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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 第92节

    其实还有许多箭鸣音传来,但似乎中途便被打落,只剩下几支伤不了人的。

    傅兰宜吓的呼喊一声,让会武功的嬷嬷将孩子保护好。

    冯嘉幼同样害怕,忽又想起谢揽交代的话,忙对傅兰宜说:“小心马受惊,咱们快下去。”

    她说完自己先下了车,刚落地,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便有一支利箭被打落。

    她感觉马车顶部有人,抬头一看是云飞,紧张感顿时少了一大半。

    另一侧秦硕与李似修也下了马车,秦硕急着就往冯嘉幼这边跑,将傅兰宜扶下车。

    李似修是慢慢走过来的,不见几分慌张。

    冯嘉幼一看这阵势,还真是下来更安全。秦硕两口子带了不少的护卫,李似修身边也是高手环绕,那些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根本就到不了他们面前。

    但也牵制的他们暂时不敢乱动。

    冯嘉幼没瞧见谢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府衙内的一众官差匆匆跑出来,领头的大喝:“何人敢在衙门口暗箭伤人!”

    不知是不是被他这一嗓子喊得震慑住了,那些冷箭竟然停了下来。

    李似修先道:“今日衙门里谁轮值?速回去通知他加强戒备。挑在衙门口动手,应是声东击西,姓陈的和尚估计想要劫狱。”

    那领头的打量他:“你是何人?”

    “南直隶户部右侍郎,李似修。”

    “南直隶……”那领头的喃喃,旋即瞳孔紧缩,南直隶户部右侍郎他记不住,但李似修三个字最近整个官场无人不知。

    原本想要凭证,但看这群人的气派,慌忙上前:“竟是李大人……”

    李似修打断他:“速去!”

    “是是是!”领头的赶紧吩咐下去,“你回去加强牢房的戒备!你去通知同知大人!”

    两名衙役匆匆往衙门里跑,身影刚消失,便听见他们的惨叫。

    随后从周围的屋顶上,飞下来一众手持长刀的黑衣蒙面人,足有二十几人。

    秦硕的护卫刚冲上去,便有一人被砍中肩膀,几乎劈成两半。

    莫说在场的女眷惊叫,冯嘉幼也险些叫出声。

    “少夫人躲在我身后。”云飞从马车顶跳下来,面色冷肃,“这些不像是一般的贼匪,各个本领高强。”

    冯嘉幼心头嘭嘭直跳,因为猜测是谢揽志趣相投的朋友,她以为也是有原则的,真没料到竟是这般凶残。

    只为了引出府衙的人,方便劫狱,至于下这样的狠手?

    姜平也在告诉李似修:“大人,先往门楼下撤,千万不要留后背给他们。”

    李似修听他如此一说,便知这群人极难对付。

    “咱们赶紧退回衙门里去!”那领头的衙役转头便跑。

    根本退不回去,他们几乎被包了个圆。

    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不少的尸体,且每一具都是残缺不全,血肉模糊。

    “夫君人呢?”冯嘉幼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战战兢兢地问云飞。

    “抵达衙门时少主还在,这会儿不见了。”云飞也有些紧张,捏了一手心的汗,期盼着少主快回来,敌人太多了他不一定应付得来啊。

    ……

    早在第一波放冷箭时,谢揽见不难应付,便跃入府衙内。

    站在高处,即使在夜间,他也很快找出躲在树梢上没有头发的韩沉。没想到真让冯嘉幼说中了,还真是他的熟人。

    谢揽立刻飞跃而去,半空中抽出苗刀朝他劈下去!

    韩沉目光一敛,反应极快,拔剑便挡!

    “锵!”,韩沉先认出了刀与刀法,惊讶,“小谢兄弟?”

    谢揽朝他出手正是懒得废话:“让你的人先撤,别叫我为难。”

    “你投靠了朝廷?”韩沉脸上原本的惊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你撤不撤!”谢揽并未收刀入鞘,锋利的刀尖指向他,“咱们有话去一边说,你不要吓到我媳妇儿,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

    韩沉讶然,旋即吹了声哨:“撤!”

    确定他们都撤了之后,谢揽才放心跟着韩沉走远了些,烦躁地道:“你说你做什么不好,竟然做起了盐枭?”

    韩沉更气:“我也没想到你竟做了朝廷的走狗!”

    谢揽不好解释:“我是有原因的,那句话怎么说……我人在曹营心在汉。若真归顺朝廷,先杀你立功。”

    韩沉听他这样说,脸色和缓多了:“那我做盐枭还不都是你害的!”

