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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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刘成济只觉得头脑懵然一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被眼前摊开的巨额账单围在了中间。 原是想着能轻而易举摆脱掉这门婚约的,未曾料到,阮珑玲在此关键时刻,竟找他要钱?! 刘成济定神一瞧,账单上写得事无巨细。 小到每一张宣纸、大到给各路官员活络人脉的贵重珠宝,玉石摆件……她竟算得清清楚楚! 八万六千九百五十三两四文钱 这是一笔巨款,刘成济乃至整个刘家,都是绝不可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的,饶是拿得出,刘成济也不会给。 等探亲假一结束,他便会赶往京城赴职,到时候打点官员,购置宅院,添买下人……无一都需要银子。 哦还有,既然要迎娶户部尚书的小姐,那自然要准备足够的聘金,酒席也要花费不少。 “呵,真是难为你了!竟算得这么仔细,连四文钱都计较得清清楚楚。” “可这些钱,原就是你自己甘愿为我花的,空有账单,并无借据,就算你与我对薄公堂,也没有几分胜算。” “再说了,你晓得的,我也拿不出这些银子来。” 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激得阮珑玲急恼起来。 “拿不出来就舍下脸面去找你那些同窗借!又或去求你未来的岳丈大人支应!你不是探花么?这个探花头衔难道不值这几个钱么?!” 显然阮珑玲已得知他在京城与尚书府结亲一事了,刘成济不禁心虚一阵。 可很快,他就料定了就算不还钱,她也无计可施,只做风轻云淡状,干脆撩起袍子坐了下来,高翘起了二郎腿。 “这切结书你爱签就签,不签拉倒!无妨!这婚约依旧算数,我纳你做妾便是!” 权势果然是男人的春、药。 以前那般温顺和煦的一个人,为了权势,现在竟变得这般面目全非,令人生厌。 这般丑恶的嘴脸,使得阮珑玲终于心死成灰,她自嘲地笑笑,为自己爱过这样一个人渣而悲哀。 “刘成济,所以在你眼里,我就真像那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了是么? 你是不是忘了?我父兄虽死,可我舅父乃徐州巡抚!若他知道你如此对我,必定会上京参你一本!你就算不被革职,也绝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届时,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官可以做!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阮珑玲一掌拍在桌上,气愤地腾然站起身来, “阿杏!倒也不必再等了,这就让人快马加鞭,将我的书信送去徐州,递到舅父手中去!” “是!小姐!” 阿杏脆声一应,剜了刘成济一样,转身就要去传令! “且慢!” 正值朝廷授官之际,若真将此事捅漏出去,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可怎么好?刘成济霎时慌了神! 两害相权取其轻。 比起今后的青云路,这些银钱确实算不得什么。刘成济想清楚这点,忙不迭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我还!你宽限我一段时间!我定将这些银子一文不少还给你!” “你要还的何止是银子?!” 厅堂门口传来女子怒声一喝。二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阮丽云与阮玉梅两姐妹,不知何时伫立在了门口。 二人皆一脸怒容,目光如炬,正恶狠狠地盯着刘成济! “你浑身上下,哪样东西不是咱们阮家给的?! 身上的衣裳是阮家商行里的成衣店专供的; 挂着的香囊是玲儿给你熬夜绣的; 脚上踩的靴子是生辰时我给你买的; 那条腰带是赴京赶考前梅儿与峰儿凑钱特意定的……… 你这般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根本就配不上这些心意!” 阮丽云一一细数着他身上的穿戴,越说越生气,怒极之下,大声喝令了一声, “来人啊!将他身上属于阮家的物件全都扒下来!烧干净!再将他轰出门去,敲锣打鼓,让满扬州的人都来瞧瞧!这便是刘家大名鼎鼎的探花郎!” 此话音一落,好几个家丁便齐齐围堵了上来,伸出双手就要扯刘成济的衣袍。 刘成济大惊失色,一面护住身上的衣物,一面叫嚣道,“我、我乃当朝探花!你们岂敢得罪我?!” “为何不敢?” 