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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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赵青森醒来看见睡在他怀里的胡氏，微蹙了蹙眉。 他叹口气，慢里斯条地穿好衣服，然后掏了五两银子出来：“这个月过年，要置办年货，还要送节礼，花钱的地方比较多。这些钱你先拿着，若是不够再跟我说。” 胡氏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睁开眼看着赵青森，低声道：“我手里还有银子，娘把买院子剩下的钱都给了我。我、我还没花完呢。” 柳娘子送了不少口粮过来，够她们娘仨吃几个月了；菘菜萝卜都是村里买的，也很便宜。 偶尔，她会托柳娘子买点肉和骨头给虎子跟柱子吃，但是基本上柳娘子不要她钱…… 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她就雇人把地种上，再抱一只小猪崽，养几只小鸡，到时候蛋也不用买了。 这样一想，好像日子也没有那么糟糕。 赵青森沉默片刻，随即将银子放到胡氏的枕边，说道：“给你就收着。花不完就攒着。往后虎子跟柱子大了，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孟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性如何，他也不知道。 若是他日后科举上榜授了官，娶了那孟家小姐，说不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贴补他们了。 毕竟后宅是女人的天下，他也不能插手太多。 胡氏紧咬着嘴唇，迟疑了许久，到底是点头收下了。 只是在赵青森看不见的地方，一滴眼泪悄悄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见胡氏收了银子，赵青森心里就轻松多了。 他起床出了院子，洗漱之后就往赵家老宅去了。 只留胡氏一个人看着那锭银子发愣，她自己的男人跟她睡了，睡完就给银子撇清关系。 她这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就好像，就好像他们的关系不正当，她见不得人，这钱就跟青楼妓子收的夜渡资一样……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胡氏就反应过来。 她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 那厢赵青苹正跟赵屠户两口子吃饭呢，就见她三哥回来了。 赵青苹愣了愣，这么早？！ 她忙招呼道：“三哥，吃饭了吗？娘熬了小米粥，要不要喝一碗，暖暖胃？” 赵青森悄悄瞅了他娘一眼，然后轻舒口气，坐下来，笑道：“行，我自己来。出去这么长时间，最想的就是娘做的饭了。” 瞧瞧这熬的出油的红枣小米粥，还有那一碟子煎蛋，半碗腌萝卜干儿，还有那一簸箩爆开花的馒头…… 赵青森一口小米粥下肚，不禁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打从分家，他就再没吃过这么对胃口的饭菜了！ 赵屠户瞪他一眼，“家里好，昨儿怎么不回来？你娘辛苦做了一桌子菜给你接风，你倒好，不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白让她辛苦了！” 赵青森顿时尴尬起来，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总不能说自己被胡氏温柔小意的姿态给迷惑住了，一时没把持住就留下了吧？ 青苹还在这儿呢，她还是个尚未成亲的姑娘家，有些话听了不合适。 柳娘子心细，自是知道他的为难，便开口解围道：“行了行了，他多大的人了，哪用得着我们操心。什么接风不接风的，只要见了他好好的，没饿着冻着，我这个当娘的就放心了。” 赵青森听了这话，心里更愧疚了。 他不由抬头说道：“娘，要不我在家里住几天吧？我——” 话没说完，柳娘子就打断道：“胡氏跟两个孩子在外头，你自己回来住成什么样子？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得怎么编排呢！” 顿了顿，她又没好气道：“行了，娘又没说你什么，做这幅样子干什么？还回家住几天，你当娘稀罕你啊！” “找愿意伺候你的去吧！” 赵青森：“……” 感觉面子都丢尽了！ 他在亲娘面前失宠了！ 赵青苹低着头赶紧扒了几口饭，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总觉得自己吃了个瓜，但是又不太明白的样子…… 饭后赵屠户就套好牛车，准备出发去收猪了。 赵青苹忙跑出去喊道：“爹，你等等我，我也一块儿去，你把我捎到镇上。” 赵屠户看她一眼，问道：“你这几天不是不开铺子了，还去镇上干什么？天怪冷的，在家烤火吧。” 赵青苹撇撇嘴，小声道：“昨儿给大伯买了菌包，我得去验货呢。” 还有店铺上新的事情，她得去盯着。 这猪肝猪心什么的，也得拍照片编辑信息传上去啊。 唐一没有这个权限，得她自己来才行。 …… 父女俩赶着车刚走到村口，赵大伯就从后面撵了上来。 他一手抓着头上的雷锋帽，一手提了个竹筐，边朝这边跑边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赵青苹诧异地问道：“大伯，你也去镇上？” 赵大伯“哐当”一声将竹筐甩上牛车，然后便抓着车辕气喘吁吁道：“我、我也去，我、我看我的、我的菌包……” 赵屠户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提溜着个竹筐，就把你的菌包给背回来了？” 赵大伯这会儿气喘匀了，呵呵笑道：“这筐里是我早上刚从菜窖起出来的大葱，给苹苹的。” 他扭头看向赵青苹，脸上堆满了笑意：“你不是在收菜吗？大伯家里的菘菜萝卜都没了，就剩下几捆大葱了，这不就给你装了两捆。” 赵青苹眼神从竹筐上略过，对赵大伯说道：“大伯，我是收大葱，两文钱一斤。你这些——” 她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你在家里称过没有，要是没称的话，一会儿到了镇上我们现称。镖局这边都是现结账的，就是你只拿了一斤过去，也会给你钱的……” 赵大伯听了，便拍掌“哎哟”了一声，说道：“跟大伯见外了不是，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 见赵青苹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又笑呵呵道：“这大葱，是大伯送你的。