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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19节

    鲜少有人敢直视广息先生的双眼,他的眼神,总让人有种自己完全被看穿的感觉。

    女子却敢抬头,直视他:“先生,并非如此。本也并不算是多精妙的计策,只是没想到,被人以这样的方式破了局,颇觉奇异。”

    那场即兴炼丹,初看直觉手法精妙,细品之下,倒觉得这像是一场率性之极的恶作剧。

    她停顿一拍,又道:“诚然,我确实输了,无可争辩。”

    广息先生信步入内,扫了眼女子桌上陈列着的名单,其中有几个被打上了圈,显然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若是关注了天衍入宗考核的人便清楚,这张名单正是此次报考天衍的所有人。

    广息先生对她这等行为不置可否,

    “横舟,输一次也好。”

    名唤横舟的女子眉眼微动,没赞同,也没出言否认。

    广息先生淡声道:“天下人都在猜测紫微星是谁,你如何看?”

    横舟垂眸,眼神在名单中那个被她圈起来的名字停顿些许,却只是道:“时间太短,学生看不出。”

    “那便出去走走,多看些人。”

    广息先生抬腕提笔,眉目低垂。

    那双世人不敢直视的眼,通透而淡漠,但被他注视的人,都能感受到别无旁骛的专注。

    写完拜帖,广息先生才道:“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多年师生情谊。你是阵法师,却不要将自己局限在阵法的三尺之地,出去看看吧。”

    言罢,他将写下的拜帖交给横舟。

    “我等读书人,这双眼看天,看地,却也得好好看这人间。”

    拜帖的分量不重,落在横舟肩头,却让她心里发沉。

    “小不周山会在即,你替我去一趟天衍。”

    待横舟离开,广息先生摩挲着腰间残破的玉珏,眸光深邃。

    距离预言中界灵归位,天道择主的时间愈发近了。

    预言中那位紫微星,究竟和天道择主有没有关系?

    紫微星,究竟是何人?

    ……

    【速报,天衍那位又拿下了一场文试榜首!】

    “这是第三场文试了吧,她考了三场便是三场榜首?”

    “不止,第二场武试她们组也是全胜。不过她在武试之中并不出彩,那日赤手炼丹的惊鸿一瞥后,第二轮武试并无突出表现,反倒是她的两个队友,在个人试和双人试中都相当抢眼。”

    “等等,两轮武试全胜,三场文试榜首,她岂不还是第一位,且是满分第一?”

    “不仅如此,她的两个队友,卫雪满排第二十一位,也相当靠前。另一个稍低些,排在六十四位,但也在百名之内,拥有进内门的机会。”

    “分数能和她媲美的,也只有柳溪和莲生公子了吧?”

    “但我觉得,像陆佰陆拾陆组那般锋芒毕露,也算不得好事,他们现在已然成为其他几组的眼中钉了。”

    “你们说,无字牌那位的第一名,还能保持多久?”

    仙网的讨论一语成谶。

    夜里,任平生正如往常一般泡在仙网里看书,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焦急的叩门声。

    紧接着,便是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传来。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任平生眸光冷了下来,推门而出。

    夤夜前来叩门的,果然是她的两个队友。

    门刚打开,便是冲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卫雪满一身浅色的长衫完全被血染红,被暴雨浇得完全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傅离轲面若金纸,脖颈上横亘一道猩红的伤口,许是因为淋了雨,伤口血肉外翻处泛着白,人已经陷入半昏迷,毫无意识地被卫雪满背着仓促奔来。

    卫雪满见到她,满目惭愧:“我——”

    “先进来。”

    一双手接过他背后昏迷的傅离轲,然后在他肩膀上轻拍。

    没用什么力气,却让卫雪满仓惶不安的心稍微平复下来。

    木门隔绝了屋外冰冷的雨滴。

    任平生将傅离轲平放在床上,从芥子囊中取出金针,熟练地封住傅离轲身上几处大穴,终于制住了他不断外涌的鲜血。

    此时孤月高悬,风雨叩窗。

    距离他们下一场武试开始,只剩两个时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初春之柳

    背着个比他高的人一路狂奔到这里,方才情急之下不觉得,如今回过神来,卫雪满才觉得喉咙里一阵血腥味上涌。

    他嗓子干得发痛,咳了两声才道:“他伤在——”

    “墙角立柜的第三层中有个药瓶,第四层中有绷带,拿出来给自己上药。”

    “他不会有事的。”

    仿佛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任平生声音平缓而沉稳,手中施针的动作不停,金针精准地扎入傅离轲的穴位,淡声说道:“相信我吗?”

