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 第17节
楚齐光说道：“陈刚这人一直跟着张大那一帮人混，他现在顶不住了，一定会去找自己那帮兄弟。不过我已经跟王才良点了名要报复陈刚，张大这些帮闲的怎敢得罪金主？没人会为他出头的。” “我就是要先切了他的根基，再用点手段把这根韭菜抓进手里。” 就在这时，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飞到了乔智的脑袋上，悉悉索索地报告着什么，不一会儿又飞走了。 乔智朝楚齐光说道：“那陈刚出门了。” …… 陈刚感觉周二狗可能盯上自己了，想想自己以前怎么欺负对方的，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还好我兄弟多，可以去找兄弟们帮忙。” 他心中如此想着，于是离开家中，去找平日里一起厮混的弟兄了。 但连走了好几家，却发现对方要么不愿见他，直接把他赶了出来，要么就是随意敷衍几句，最后表示爱莫能助。 直到最后找到了张大的家，对方摇了摇头，才把他迎了进去。 陈刚抱怨道：“那陈二、王三，当初是谁借他们的银子成亲、生娃，现在连见我都不愿，我怎的当初就瞎了眼，和他们做了弟兄。” 张大淡淡道：“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找你借银子？他们怎不去找王大官人借？那不就是因为跟王大官人借了不还，便要倾家荡产，跟你借了不还……最多就没了个弟兄。” 陈刚闻言微微一愣，他平日里可真没想到过这些，而今天的张大似乎也和往日里有些不同。 他看向对方，只听张大接着说道：“混江湖，你以为什么是混江湖？我若不是家里破了产，怎么会出来帮闲抹嘴、帮嫖贴食？还为王家做了那么些个阴私勾当？” “兄弟义气，平日嘴里说说就算了，最重要的还不是银子？没有银子谁管你王家还是张家？” “陈二、王三，甚至是我，谁真有了银子能做正当生意后还会做这些事？我这么多弟兄里，也就只有你个傻蛋整日里浑浑的，还真的想混江湖。” 说话间，一个小女孩跑了进来：“爹！娘问你这儿什么时候完事？” 张大开心得笑了起来，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去跟你娘说，一会儿就完事了。” 陈刚呆呆地听着张大说的话，看着对方显露出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这一面，只觉得整个人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看着女儿一蹦一跳地离去，张大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看向陈刚说道：“我们这些兄弟都要靠王家那张嘴里吃剩的来过活，周二狗现在被王大官人看重，那就不会有人为你出头。” “你要是不服气，所有人都会来打你。” 陈刚喃喃道：“那我怎么办？” 张大淡淡道：“道歉认错。”他拍了拍陈刚的肩膀：“老弟，混江湖、做打行，再凶再硬又怎么样？还不是那些老爷们一句话就充军发配了？大家出来都只是想赚点银子而已。” “为了过日子低头，不丢人，没人会笑你。” …… 陈刚一脸沮丧地从张大家里走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肝胆相照的兄弟，竟然会变成这样。 “难道我真要向周二狗服软去？” 陈刚恍恍惚惚地朝家的方向走去，突然感觉到右小腿一痛。 他低头看去，就见一只橘色的野猫咬了他一口，然后跑开了十多米，还回头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这不是周二狗经常抱着的猫吗？”陈刚当即大怒：“你也来欺我？” 第32章 我什么都没看到 陈刚朝着那猫追去，橘猫喵的一声便逃开，速度飞快，让陈刚追之不及。 但猫儿总是在陈刚快要追丢之时停下，朝着陈刚甩甩尾巴，吐吐舌头。 那陈刚怒火中烧，不疑有他，一人一猫就这么追到了后山竹林之中，猫儿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陈刚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竹林，又累又气，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时，竹林深处却传来了阵阵狼叫，还夹杂着一个人声。 “有生人来了！” “抓起来献给大王！” 正当陈刚惊疑不定时，便看到三条野狼从竹林里冲了出来。 那只他一路追着的橘猫则施施然跟在了狼后面，看着陈刚喊道：“就是他！抓起来送山上去！” 看着三狼眈眈相向，还那猫竟口吐人言，手无寸铁的陈刚吓得两股战战，惊惧不已。 “妖……妖怪！” 陈刚惊叫一声，转身便逃，跌跌撞撞间，却被野狼赶着朝山上跑去。 慌忙之中，也来不及辨识前路，只觉得眼前山石越发奇诡，茫茫竹林好似无有尽头。 他喘息着停了下来，只听隐约之间，那猫妖的声音顺着冷风远远传来。 “那汉子整日劳作，筋骨甚有嚼头，抓来炖汤定然好吃。” 陈刚听了，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尽力屏息。 直到那猫儿的声音听不见了，他才拔腿就跑，往相反方向离去。 但走没几步，却看到眼前一片空地上各种猴儿、狐狸、野犬、野狼如云而来，手里捧着木杯木碗，其中似有酒肉，热气腾腾，散发出阵阵香气来。 