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所愿唯长生、不死
母亲？ 杜恒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想了起来。 当初杜冰云在离开之前，曾承诺等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就会回来。 没想到真的如约而至了。 毕竟，按照林清河的说法，杜冰云当属是离开了中原十九州，前往极西之地寻找不死神药的，什么时候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母亲找到不死神药了？”杜恒有些惊讶地问道。 传说极西之地的不死神药所在之处极为神秘，古往今来曾有无数寿元将尽的强者前去寻找，但从未听说有谁找到过。 杜冰云居然只用了六年的时间就找到了？ “嗯，找到了。”林清河点了点头，微笑道，“你母亲的缘法非同寻常，在她年轻的时候就多有奇遇，如今寻得不死神药也正常，再过几天，她就会和你父亲一起过来。” “还有我父亲？”杜恒微微一愣，但却并不感到意外。 杜冰云前往极西之地寻找不死神药，为的就是将李胤复活，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不死神药，自然是会将李胤复活过来。 “届时他们有可能会劝说你下山去。”林清河忽然道，“届时你无需顾忌我的感受，全凭你自己心意即可。” “下山？”杜恒闻言笑了起来，摇头道，“我下山做什么，做大周太孙么？没有必要，我只想在山上修炼，让自己变得强大。” “若大周重得天下，百年之后，皇位就是你的。”林清河轻笑道，“不动心吗？” “师尊说笑了，皇位权势又如何比得上自身的实力超绝？”杜恒轻轻摇头道，“当初那小皇帝陈瑞，纵然贵为天子，不一样是任凭田行摆布么？ “况且，五十年后，域外邪神就会降临，若不能将邪神击退，一切权势都是空无梦幻。我要在这五十年里，拥有足以和邪神对抗的力量。” “五十年内，拥有足以和邪神对抗的力量？”林清河闻言不由咋舌，自己这个徒弟的志向可真是非比寻常。 这等于是在说要在五十年内达到神魔所处的境界啊。 正常来说，这么短的时间里，能修炼到神门境界都是绝无仅有的天才了，更多的人是穷尽一生都摸不到神门的门槛。 他竟想要超越神门，达到神魔境界！ “师尊不必惊讶。”杜恒微笑道，“我只是不想当时候光凭借水神前辈的力量去抵挡那些域外邪神而已，纯阳观也不能一直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我们需要有自己的至强者。” “哈哈哈，好，好啊！”林清河闻言大笑起来，点了点头道，“虚静，有你在，咱们纯阳观迟早会改名叫纯阳道宫的。” “自当如此。”杜恒点头笑道。 …… 五天后，金霞山参合峰上便来了一对客人。 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的模样。 男的身形挺拔修长，容貌俊逸，气质非凡，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颇具威严，女的峨眉黛眼，皮肤白皙，五官线条柔和，容貌极美，气质清新典雅。 正是李胤和杜冰云。 林清河亲自把他们接来了参合峰的院落，并事先把他们到来的消息告诉了杜恒，等两人来到院落的时候，杜恒已经备好了茶水。 杜冰云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顿时就红了眼眶，冲过去一把将杜恒抱在了怀里，哽咽道：“阿恒，娘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都没能陪你，对不起……” 她对杜恒是充满愧疚的。 杜恒幼年的时候，没有给杜恒一個优渥的生活环境，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等杜恒稍微长大一点的时候自己又离开了，没能在塑造人生观念的关键几年里陪在杜恒身边，也让她深感愧疚。 因此，现在一见到杜恒，她压抑在心底的情绪顿时就爆发了出来，同时心里发誓，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补偿杜恒。 无论自己儿子要什么，都要满足他，如果有人敢欺负他，那就要帮他加倍奉还，还要让他学最强的武功，掌握最强的神兵…… 林清河与李胤则是在后面看着，两人都沉默不语。 前者是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后者同样也是心情复杂，但缘由却不相同。 李胤是在想自己应该如何跟杜恒相处？ 他心里很清楚，虽然自己与杜恒之间有着实质上的父子关系，但自己毕竟在其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两人从未真正接触过，也没有什么感情在。 若是现在贸然过去，不提会不会尴尬的，光是相认之后说什么，他就没有什么头绪，干脆还是先在后面站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杜冰云的情绪才勉强平复下来，随后从袖中取出了一枚形状仿佛小鸟，通体火红色的果子，塞到了杜恒的手里。 “阿恒，我在极西之地找到了两株不死神药，一株青龙果，已经用来复活你父亲了。”杜冰云郑重其事地对杜恒道，“这一颗是朱雀果，你吃下之后，可以多一条性命，还能平添一百年寿元。” “娘，这个对我无用。”杜恒摇了摇头，又把朱雀果推回了杜冰云的手里，微笑道，“我会在五十年内成就神魔，届时自然长寿三百年，不死神药效果神奇，就不必浪费在我的身上了。” “……”杜冰云闻言当场就沉默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没想过自己搜出去的不死神药会被拒绝，尤其还是被自己儿子如此干脆的拒绝。 这可是不死神药！ 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还能拿来延长自己百年寿元的神药啊！ 阿恒竟完全不想要吗？ 而且他刚才说什么？ 五十年内成就神魔？ 林大哥教了他什么？！ 随后，杜冰云又拉着杜恒的手，询问了一下他这些年来在纯阳观的收获，又劝说了几次让他收下朱雀果，但依旧没能成功。 于是，杜冰云也就不再变强，转而拉着杜恒来到了李胤的面前，笑着道：“阿恒，这是你爹，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在问自己父亲是谁吗？