    谢揽纳闷:“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记得盈盈了?四年前你在官马道救过的一个姑娘。”

    “谁?”谢揽救过的人多了去了,人数都记不住,何况名字。但与韩沉有关,他仔细一想,隐约有了点儿印象。

    那姑娘是被人牙子给抓走的,被他顺手救下。

    谢揽原本就是要去附近寺庙找韩沉的,便带她过去,请韩沉将她送回家中去。

    孤男寡女,他送不合适,韩沉的和尚身份更好用。

    “她原先对你有意,你把人扔给我,跑了,知道把我害多惨吗?”

    韩沉憋了一肚子牢骚,“她家人是这边的盐丁灶户,我送她下江南来,才知道她父亲因她失踪,无心生产,交不上课税,被官差给逼死了。我帮她报了仇,她硬是赖上了我,一个孤女,我丢下她不是,不丢也不是……”

    谢揽听罢真庆幸自己没来。

    “我暂且先在村子里待着,才发现这里的灶户被官府盘剥的有多惨,制的盐缴课税都不够,吃不上饭,卖儿卖女的都有。”

    韩沉看不下去,便替他们将手里的余盐偷出去私自卖给盐商,换成银子再给他们。

    原本是帮几户,后来是帮整个村,再后来……

    “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如今背后有上万人靠我吃饭,你告诉我该怎么抽身?”

    谢揽对他说的话毫不怀疑:“那你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韩沉看向府衙方向,目光幽深:“我哪来的妹妹,不就是盈盈?”

    谢揽猜到了:“你不是已经帮她报了仇,她还杀知府做什么,还用那种作践自己的方式?”

    韩沉语气变得冷冽:“定是遭人所害,不知是青夫人还是西江翁。他们和我不一样,背后都有京城的狗官支持。总之,我出去一趟回来盈盈就被抓了,至今我也没能见到她。”

    谢揽最清楚他的剑术,以他的本事竟然三次劫狱都不得:“小小一个淮安,难道比京城还要卧虎藏龙?”

    “小小一个淮安?你猜朝廷为何会将漕运总署和督造船厂全都设在这里?”韩沉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技不如人,指着他道,“天子脚下规矩多,来这儿你试试,你也一样要挨打的好不好?”

    “少来,分明就是你技不如人。”谢揽数落他一句,突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惨叫。

    他心道不妙,立刻质问,“你的人没退?”

    韩沉大声辩解:“我被你拦着又不能去劫狱,还伏击他们做什么,闲着无聊吗?”

    “你怎么越当和尚火气越大?”谢揽转身便朝府衙飞跃,“劫狱的事情交给我,稍后我怎么找你?”

    韩沉和他说了办法。

    ……

    冯嘉幼躲在云飞背后,忍住不去看周围的惨状。

    但逃不过兵刃交接的鸣音,以及那些刺耳的惨叫声。

    她摸着手腕上的袖里针,紧张到忘记往哪边旋转才是散射。

    忽地,她的手腕被人从背后抓住,她甚至做不出反应,便被人拦腰扛在肩膀上。

    她不知是如何分辨的,清楚不是谢揽,立刻惊叫一声:“云飞!”

    劫掠她的贼人如鬼似魅,在她喊出口时,竟已扛着她跑出几丈远。

    云飞着急去追,却连落三人挡在他面前。

    “姜平!”李似修示意他去救。

    “大人……”姜平无奈,只得追上去,对护卫道,“你们撤回来看顾好大人!”

    “是!”

    岂料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便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黑衣人,直奔李似修而去。

    此人左右手各持着一柄颇怪异的双刃弯刀,在被护卫挡住后,一手搏杀,另一手嗖地扔出弯刀。

    角度寻得刁钻,那弯刀打着旋避开一干护卫,直扑李似修的胸口!

    “大人!”

    一片惊呼声中,只见那弯刀被从高处跃下的谢揽挥刀砍落!

    虎口竟被震的发麻,手臂也隐隐吃痛,谢揽便知这场中所有刺客,唯独这使双刀的最强,不会输给自己太多。

    他终于明白韩沉为何几次劫狱而不得了。

    而此人似乎也认识到了谢揽的能耐,毫不恋战,立刻退出。

    此人一退,原本围杀他们的黑衣蒙面人也纷纷后撤。

    谢揽也不追,立刻去往冯嘉幼身边。

    他选择救李似修,是判断出姜平可以救下冯嘉幼。

    劫她的贼匪轻功玄妙,但动手能力一般。

    加上扛着个人,拖慢了速度。姜平再一个暗器甩出手,更拖住了他。

    那贼人见即将被追上,丢下冯嘉幼,似影子般融入夜色,纵身跃上房顶。

    而谢揽比他更快一步落在房顶,在他双脚挨地那一刻,迎面一刀令他血溅三尺!

    怕他血淋淋地一团滚下去吓到冯嘉幼,谢揽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扔去了后方。

    姜平见谢揽赶到,忙退回去找李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