    卫雪满吐出一口沉闷的郁气,缓缓点头。

    很奇特,他这个队友,似乎总能简单一句话就让他安心下来。

    翻出药瓶和绷带简单给自己上了药,卫雪满站在床榻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任平生施针。

    床上傅离轲的血制住了,但脸色丝毫没有好转,仍然白得像纸。

    “把立柜第二层的紫玉匣子拿出来,将棕色的那枚丹药捣成粉末,用温水融化让他喝下,再将白色丹药让他直接吞服。”

    卫雪满条件反射地听安排去做事。

    将丹药递给她,任平生伸手接过,却并没有抽离,而是稳稳地握住了卫雪满的手。

    触手一片冰凉,甚至隐约的在颤抖。

    任平生看着他,乌沉的眸平静无澜,声音温缓:“事态紧急,须得劳烦你暂时做我的药童了,可以吗?”

    卫雪满神情有些恍惚,闻言反映了一会儿,直愣愣地点头。

    “纱布。”

    “给他渡些灵气,直到我这轮施针结束都不要中断。”

    整整一晚,卫雪满都在任平生的指挥下忙东忙西,没有停过。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外面天色已然大亮。

    他猝然回首,看向坐在床边的少女。

    水墨色的窄袖中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素白手腕,她眼眸低垂着,眼下一圈青黑,神态却无疲色。

    同样是忙了一整夜,她竟也能如此从容。

    甚至……甚至还能抽空出来关心他的心里状况。

    卫雪满心中生出一丝羞愧。

    人一旦忙起来,就不会有心思去想东想西。

    她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状态,才让他当药童帮忙的吧。

    良久,床上的人在发出一声嘶哑的闷哼。

    昏迷了整整一夜的傅离轲,终于睁开了眼睛。

    刚醒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一枚丹药,清苦的药香在嘴里绽开,紧接着是温暖的灵力从丹药灌入体内,滋润了他干涸的灵脉。

    傅离轲眼神略有茫然,听见任平生问:

    “看清了吗,是谁伤的你们?”

    她一开口,傅离轲就知道,哪怕没有亲眼看见,她对昨晚的事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傅离轲声音嘶哑,阖眸遮住眼中的不甘:“没有,全都是蒙面之人。”

    “那便是没有证据了。”

    傅离轲喉结上下滚了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你伤处看着可怖,实则并不致命。”任平生眸光微冷,淡声道,“动手之人经验老到,让你痛不欲生,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又不会杀死你。会这样做的人,目的很明确——”

    “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参加今日的武试。”

    卫雪满站在床边,垂着头说出这句话。

    卫雪满向来温柔浅淡的声音都抬高了些,像是从有尖刺从温润的玉面尖锐划过,留下难看的印痕:

    “我们没有证据,就连向天衍反应也无人可追究,这轮武试彻底放弃的话……损失就太大了。”

    已经到了关键的第三轮,这轮的分数将会决定很多人的成败。

    “如今平分的人很多,若是这轮武试的十八分丢掉,傅道友会直接掉出百名外的。”

    傅离轲深深闭上眼睛,掩藏于薄被之下的手攥得骨节发白,被任平生揭开,再使了点巧劲,让他松手。

    “不想让我昨晚白忙活的话,就松手,伤口要裂开了。”

    任平生看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少年人,轻嗤一声:“再说了,谁说要放弃这轮武试。”

    她偏头看着窗外薄日初升,洒在她肩头眼底,倒影着眼底似一汪冷泉。

    “不是还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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