看着他们或是人立而起，或是盘坐在地，来往之间有的手捧酒杯，有的拱手作揖，就好像人类举行的酒宴一样，却是妖气森森，看得陈刚背后冷汗直冒。 正中还有一个古怪人影，穿着灰色短褂，背对着陈刚，手里捧着一猫，正张开大口，舔舐猫毛，滋滋作响，显得诡异莫名。 陈刚曾见到村里的猫儿间会相互舔毛，见了此景忍不住想到这人影怕不是哪只猫妖化了人形，所以还要舔猫。 陈刚牙齿震颤，心中暗道：“后山的野猫成精了！” 看着竹林中这怪诞一幕，陈刚心跳如雷，鼓足了这一生最大的勇气缓缓朝后退去。 最后一路狂奔，鞋掉了也不敢回头，直下后山，也不回家门，抬腿就往青阳观奔去，想要请那观里的道士来降妖除魔。 他沿着土路一阵跑，转眼间已至郊野之中，一路上渐渐了无人烟。 路上刚走至半，就看到周家二狗站在道旁，正慢吞吞向他走来。 见到陈刚行色匆匆模样，他好奇问道：“陈刚，发生何事了？你如此慌张。” 陈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妖……妖怪啊！后山有只猫妖要吃我！他带着三只狼追的我满山跑！说要拿我炖汤吃啊！！” 楚齐光听了一脸惊讶和害怕地说道：“后山有妖怪？真的吗？” 陈刚猛点其头：“还有只猫妖长得和人一样大！和一群妖怪一起吃酒！还抱着一只猫舔啊舔……舔啊舔的……” 陈刚一边说一边点头，点着点着……突然双眼看着周二狗身上的灰色短褂微微愣神，这是和那舔猫怪影一模一样的衣服。 他突然又想起了一路追他的那只野猫不就是周二狗经常抱的那只。 一瞬间陈刚如坠冰窖，他咽咽口水，抬起头来看到了一脸关心的周二狗正对着他说：“你要去道观找道长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望着周二狗伸过来的右手，陈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笑了笑：“我……我可能看错了，找什么道长啊，我还是回家睡觉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但是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似乎背后有什么猛兽正看着他，随时可能扑上来。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那种压力，猛地回头看去，却发现刚刚遇到的周二狗已经不见了。 冷风吹过土路，卷起阵阵沙尘，远处隐隐约约又狼吼声传来，眼前的山野显得如此空旷寂静。 “难道周二狗真的是妖怪？”陈刚想了想，还是快步离开，这次打算不走大路，绕小路躲开周二狗前往道观。 小路两旁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时不时就有植物的枝叶扫过他的身体，如同有女人的双手拂过。 喵~ 听见猫叫声的陈刚吓得浑身一僵，转头看去，一只普通的花猫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总觉得那猫有些奇怪。 他回过身就要继续朝着道观走去，却发现身体直接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抬头一看，是周二狗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不是说回家的吗？” 陈刚心中大骇，吞吞吐吐道：“我……我走错路了。” 楚齐光淡淡道：“你刚刚说你在后山看到的猫妖……” 下一刻，陈刚身后却是传来一声猫叫：“那猫是不是这样的？” 陈刚转头看去，就见到那橘猫一步步走来，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吓得他脸色发白。 “妖怪啊！”陈刚转身就想要跑，却一头撞在了周二狗的身上，被对方一只手死死扣住了肩膀，怎么跑都跑不掉。 “那舔猫的人长得和我很像吗？” 陈刚抬起头来，看着周二狗一脸诡笑地看着他，微微眯起的双眼也如同猫眼般锐利。 特别是那只被舔的猫也出现了，直接跳到了二狗的肩头，一脸好奇地望着陈刚，正是乔智的手下的白猫锦绣。 二狗的身后，还有那三条野狼的身形缓缓浮现，朝着他龇牙咧嘴。 看着这一幕的陈刚吓得抖如筛糠，却被周二狗死死扣住了身形，动弹不得。 他只能低下头来，尽力不看楚齐光，胡言乱语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看错啦。是山里的猴子在奸淫一只母猫，哪有什么妖怪，我什么都没看到……” 楚齐光却是笑着将他一点一点拖入了路边的树林之中，乔智跟在身后舔了舔嘴巴：“这家伙是个狗血的，正好我把小黑叫来了。” 就在这时，树林外传来了有人的步声、呼声。 第33章 师命难违 “大哥！” “大哥你在吗？” 那是陈刚的二弟、三弟寻他的声音。 听到这里，陈刚心中又涌起希望，胡乱挣扎了起来。 他张开嘴巴想要大声喊叫出来，却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如钢钳般捏住了他的嘴巴。 楚齐光的声音带着一丝邪意出现在他的耳畔：“你这要我把他们一起抓来吗？” 听到这番话，陈刚身形一僵，虽微微颤抖，却不再动弹。 一条黑狗走了过来，乔智叫他小黑，正是那只袭击了王才良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