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 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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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说了一会话,便各自回屋睡去。次日天刚蒙蒙亮,赵寰在庭院里练了一圈回屋,正要洗簌时,忙了一整晚没睡的向富贵回来了。 赵寰见他累得眼袋垂下来都快成了两个布袋,忙吩咐人去拿热水点心进屋:“你先洗一洗,坐下来边吃边说。” 向富贵人虽疲惫,心中着实高兴,将账本奉上给赵寰,嘿嘿笑道:“赵统帅你先瞧瞧,这次赚的钱不多,但他们上勾了!” 赵寰翻看着账本,热水送进屋,向富贵捧起水胡乱洗了几下,在她对面坐下。案几上摆着他平时最爱,早上总得喝上一碗的药汤。 向富贵愣了下,顿觉得整晚的辛苦都值了。咧开嘴嘿嘿笑起来,端起碗,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抹了嘴,向富贵迫不及待说了晚上的交割:“在谈价上颇费了些功夫,他们这些人,唉,看似聪明,做买卖都赚了钱。可他们做买卖,哪是靠着正经手段,都是背后主子的权力,与他们能打交道的,自是滑不溜秋,不然得亏得倾家荡产。这布料,里面的讲究多了去,别看都是绢,好的织娘,每次机杼的力道都一样。她们一匹锦缎,能卖五贯钱,而其他普通寻常的,只卖得到一到两贯钱。他们看不出来区别,好坏混在一起,照着贵的算了钱。这样损失一部分,也总能落几个钱。我就当眼拙了,也没太多压价。盐照着你的吩咐,以北地的价钱折算。只将羊卖得贵了些,找补了些回来。” 赵寰看着账本,这些东西不愁卖,送到雅州黑山城,会翻数倍价钱,流到西域与大理国等地去。 向富贵道:“赵统帅吩咐了要像平时那样做买卖的态度,不敢说他们十成信了吧,至少得信了九成九。我有意无意告诉他们,海边盐场的厉害。他们拿来的货太少了,这条道又实在太危险,不值得我走一趟。他们要是想做大买卖,直接走海路到达密州,从海上走也安全。若愿意做了,就在南边小报上,登上约定讯号:刘家铺子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小报比邸报快,而且只要出钱,就可以在上面刊上铺子的买卖,吸引客人前去光顾。 说到这里,向富贵停了下来,他伸出两只巴掌,笑道:“要做就做大的,至少得十艘海船的货起。我到时候拿烈酒,番邦的新奇货,肥羊,盐,金子与他们交易。” 明州到密州,早就有了海上航路。密州落入金人手中之后,此航线就没再用过。 如今密州在赵寰手上,黄河在直沽的南郊入海,如今差不多已经定了下来,海岸线逐渐清晰。 甘岷山送了信到燕京,密州的港口已经在修葺,直沽的港口已选好了地,择吉日动土。 赵寰微微笑起来,她的码头已快建好,就等着南边送来十艘海船停泊! 第101章 北地的第一次春闱, 在修葺一新的贡院举行。 此次参加科举的举子,因着战乱的原因,经过商议之后, 酌情做了调整。 各州府已在去年举行了秋闱, 不限男女, 兴庆府甘州等州府,鞑靼,雅州各部落, 甚至附属的大理国, 都可以参考。 考题与以前的科考,也有所不同。策论,诗词, 以及经史默诵,在以前的科考中占据了绝大部分比重。此次加入了算科,包含重学等学问。 此次考试, 主要在为春闱做铺垫, 告知考生春闱的考试方向。 熟读经史子集的读书人,摩拳擦掌。其他不擅长诗文文章的,同样跃跃欲试。 最终各州府考中秋闱举人的并不多, 待张榜之后,好些胸有成竹的读书人, 都傻了眼。 鞑靼各部落到甘州参考, 一人都没考中。大理国, 吐蕃以及雅州各部,皆到成都府参考, 只大理国考中一人。 各州府的举人统共六百二十人,其中男女举人的占比, 在八比二,男八女二。 如一些考中秋闱少的州府,如蔡州的读书人,颇有些激动,认为考试有徇私舞弊,跑到府衙前闹事。 府衙没辩解,直接张贴出了考卷的答案。 