你只管收着就是。” 赵青苹呆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赵大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明明昨儿个，他俩还险些撕破脸不是？ 她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真是送我的？白给的？不要钱？” 赵大伯有些心疼地看了眼筐里的两捆大葱，然后坚定地点点头：“送你的。哎哟先不提这个了，我先上去再说。” 说完，他便手脚利索地爬上牛车，冲着前面赶车的赵屠户说说道：“行了，老三，赶车吧。” “我是想着今天菌包就来了，你买卖忙，怕是顾不上验货，大伯便想着来镇上帮你一把。”赵大伯一脸慈祥地看着赵青苹，语气和蔼道。 赵青苹此时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了，她看看筐里的大葱，愣是忍住了没告诉赵大伯，她根本就没给他买二百个菌包。 想拿两捆大葱就坑她的钱？ 没门。 到了镇上，赵屠户就把两人放下，自己往外走了。 赵大伯奇怪道：“你爹去哪儿？咋就把我们撂在这儿了？” 赵青苹抿抿嘴，没吱声。 赵大伯尴尬了一下，又恍然大悟道：“是去收猪了吧？这马上进年关了，肉铺那边买卖是不是特别好啊？” 说这话的时候，赵大伯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羡慕中夹杂着嫉妒。 赵青苹打哈哈道：“也就那样，勉强糊口。” 赵大伯撇撇嘴，然后往赵青苹这边凑了凑，小声道：“我听说你爹雇了老二家的青云给他干活，一个月就给一两半的月钱？” 他“啧啧”道：“老二家的青云憨不愣登的，能干啥？给他这么多钱，真是白瞎了。” “对了，你那铺子招不招人啊？自己能忙过来吗？”赵大伯问道，“要是忙不过来，我就把你青石哥叫来，让他给你帮帮忙。” 都是一样的亲近关系，青石要是来了，起码得跟老二家那个憨货一样的月钱吧？ 赵青苹心里冷笑一声，一脸淡漠：“我那铺子清闲的很，平日里也没什么买卖，我自己就够用了。再雇一个人，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赵大伯撇撇嘴，不悦道：“大伯跟你说知心话呢，想着你小小年纪做买卖不容易，这才想着让你青石哥帮衬你一下。你倒好，跟大伯还藏起心眼儿了……”m.zwWX.ORg 赵青苹“呵呵”两声，然后板着脸问赵大伯：“帮衬我？免费的那种？行啊，要是不要月钱就来吧！” 赵大伯一听，脸色就难看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赵青苹摸透了！ 他深吸口气，一甩袖子，就走开了。 因为赵大伯跟着来了的缘故，赵青苹也不好再往大宅子去了。 没办法，她就在肉铺那边呆了一上午。 赵青石杀猪的时候，她还给帮忙了。 赵青石原是不想用她的，概因这活儿太脏了，又很吓人，怕她小姑娘家的害怕。 可谁知捆猪的时候出了意外，被它挣开绳子跑脱了，李家父子两个都没拦住。 还是赵青苹见势不妙，冲上去一把拽住猪尾巴，就把一头两百多斤沉的大肥猪给抡了起来。然后双臂一使劲，就把猪给摔到地上了！ 这一壮举，直接导致在场的几个大男人全看呆了！ 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赵青苹一边摁着猪，一边吆喝他们拿绳子的时候，几个大男人才醒过神来。 赵青石咽口唾沫，小声道：“苹、苹苹，你、你——哥刚才是做梦吧？” 不是做梦的话，他怎么能看见自家这个小堂妹能把一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给举起来？ 赵青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尴尬道：“对，做梦呢。” 说完，她又扭头看向旁边的李家父子，解释道：“我刚才就是一时情急，然后爆发出了平时没有的力量。我、我平常不这样的……” 她娘千叮咛万嘱咐地提醒她，千万不要在外面显露出自己过人的力气来，不然不好找对象。 没有男人会喜欢这样一个有一身怪力气的姑娘的！ 原身做的一直很成功，可她才来了几个月，就在外面露了行迹…… 李家父子点点头，然后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磕巴道：“对、对，肯定是这样的。你、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赵青苹扶额，唉，这事儿办的！ 杀完猪之后，李家父子连下水忘了拿，匆匆就离开了。 赵青苹攥着一把铜钱，跟在后面吆喝道：“李叔，还没给你钱呢。” 小跑追了几步，直到追到对方的点心铺子里，赵青苹才撵上人，将一把铜钱放到他家的柜台上，说道：“李叔，往后杀猪就不给下水了，改成给现钱，一回三十个铜板。” 顿了顿，她又道：“您要是觉得少，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不少了不少了。”李父忙摆手道，“三十个铜板就挺多了，真的，不用商量了，就这么定了。” 赵青苹愣了一下，怎么总觉得李叔在害怕她呢？ 她、她也没干什么啊！ 额，也不是没干什么，她好像摔猪了！ 赵青苹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由就尴尬起来。 她抿抿嘴，说道：“那行吧，您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快、快走——”李父顿了一下，又违心道，“不坐坐了？家里有刚出炉的酥油点心，要不要尝尝？”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彪悍的姑娘要是真留下来坐坐怎么办？ 赵青苹看着李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不由闷笑一声，说道：“不坐了，回去还有事儿呢。” 李父顿时送了口气，真心道：“行，那你慢走啊，路上小心——”个屁！ 就她这一把子力气，有几个男人能在她身上占了便宜？ 赵青苹回了猪肉铺子以后，就从后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开始洗手。一连洗了三四回，她才觉得手上那股臭烘烘的味道轻了些。 赵青苹皱眉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道，这样不行啊，得换个干净的。 可是镇上这边哪有衣服换？ 这巴掌大的地方，连个成衣铺子都没有，她上哪儿去买新衣服？ 要不，去镖局找唐一借一件？码字工梨子的带着拼夕夕在古代开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