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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似幻

    猛然惊醒,又是一身冷汗。

    肖衍粗喘着气,只感觉全身都痛。他爬起身,看了眼身旁的女朋友,她睡得香甜。

    肖衍坐在床沿轻轻揉着太阳穴,头痛欲裂,他想冲冲身体,看看能不能洗掉那浑身疲惫。

    他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温暖的水抚慰了一身疲劳,肖衍闭上了眼,只觉得睡了一宿仍是浑身乏力犯睏。

    迷迷糊糊之间,他彷彿再一次跌入睡眠。

    「你可真爱在浴缸里睡觉。不只一次了吧?」是谁的声音带着笑意?来不及细想那熟悉的嗓音,肖衍被睡意拖向了深渊。

    半梦半醒,却知道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得凉了,迷迷糊糊之间,似梦非梦,细碎的脚步声正往这里靠近,是女朋友吗?

    随后轻轻地,像有什么轻柔地抚过脸庞。

    也许是一个吻,又或许只是一阵落在耳鬓温柔曖昧的轻笑。

    似曾相似。

    这样的事情似乎早就发生过了。

    湿漉漉的自己被抱了起来,肖衍是知道的,却无力睁开眼。

    浴缸里半凉的水纠缠着他,缠缠绵绵藕断丝连,从他身上不情愿的落了满地,随后触及他身体的是一条柔软的毛巾。

    一切都如梦似幻,肖衍昏昏沉沉的,也反应不过来这是真是假。

    他吃力的睁开眼,恍惚间是那张彷彿爱了好久的脸。

    柔软的毛巾紧紧包裹着他,露出来的只剩下一张脸,肖衍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正有根多情的手指,顺着他的眉眼游走,落在他鼻尖,随后在他唇上静止。

    「醒了吗?」

    肖衍想回答,可发不出声音。

    那温柔的嗓分明在耳边可他的却声音好远好远。如同分明被他紧拥,却感觉如此遥远。

    冷,他只能感觉到冷。在那熟悉又陌生的怀里他感觉不到体温。

    在他莫名的记忆里,那里应该十分温暖炙热。

    疲惫感将他无尽的往深渊里拉扯,就要落入沉沉睡去的深谷。

    「会着凉的。」

    伴随这句话的话音,紧接而来的是眉心被戳了一下,肖衍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便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你不是应该带我去睡觉吗?」这句话脱口而出,嘴巴彷彿不受控制。

    眼前的男人明显一愣,浴室里惨白的灯光把他照得毫无血色,湛蓝色的瞳孔幽深似无底,紧紧锁着他。

    肖衍看着总觉得不对劲。

    似尘封已久的记忆里金色的发丝看上去万分柔软,他湛蓝的双眸像盛满了星斗,俊俏的脸颊上那古老的图腾……为何会记得那张脸?和眼前的人不太一样,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憔悴,脸上并没有图腾,暗蓝色的眼底也没有万千的星斗,唯有那头金色的发丝,依旧柔软。

    肖衍也怔怔,他顿了几秒以后连忙挣脱着想离开他的怀抱:「放手!你到底是谁?为何随意进出我家?」

    「我的名字叫做卿囹。我是你的丈夫。」

    「胡说八道!我可不记得什么丈夫……」肖衍拽开了他的手:「我们见过吧?」他问道。

    男人微微一笑,笑里满是苦涩:「我见过你不只一次了。我们不只是见面过得关係而已。」

    肖衍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戒。

    「真戒备的如同初识。」卿囹笑了笑,有点自嘲的意味:「其实我就是没什么耐心。很多事情我喜欢走捷径,可为了得到你,我布局良久终于成功,结果反倒却丢了你……」他伸手拨开了肖衍额前的发:「属于我的半月果然已经不见了。」

    肖衍拍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哎呀,明明是我的却不让碰。我都怎么碰你的你不记得吗?」卿囹抓住了他的手:「擅自把一切都忘了的你,到底凭什么对我发脾气?」

    「你到底在说什么……」男人的怒气让他恐惧,可更多的却是愧疚,他为什么对他感到愧疚?

    卿囹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我等了好几年,在荒芜的大地等待良久,你却不再出现。阿努亚已亡,我也不再是什么范西亚,世界再无非人,非神组也不復存在。我现在是谁?你又是谁?你一点都没有想法吗?穆勒德死前我们分明约好在你故乡的大树相见,可你没来。世界重啟了,如你所愿人间再次美丽,可我的心却日渐荒凉乾涸。我的妻子……连我是谁也不记得了。自己美滋滋的生活着,甚至计画着成家。这都是什么破事。」

    肖衍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只道这人恐怕有些精神失常。

    「虽说要追求你,可现在的状况糟糕透顶。我没有办法强迫你想起我,只能靠你自己,那是我许下的承诺,该死的,我早该认清自己总会为了那些承诺后悔莫及。」他看上去万分懊恼:「宝贝,我相信你的内心肯定十分挣扎,只是你还没发现。」

    这绝对是遇到疯子了吧?

    「我……」

    卿囹突然看向了门外:「你的同居人醒了。」

    肖衍还没能反应过来,眼前那人却早已消失无踪,徒留指缝里雪白的羽毛。

    雪白?

    肖衍满腹疑惑,白色的羽毛握在手里,越看越突兀。

    怎么就是觉得不对,不管是那张脸,又或者是手上的羽毛。

    在女友的坚持下,肖衍连声答应下班便会去看医生治疗头痛的问题,顺便问问看精神层面是不是压力太大。

    「我很怕是因为我母亲的关係害你压力很大,我也知道你家里不富裕……」

    肖衍安抚着她,心里却油然而生一股不耐烦。

    不耐烦的情绪如同黄色的油画……,从肖衍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经常使用顏色区分情绪,红色是愤怒的火焰、黄色是不耐烦的躁鬱,绿色是害怕与恐惧,紫色是无边的情慾,蓝色是喜悦的大海,橘色是夕阳悲伤的眼泪,黑色是杀意是无声的死去。

    他不晓得这顏色的依据从何而来,可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每当情绪涌上心头,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相应的色彩。

    七彩斑斕。

    他出门上了班,一切如常。

    下班以后他也听话的去了医院掛号。

    「头痛持续多久了?」医生问道。

    「一年左右。」

    「最近有什么事情影响心情吗?」

    「婚事。」

    「为什么?盛大的盖摩斯不已经如期举行了吗?」

    「……咦?」肖衍抬起头,茫然的看了过去。

    医生也看着他:「我说,呼吸方面有不顺畅吗?胸闷?」

    「不对……您刚才不是说这个……」

    「精神有些恍惚吗?注意力不集中?」

    「……」盖摩斯?

    华服、欢呼、誓言、珠宝、人群、飞行、初夜……带笑的嘴,是谁许诺了生生世世?

    肖衍头痛欲裂,眼前一白,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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