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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 第19节

    完颜宗贤哈哈大笑,对站在最后的韦氏招手:“还不快过来陪我吃酒!”

    完颜宗干朝赵寰她们看了来,断了一截的眉毛顿时往下一耷拉,不满地道:“怎地穿得这般难看,带下去换身省事的衣衫!”

    这下完颜氏变得团结起来,男人们敲着案几,大笑不止,嗷嗷怪叫,猴急着指点着她们,道:“我要她,还有她!”

    完颜宗干见完颜亶没做声,皮笑肉不笑对他道:“陛下可看中了谁?不如臣替你选一个可好?”

    完颜亶眼皮耷拉下去,又飞快掀起,瞄完颜宗干一眼,再耷拉下去。

    完颜中干话语冷了几分,道:“大宋的女人不值钱,不过些玩意儿罢了,拉来助助兴而已。”

    完颜亶脸颊抽搐了几下,眼珠子猛然转向一旁,好似要飞出眼角,手随意一点,“就要她吧。”

    完颜中干顺着完颜亶的指点看去,见是赵佶排行三十二,被封为庆福帝姬的赵金姑,矮小瘦弱,顿时嫌弃不已,挥挥手道:“带下去好生装扮一下。”

    赵金姑年纪与赵佛佑相仿,瑟瑟发抖着被带了下去。不一会,她与韦氏等人,一同被重新带了回来。

    她矮瘦的身上,挂着华丽的细薄纱绢,每往前走一步,都要踉跄一下,晃晃荡荡,连着摔了无数次。疼得眼泪直掉,却不敢哭出声,紧咬着唇忍住,渐渐有血丝溢出。

    完颜宗弼与完颜宗磐他们等人,这时候全变了个人样。臭烘烘的嘴乱拱,淫.笑连连,上下其手。女人们躲避哀求,压抑着啜泣。

    赵寰与赵瑚儿她们万幸,都没被叫去。她站在那里,看向如同鹌鹑般,瑟缩在眼神发直的完颜亶身边,怕得发抖的赵金姑。

    如果有人间炼狱,大抵如此吧。大帐的一切,仿佛腐肉烂掉的屠宰场,四处流脓,散发出阵阵的恶臭。

    不知过了多久,完颜宗贤起身,上前朝完颜亶单膝跪下,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同意。”

    完颜亶哦了声,问道:“何事?”

    完颜宗贤手朝赵寰她们这边一指:“臣想要个人,还请陛下恩准。”

    赵寰心神微凛,朝韦氏看了去,恰与她幸灾乐祸的眼神对上。赵寰直接无视,淡然移开了视线。韦氏僵了下,悻悻暗哼了声。

    完颜宗贤的话响了起来:“臣想要柔福帝姬,请陛下将她赏赐给臣吧!”

    第24章

    赵寰尚没有反应, 在她旁边的赵瑚儿脾气急,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她眉毛竖起来,拳头拽紧, 身体前倾, 忍不住就要冲出去。

    邢秉懿则轻呼了声, 猛地转头看向赵寰,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不安。

    赵寰始终面色沉静,轻轻拉了下赵瑚儿的衣袖。她一下顿住, 深深呼出口气, 让自己慢慢平息下来。

    邢秉懿见赵寰不动声色,念着她一惯的本事,临来之前的商议, 一颗心落回了肚中。嘴角不由得下撇,轻蔑无比望着前面已经吵起来的完颜氏一众人。

    找死啊!

    完颜宗贤话音刚落,完颜亶还未回答, “砰”地一声巨响。完颜宗磐斗大的拳头砸在了案几上, 撞得杯盘碗碟飞起来,滚得到处都是。

    完颜宗磐蹭地站起身,阴阳怪气道:“陛下, 臣也要柔福帝姬!按照规矩,浣衣院, 乃至整个皇宫的钱财, 都是爹爹的, 该留给我们兄弟们分,与其他人可没干系!”