素来柔弱的阮玉梅,也在气愤之下,站出来唾了一句,“呸!探花也值得说嘴,前阵子两个状元、三个伯爵、两个侯爵给我姐姐递情书呢,你算个什么劳什子玩意儿?给我三姐提鞋都不配!” 说罢,二人再也不管刘成济的鬼哭狼嚎,上前拥了阮珑玲,就离开了前厅。 就这样,刘成济被扒光了衣服,只留了条遮羞的档裤,被家丁们扔垃圾一样扔出了阮家。 家丁依照吩咐,敲起了铜锣,还扣下了刘家的马车抵债,逼使得刘成济只能裸着上身,光脚行走在了热闹非凡的街道上。 阮家与刘家相隔甚远,几乎就是横跨了整个扬州,他走在路上,一路来引得百姓纷纷侧目,眉眼间都搭起了戏台子,一个个私语低笑不止。 有好几个半大的孩童,更是围在刘成济身旁大声笑闹…… 刘成济自诩文人墨客,从未如此丢过脸,一时羞愤之下,只觉从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哇得一口,吐了口鲜血出来…… 三姐妹齐心虐渣,爽歪歪! 求评论,求收藏。 感谢各位小天使呀 第9章 阮珑玲是被姐妹二人架着左右臂膀离开的前厅,仿佛再呆哪怕一刻,都会沾染上晦气,疾步快走如同避瘟神般回了烟霏阁。 阮丽云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别看方才在前厅威风霸道,如今只剩下自家人时,一下子便有些绷不住了,霎???时只觉得喉头酸涩不已。 她委实心疼阮珑玲,可又怕触及她的伤心事,只得悄悄偏过头,将眼角的泪珠拭去,然后又佯装轻松道, “当初若知他是个这样的坏坯子,母亲是绝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玲儿,你莫要太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世上只有娶不到媳妇的男子,还从未听说过嫁不出去的姑娘。再说我家玲儿这般貌美,又有本事,退婚的消息一传出去,上门求娶的好儿郎指定能围着东湖转一圈。” 阮玉梅则直接哭得泪眼婆娑了,她真情实意为姐姐委屈。 在她眼中,阮珑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很有威望的。无论是在阮家,还是在扬州商界,提一声“玲珑娘子”,谁不给三分薄面? 那样骄傲不屈的人,方才在前厅上,却遭了刘成济那样的羞辱!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姐姐,我原就觉得他配不上你。” “论相貌,他连那日撑伞的公子都比不上; 论学识,素来还是姐姐的学问多得周阁老夸些; 论财力,刘成济这么多年,赚过一文钱么?” 阮玉梅吸着鼻子呜咽宽慰着,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部, “阿姐,你今后定能找个更好的,气死他!” 找个更好的?谈何容易呢? 一届商女,有钱无势,出生微贱,性情倔强,在外抛头露面,如今又被当朝探花退了婚……何人敢娶? 祁朝的女子及笄年华便成亲,而她为了等刘成济金榜题名,生生被耽搁到了十七岁。 她能再嫁给谁?又有谁会娶她做正妻? 宽慰归宽慰,可事实是事实。 阮珑玲心里如同明镜一般。 她清冷的面庞微微高抬,眸光带了些许哀切越过院墙,遥遥望向翱翔在天间的一只孤雁,带了丝戏谑低声道了句, “人生非得成亲才能活么?男欢女爱,不过如此。” 此异想天开、荒诞不经之言…… 猛然使得站在身后的姐妹二人心脏漏跳了几拍! 阮丽云更是着了急,刘成济这次造的孽可大发了!使得阮珑玲在此悲痛欲绝之际,竟生出了这般断情绝爱的心思! 一个女子,如何算得上和乐美满的一生? 那应该是与心爱之人共修情晋之好,共同造就段美好的姻缘,然后生对儿女,一家人幸福和美到老,再在耄耋之年,享受儿孙绕膝的乐趣。 这才是圆满的一世。 岂能因一个负心人,而就全盘否定了天下所有的男子? 这种念头是万不能有的! 阮丽云不忍见她如此钻牛角尖,开口想劝,却又不禁想起了自己嫁入冯家后的举步维艰,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蓦然!阮丽云脑中灵光乍现,命翠湖取出一张画来。画纸仅两个巴掌大小,纸张在三姐妹面前逐渐摊开,显露出上头的内容。 那是张笔触稚嫩的寒梅图。 雪花飞扬,从陡峭的悬崖峭壁之间,由缝隙中生出颗梅树来,朵朵如血般的寒梅开得正好,停歇在树枝之上,傲雪凌霜,自有风骨。 “这是舒姐儿画的。 给你画的是寒梅。 给四妹画的是凤仙花。 让我务必要亲手交到你们二人手上,还说若是两个姨娘觉得她画得好,需得亲手给她做果子当奖赏呢。” 一切的哀愁苦闷,愁肠百转,因为幼童的童真可爱冲淡了不少。 阮玲珑眸光中的那丝戾气,霎时烟消云散,甚至立即就命仆婢去准备做果子的食材,阮玉梅也端过画作,连声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