算学与重学,不比诗词策论,端看主考官的喜好,每道题都有统一的答案。 而且答题要求写出推算步骤,不能只猜答案了事。 答卷一出,考生们哑口无言,私底下虽仍有不平,却也找不到了借口。 要辨称他们没学过,与以前的科举完全不同,府衙开始出题有失偏颇,故意为难他们。 只考中的举人们,恐不会答应。 且在考试之前,州府教谕早已经多次强调过,北地的科举要进行变动。 秋闱之后,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回想起,当年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 新政的各项举措,其中包括严格取士,重儒家经史子集的策论,轻诗词。 后来新政废黜,范仲淹被贬谪到了邓州。 落榜的考生,不由得暗暗期待,北地的科考改革与庆历新政一样,以惨败收场。 不止读书人在关注燕京的科考,中枢的官员们同样忐忑。 庆历新政之后,大宋的积弊不但没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严重。因庆历新政引起新的朋党之争,持续多年,给大宋日后的没落,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虞祺作为礼部尚书,主持此次春闱。等考完之后,考生终于能歇息,他却要继续忙着阅卷。 阅卷官从各部挑选,考卷糊名,由来自三省六部出题的考官,分别批阅。 阅完考卷,虞祺扯着张浚赵开,甚至将郑氏与虞允文也拉上了,一并前来找赵寰。 郑氏烦恼得很,扬眉道:“你看你,找我来作甚。我没考过科举,不懂这些诗啊词,策论文章。你叫上我来,莫非是要我没脸?” 虞祺拱手赔礼,笑呵呵道:“郑相想左了,这考卷,真只照着写诗词文章来答,定会名落孙山。” 郑氏好奇地道:“当真?照你这般说,可是此次的考生,都落榜了不成?” 虞祺叹了口气,道:“倒不至于都落榜,只差强人意啊。这次考试,赵统帅只打算录取五十人,照着比例,只有一成不到。只怕是落榜的,会心生不满,倒向了南边。” 赵开参与过出题,深知这次考卷的难度,沉默了片刻,道:“老虞,你先缓缓,别着急慌忙的,先听听赵统帅的意思。” 张浚明白虞祺叫上他们的用意,眉头皱起又松开,道:“老虞是在忧心,说不定一不小心,会与庆历新政一样。” 郑氏回想了下庆历新政,她顿了顿,旋即道:“说起庆历新政,赵统帅先前刚从邓州赶回来。范仲淹知邓州多年,她岂能想不到这些。赵相说得对,不若先去听听赵统帅的想法。” 虞祺一想也是,暂且按耐住了焦虑,进了大殿。 赵寰正在翻看眼前的一堆邸报小报,见他们进屋,她拿出一张小报放进匣子里,其它顺手收起来,随口问道:“考卷已经阅好了?” 虞祺忙答是,“只赵统帅,此次考生的成绩,唉,真真是一言难尽呐!” 赵寰见怪不怪,道:“不好是正常,能好才有鬼。” 虞祺怔楞住,赵寰问道:“考卷呢,给我看几份,好中坏,都各拿几份。” 虞祺只带了几份名列前茅的来,听到赵寰要其它考卷,忙吩咐人去取了来。 赵寰没看经史子集以及策论部分,一方面是她不擅长诗词文章;另一方面,她不喜这种夸夸其谈。 越过这一部分,赵寰看了算学律法等答卷。 待看完之后,赵寰理解了虞祺的愁眉苦脸。成绩最高的,只是矮个子里拔高个,最后的几名,更是没眼看。 虞祺仔细觑着赵寰的脸色,见她看完试卷,并没动一旁考生的履历,心里又打了个突。 赵寰他们鸦雀无声,很是紧张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道:“接下来还有各种技艺考试,有得忙。你们可要放宽心,保重身子要紧,别太过在意了。” 张浚忧心忡忡道:“赵统帅,以前每三年一次的春闱,取士都在三百人以上。这次着实少了些,恐考生们再闹事。科举取士,乃天下国家之用,不得不谨慎。” 赵寰在邓州时,因为不便露面,前去范仲淹创办的花洲书院外,只在马车上,远远看了一会。 花洲书院声名远扬,欧阳修与黄庭坚都曾写诗盛赞。后来范仲淹的第四子范纯粹也出任了邓州知州,他见到书院已破败,出资修葺过一次。 