杜青屈指弹向匾额,无形的涟漪骤起,风声停歇,冥冥中一股力量将整个商行包裹了起来。 做完这些,英武男子转身离开,路过秦淮边的树影时,停下了脚步。 他皱了皱眉,轻轻一挥手,乌桕树枝摇叶晃,一颗颗小白花簌簌雨下。 杜青收回了手掌,疑惑的眼神释然开来,一柄长枪从虚空中隐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然后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转眼便不知踪迹。 就在他走后不久,树荫下,一道人影浮现,林待之攥着玉简,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 方才落地的无数小白花骤然消失,地面上铺着的细小花瓣瞬间单薄不少。 他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苦笑一声,挪着身子靠在了树干上。 幻境的维持在于平衡,也就是除开身处幻境中的人,维持幻境的关键绝对不能轻易受外力影响。 林待之将那一挥手全力接住,然后再营造出枝摇叶晃的景象,这才有了他吐血靠树的后续。 杜青很强,仅从这轻轻一挥手就已经可以感觉到,他隐隐离那个境界不远了,不愧是十六年前的青云试魁首,才而立之年,就要达到那个寻常修士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 所以在凤鸣山的那一晚,一枪远隔百里,也能精准干掉早已身受重伤的狐妖。 那么问题来了。 身为神策军的统领,为何会出现在都水清吏司官员的一家商会? “神策军是禁军四支当中精锐最多的一支,向来负责皇城南部的治安。栖凤寺里他的出现虽然时间上过于凑巧,但也并不算太过意外。可出现在这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今日虽然说是沐休,但身为禁军的统领的他自然不能同寻常官员走的太近。” 林待之一边借助玉简恢复,一边快速分析:“工部在六部当中地位并不算高,其下辖属官都水清吏司郎中自然不能同禁军统领相比。所以,要么邹郎中就是杜青的人,要么两者所属同一个阵营。这家船行自然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留在原地苦思冥想并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未等伤势完全平复,他还是站起身来,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突然,林待之心头警兆。 他抬头向上望去,一道银光如龙般划破天幕。 枪意澎湃,那是杜青。 他又回来了。 …… 灵枢处内,五位头发稀疏,面容憔悴的先生同时放下手里的活,擦了一把额头上因为紧促而淌落的汗水。 他们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不过弱冠年纪的大伙,各自努力为了将来奋斗的模样。 小菊从他们那里汇总来信息,忙不迭向天机台小跑而去。 “小姐小姐,好消息,先生们将每一年每一个月份的出入城人数全部统计出来了!” 阳光越过雕花风屏流淌在宽大书桌的一角。 白裙少女螓首微低,并没有抬起,只是吩咐道:“先放在一边吧。” 一会后,她拿过汇总到三页黄麻纸上的数字,同自己记录的相对比。 乾元五年,因为寒山大战的结束,大量流民赶往洛城,洛城人口明显增多。 而外来流民要想在洛城工作生活,就必须拥有户籍。 在那一年里,出城总人数是三千六百九十七万七千八百二十四,而进城人数是三千七百零五万,人数差大约是七万二。 外地人进城游玩也总会折返,洛城本地人出城也有归来的时候。 除开部分一去不返的个别案例,每个人出入城的次数基本持平。 也就是说,这七万二就理当是洛城当年增加的流民数量。 户籍当年记载洛城在京是一百五十万人,年末统计出生人数为一万,自然死亡人数为九千五。 但乾元六年,户部年初统计在京户籍人数却是一百五十五万。 凭空少了一万七千人…… 虽然这里面肯定存在有一年内还未入户的流民,但朝廷也不可能放任凭空多出的一万七千无业游民在洛城乱晃。 而这一年里,进出城人数差是六万五,自然增长六千人。 乾元七年,在籍人数是一百六十万,进出城差为五万二。 乾元八年,在籍人数是一百六十四万,进出城差为十万,那一年是战后第一次青云试。 乾元九年,在籍人数一百六十七万,进出城差为一万。 乾元十年,在籍人数一百六十九万,进出城差为三万。 ………… 除开正常增长人数,外来流民入户在逐年递减。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随着时间流逝,各地战后也慢慢恢复元气,该前往洛城的自然早就去了。 而从五年到十二年,如果不算上那些并未入户的流民,最开始消失的人数大概在二万左右,之后五年全是一万人数。 到了十二年之后,这个人数有所下降,大概在五千左右。 直至今天。 等等…… 直到今天…… 裴清语拿着纸张的手指蓦然顿住,脸色微白,沉声问向小菊:“之前我让你联系百草帮的人,问的话有结果了吗?” 百草帮是洛城三大帮派之一,帮派成员都是不在户籍的亡命之徒,一直是朝廷的心病。 小菊一拍脑壳,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忙回道:“他们这二十多年专门造假户籍,说乾元五年后无户籍的人大概有五万左右,这个数量每年会增加一二千人,到了现在也不过才六万多人而已。” 听了这个消息,更加确认自己猜测的裴清语眼眸更加深邃。 人口失踪并未停止…… 那么正在调查这件事的林待之呢? 她眉头紧锁,取出灵枢处腰牌,向着林待之那一块渡去了一条消息。 …… 秦淮河近岸的港口。 杜青持着枪走到了树影之下,蹲下身来。 他的手轻轻碾过干涸的血迹,沾起几许血色碎末,放在鼻尖闻了闻。 良久,他站起身来,看着风光如画的秦淮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长枪倒提,杜青转身走进了刻舟船行。 一声巨响,大地震动,枪意冲天而起。 船行转眼成了一片废墟。 ……流云一十三的春归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