    这句话就说得不客气了, 完颜亶既然成了皇帝,皇宫的一切, 当属新帝。

    粮仓被偷的事情还没查清,王帐内的每人,在完颜宗干眼里看起来都很可疑。

    粮食勉强能算小事,尤其是完颜宗翰死得莫名其妙。大殿的那把火,烧得也蹊跷。

    他们这群人中,肯定打着想要谋权篡位的主意。金国在大宋抢的钱财与土地,偌大块肥肉,任谁都眼眼红。他们打着先害死完颜晟,再谋求起事的主意。

    完颜宗干看向屋内一干人,越看疑心越重。尤其是死对头完颜宗弼,兄弟俩斗了一辈子,他前去江南扫荡了一圈,最后带回了数不清的珍宝。

    但他拿出来分的却不多,肯定暗自私藏了,一看就居心不良。

    完颜宗磐跳出来不说,完颜希尹与他不合,立刻与其唱对台戏,跟着起哄道:“凭什么你能要女人,我也要!”

    完颜宗弼斜乜着完颜宗干,阴阳怪气道:“你们说得都对,不若将爹爹留下的家财江山,都拿来全部分了吧!按功分赏,谁上战场杀敌多,谁就该多分!咱们女真,岂能学汉人朝廷那一套。汉人皇帝别说上阵杀敌,连鸡都不敢杀,最后变成个亡国的软蛋!”

    完颜宗干眼前一黑,他就知道,完颜宗弼一心想抢夺江山,其心可诛!

    完颜宗磐他们兄弟顿时不干了,完颜阿骨打留给完颜晟的江山,就该给他们兄弟,与完颜宗弼他们有何关系。

    很快,完颜氏众人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没拔刀砍人。

    完颜亶坐在上首,望着底下的一众叔伯兄弟,他瞳孔猛缩,拽住赵金姑细弱的手腕,几乎将其捏碎。

    赵金姑痛得尖叫出声,完颜亶耳膜嗡嗡响,一下甩开她的手。

    阴鸷的眼神,好似阴冷的毒蛇缠上去,令她的哭声一下堵在了嗓子眼,怕得簌簌发抖。

    赵瑚儿死死咬住唇,气得眼眶都红了,一只干燥冰凉的手,轻轻贴上了她的手背。

    低头看了眼那只瘦弱,却有无穷力量的手,赵瑚儿侧头看去,赵寰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在众人面前公然反抗。他们暴虐无道,会直接暴起杀人。”

    “无需与他们讲道理,世间的道理,他们听不懂。其实人都一样,只听适合自己的道理。同理,赵构的朝廷亦如此。”

    “该如何办?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不做人,就打得他们屈服,或者干脆杀了。”

    赵瑚儿深以为然,赵寰说得对。

    眼前的这群畜生,在一定程度上,与大宋朝廷官员的区别,就在于伪君子与真小人罢了。

    同情怜悯,良心都不可靠。她们要不动声色,变得足够强大。由她们来制定规则,让他们不得不从。

    乐师早就吓停了抚琴唱曲,帐内嘶吼声,咆哮声震天。有人掀翻了案桌,酒肉撒了一地。

    赵寰全神贯注观察着局势,他们讲女真语,语速飞快,她努力聆听,抽丝剥茧分析。

    唯一的汉人韩昉,急得团团转,试图想劝架,却无人买账。被你推一把,我推一掌,跟陀螺样,转得眼冒金星。

    “哇!”韩昉胸口一阵恶心反胃,将先前空腹吃的几杯酒,全部吐了出去。

    完颜宗贤恰在韩昉面前,被他吐了一头一脸。他气得头一懵,不管不顾挥拳揍过去。

    韩昉是读书人,力气哪能跟打惯了仗的完颜宗贤比。鼻子一痛一歪,两条鼻血挂在了脸上。

    “先生,韩先生!”完颜亶最亲近韩昉,见他受伤,怒火攻心,抓起割肉的匕首就冲了出去。

    完颜宗干嘴都气歪了,他眼疾手快拉住了完颜亶,心一横,朝随从吼道:“来人,保护陛下,有刺客,保护陛下!”