此书院对赵寰来说,并非因为范仲淹所修,他的“先天下之忧而忧”,特地前来走一遭。 赵寰是为了范仲淹的得意门生张载,曾在此读书而来。 张载是出名的理学大师,他最出名的,当是《横渠语录》中被万人传颂,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几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书院的白墙斑驳,墙檐上的瓦当已经碎了掉落,留下些断断续续的缺口。 倒是墙里郁郁葱葱的古树,隐隐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冲淡了陈旧,透出几分生机。 赵寰停留了不多时,见守门的童子探出头来好奇打量,便吩咐车夫离开了。 “庆历新政。”赵寰不由得笑了下,感慨万分。 庆历新政中有一条举措“抑侥幸”,限制权贵子弟的恩荫出仕,造成冗官泛滥。 范仲淹四个儿子,除了次子科举出仕,长子十九岁就早逝外,其他两个儿子范纯粹,范纯礼都通过范仲淹荫补入朝为官。 范纯粹是范仲淹贬谪邓州后,娶继妻所生,他去世时,小儿尚年幼。 后来,范纯粹还是因为范仲淹的的恩荫,到了邓州任知州。 庆历新政的主要官员,如欧阳修,富弼,韩琦等人,他们都有儿子靠着父辈的恩荫出仕当官。 推己及人,范仲淹就应该预想到,他将会遭受到的攻讦。 仅仅从庆历新政本身来看,他们考虑得非常全面。比如针对大宋的土地兼并,冗官冗兵冗费方面,都做出了变革。 失败的原因,一是执行力不够,比如范仲淹用人,只要提出新奇的观点,慷慨陈述者就能被他赏识。 选出来的官员,大多都是嘴皮子一张,不能做实事。 其实这一点,与考科举重策论文章,有异曲同工之妙。 政令再好,执行不下去,或中途走了样,结果不言而喻。 二就是范仲淹要断了权贵子弟恩荫之路,得罪了整个权贵阶层。 赵寰并不敢认为,能比范仲淹与欧阳修他们厉害,她吸取了他们失败的经验教训,不断做出调整。 比如范仲淹在邓州时,轻刑罚,重教化,这点她就不认同。 若是连最基本的刑罚都不遵守,如何敢相信他们会具有更高要求的道德? 赵寰目光扫过众人,铿锵有力道:“空谈误国!” 大家都愣住了,赵寰不疾不徐问道:“你们平时过日子时,享受到的吃穿住用行,哪一样是由经史子集,策论文章所创造?” 赵寰揉了揉眉心,缓解着疲惫。她要海船,要神舟,只恨不得去南边抢了。 因为,大宋朝廷舌灿莲花,能“为万世开太平”的士族官员,包括工部等衙门,他们造不出来船! 赵佶出使高丽的神舟,以及海贸所有的大船,大多都是泉州,广州府等地的船坞制造。 这些船,基本上都是民间所造,甚至打仗时的战船,都征用的民船所改。 不仅仅是船,丝绸,瓷器,茶叶等等,事关能真正促进发展的各项技术,都与这群官员没半个大钱的关系。 “啪”地一声,赵寰将考卷投掷到了案几上,脸色沉了下来。 众人见她难得动怒,下意识心神一凛。 “遇到暴雨洪涝灾害,最有效的是河道河工,预防干旱,不是写出华丽的祭文,劳命伤财去祭祀求雨,而是修沟渠,蓄水灌溉!” 微微停顿,赵寰话锋一转:”我并非全盘否定读书人的功劳,他们为大宋做出了许多利国利民的政令,否则,我就不举行明经科考试了。” 赵寰随便拿了张考卷,冷冷道:“我真是此次考卷中的重学算学,乃是最基本的学问,全部来自以前朝廷刊刻的《九章算学》,春秋的《考工记》。他们答得不好,我也能理解,毕竟以前学堂先生没着重教这些,都在文章上雕花去了。可有关律法,他们能答错,就绝对无法原谅!首先,他们不懂律法,说不定犯了法,被他们侥幸逃脱了。或者,他们压根不将律法放在眼里,因着他们是读书人,律法不敢管他们。敢问诸位,若是他们去做了父母官,要是治下发生了官司,他们如何能判案?” 将考卷名字看过之后,赵寰厉声道:“算学重学律法几项,答得好的,女考生占了四成。那些私底下的传言,我都清楚。他们说我是女人,所以偏向女人。我承认偏向女人,因为她们展现出来的,比男人要厉害。我难道要不顾北地死活,选出一群只嘴上功夫厉害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