现在他回来了。” 杜恒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便宜父亲，但并未开口称呼什么。 与杜冰云不同，前身的记忆里没有这个父亲的存在，对这个父亲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让前身叫爹都困难，更不用说是现在的杜恒了。 虽然这并不是李胤的错，也不是李胤故意不在前身的身边，但情感方面就是如此，勉强不得。 其实这个时候李胤也在打量着杜恒，见杜恒迟迟没有开口，他心里轻叹，有些失落，但还是面带微笑地道：“阿恒，不必勉强自己。” “嗯。”杜恒点了点头。 杜冰云看了看两人，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清河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站出来笑道：“走吧，别光站着说了，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酒宴，为你们两个接风洗尘，也为你们一家团聚庆贺。” 言罢，便他带着三人往别院外走去。 杜恒这一家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笑容，随后就都跟了过去。 不得不说，一起吃饭确实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 这一顿酒宴下来，虽然杜恒与李胤之间的关系依旧比较生分，也没有以父子相称，但已经可以正常的说笑了。 杜冰云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足了。 酒过三巡之后。 杜冰云向杜恒问道：“阿恒，你应该知道，大周即将复国成功了吧。” “嗯。”杜恒点了点头，微笑道，“如今的大周已经占据了五州之地，绝大多数的宗门和世家也已经在支持大周，大赵朝廷近乎空壳，摇摇欲坠，估计明年就要扫清障碍，正式复国了。” “没错。”杜冰云轻轻颔首，询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呢？大周复国之后，你爷爷将会真正成为天子，你的爹也会重新成为太子，你自然就是太孙，百年之后将要执掌大周社稷……” “娘，您忘了我之前说的了么？”杜恒摇了摇头，微笑道，“我要在五十年内成就神魔，皇位非我所愿，我也不打算做这个太孙。” “成就神魔与继承皇位似乎并不冲突。”李胤终于开口道。 “但可能会影响我窥见更高的境界。”杜恒目光坚定，沉声道，“成就神魔是我五十年内的目标，五十年后，自然是要超越神魔，达到更高的境界。” 超越神魔？！ 杜恒这一番话不仅让杜冰云和李胤感到惊奇，也让林清河惊愕不已。 如果是别人说自己要在五十年内达到神魔境界，并在五十年后超越神魔，肯定是会被当做笑话来听的。 可杜恒不同。 在林清河眼里，他是十八岁就达到武道第十关聚顶境的绝顶天才，有望在四十岁前踏入神门，再加上他与水神这样一尊神魔级的强者有交情，或许真的能在五十年内达到神魔境界。 不过，超越神魔境界的志向还是让人难以想象。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神魔就已经是至强无敌的存在，同时也是高不可及的境界。 超越神魔的境界，又该是什么层次？ “阿恒……”林清河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恐怕不只是超越神魔。” “嗯，师尊知我。”杜恒颔首微笑道，“我所愿只一个，长生，不死。” 长生不老的道种只是让他寿元无尽，不会寿尽老死，还是谁被外力杀死的。 如果想要真正不死，就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行。 如今大周即将完成建立，新的国家秩序也已经由金神制定出来，道宫里也多了不少新人，可以在大周朝堂之中担任贯彻新秩序的位置。 这意味着他即将完成对国运的掌控。 接下来，只需要兴刀兵攻灭西成和南晋，让大周统一天下十九州，就可以完成凝结“龙虎山”道种的前半部分了。 此后再坐观人间三十年，保持心境不变，即可完成“龙虎山”道种的凝炼，得敕封鬼神之力，缔造神庭之能。 届时，一切神灵之属，皆受克制，域外邪神的威胁也将大大降低。 并且，还能窥见《道经》下一个层次的道种。 与这些相比，大周的皇位对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还容易分散他精力，得不偿失。 杜恒在说出自己的最终目标之后，林清河、李胤、杜冰云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们的心情各不相同，但都明白了杜恒的意思—— 大周皇位他是不会去继承的。 此后，杜冰云和李胤又在参合峰上住了半个月的时间。 虽然他们已经放弃了劝说杜恒跟他们一起回去的打算，但还是想要多陪陪杜恒，以弥补过去这些年的亏欠。 半个月后，也即是崇和八年三月。 大周朝廷派了使者到纯阳观，请太子和太子妃前往洛邑，同时还带来了一道旨意。 赐纯阳观主谢苍为辅天教化纯阳演道神君法号，视同一品官职。 赐参合峰主林清河为翻海清源真君法号，视同二品官职。 天子赐道士封号官职以示恩赏，这是杜恒以金神的身份建立起来的新秩序规则之一，也是为以后敕封鬼神，建立神庭的做准备。 到了那个时候，不同品级的道士封号就可以对应不同神庭权限，可以调动不同等级的鬼神。 不过，这都要等杜恒凝炼成“龙虎山”道种之后了。 现在的道士封号，还仅仅只是官职。 随后，杜冰云和李胤便离开了金霞山，前往洛邑，正式进入到了大周的中枢当中，开始参与到扫灭大赵残余势力的进程中。 崇和十年正月初一。 杜恒站在金霞顶上，目光透过层层翻涌的云海，似乎看到了万里之外的洛水之畔。 就在刚刚，他感觉到自己忽然对明明中存在的气运多了一分掌控。 这是大周的国运。 大赵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彻底覆灭，陈氏皇室被屠戮一空，斩草除根，那些顽固抵抗的世家和宗门也被连根拔起。 大周已经彻底扫除了一切障碍。 今日天子李辩带着太子李胤，以及一众文武官员，在洛水之畔祭祀上天，重立大周，改元建武！ 杜恒负手而立，双目微阖，感受着天地间激荡的气机，喃喃道：“新的时代开始了。”孤云飞岫的长生人间两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