    很快,守卫团团围住王帐,举起弓箭对准了帐内众人。

    赵寰心一沉,若说是赤红着眼的完颜亶发疯,拉着大家一起死,她还能信几分。

    完颜宗干不过是吓唬大家,谁稳得住,谁就赢了。

    但帐内的小娘子多,她们若是见到形势不对着急忙慌逃命,那真是死定了。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闷闷的一声,本就浑浊不堪的空气中,散发出了浓浓的血腥气。

    一个衣不蔽体,双腿诡异弯曲着的娇小小娘子仰躺在地。她嘴角缓缓流出鲜血,盖住了唇角那颗俏皮的小痣。

    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完颜宗弼看着眼前冰冷闪着寒意的箭头,低声咒骂了句。

    这个疯子!

    完颜宗干肯定不敢放箭,他自己也在帐内。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一个都没来!

    刀箭无眼,若是他们都死在了这里,金国的天下,肯定会落到完颜宗干儿子手中。

    完颜宗弼怎肯让他得逞,悻悻坐了回去。旁边的女人在尖叫,完颜希尹心烦,顺手拉过身边的小娘子撒气,将她解决了。

    哪怕再莽撞之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骂骂咧咧住了手。

    帐内终于安静下来,四下一片狼藉。完颜宗干不屑冷哼,终归还是怕死!

    他真想将他们全都杀了,可惜还需要他们上战场拼命!

    只恐吓也不行,既然他们都爱大宋女人的身娇肉嫩,反正多得很,就分他们几个平息一下。

    地上浓稠的血,蔓延开来,在地毡上开出了艳丽诡异的花朵。

    完颜氏重新热闹起来,其乐融融,他们在快乐地分战利品:大宋女人。

    赵寰拍了拍赵瑚儿,她神色木然,知道不该动,泪却控制不住,顷刻间泪流满面。

    许月娘是她难得的朋友,一路来到大都,多次得她提点相帮。否则,她估计会与其他小娘子一样,受尽折辱而死。

    许月娘有一把好嗓子,她的曲儿唱得极好。

    她告诉赵瑚儿,过沼泽泥泞地时,如何能走得轻松些。

    下雨天,宁愿进密林,也不要进金兵的营帐去躲雨。

    密林不一定有猛兽,金兵却是实打实的恶鬼。

    许月娘出自教坊司,不过是最低贱的女伎。完颜氏无视她的尸首躺在地上,很快就分好了战利品,各自搂着哭泣不止的小娘子们满意散去。

    赵寰差点引起了一场流血打斗,完颜宗贤他们下意识避开了,她依然留在浣衣院。

    邢秉懿与赵瑚儿她们也留了下来,筵席散去,已经月上中天。

    月亮不问世情,依旧温柔如水,清辉公平洒在每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沉默,住在一屋彼此相伴的小娘子们,此次一分开,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在浣衣院,死亡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空了的屋子,就是这般而来。

    以为会麻木了,面对的时候,她们同样心痛难过。

    回到屋,赵佛佑几人见到她们的脸色都不大好,忐忑不安望着她们,连话都不敢说了。

    赵寰朝她们轻轻颔首,安抚道:“我们没事。”

    赵瑚儿一下就炸了,激动地哭道:“没事,如何能没事!月娘,月娘她......连尸首都没人给她收!”

    邢秉懿叹息一声,道:“十三娘,你可别这样说。二十一娘能怎样,莫非她能去给许月娘收敛,买副棺材好生安葬了?”

    赵瑚儿一窒,憋屈与难过,胸口着实堵得慌,道:“我没责怪二十一娘,只是心里过不去,难受得紧。”

    她抚着胸口,微闭上了眼,想到王帐中的情形,脸一下扭曲了,愤怒地道:“韦氏这个贱人,她与二十一娘起了口角,肯定是她在旁边进了谗言,完颜宗贤才提出要二十一娘!”

    “我等着完颜宗贤把我要去呢,可惜。”赵寰遗憾摇头,她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先前赵寰就与她们说过,若是分开,正好搭救他们王寨的女人。

    赵寰见她们神色黯然,知道她们心情很复杂,不想分开,又想做些事情。

    这些不是她们能决定,完颜氏可不会由着她们来选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