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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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秉懿的话并没有错,对于流言蜚语,当时没其他人在场不说,她与沈侍郎是上下级,她经常出入沈侍郎的官廨。他们如何能自证清白,只能越描越黑。 不允许粮商降价,听起来荒谬至极。休说粮商,穷苦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 韩州府的冬天来得早,刚入冬时,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雪虽不大,只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太阳高照着,感觉不到半点暖意,呼出的气,顷刻在眼前变成了白眼。 调防到韩州府的徐梨儿,习惯了黑山城的寒冷,她并不将天气当做一回事。 徐梨儿跟在赵寰身边,养成了爬贺兰山的习惯,看大漠落日,塞外风光。 如今她没了山可爬,再看到那几口曾关过赵佶他们的井,觉着驻守韩州不但无聊得紧,还时刻令人生气。 以前的大宋朝廷,从上到下腐朽不堪,官员真是不要脸到极点,还坏到了骨子里。大宋江山,全败在了他们手中。 哪怕是大冬天,徐梨儿也要练兵,每日早起操练,晚上歇得也早。 这天,她早早歇息了,睡梦正酣时,岗哨尖锐的哨声传遍了营地:“有敌军来袭!” 徐梨儿倏地睁开眼,从炕上一下弹起,飞快将放在手边的皮袄一套,拿起苗刀就冲了出去。 亲兵匆匆本来报信,徐梨儿脚步不停,一迭声吩咐道:“摆阵迎敌!狗金贼,老子正无聊得紧,没去揍他们,倒敢送上了门来!” 赵寰从秋日起,大半的功夫都花在了火器营,同虞允文他们成日与工匠呆在一起。 赵寰对现代的力学,现在称为理学的知识了解得多一些,但她并非专业,只能起到提点的作用。 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这群拥有无穷智慧的工匠们。 到了初雪降临前,直沽的巨型远洋船木兰舟,正式建成试水。 深山里雪下得早,山林间,白雪覆满了树梢枝头。 一架火炮架在了雪地上,炮口对准了前面立着的靶子。 赵寰立在那里,虞允文落后一步站在她身后,看着前面点火的工匠。 “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靶子在硝烟中化为了碎末。 山上林间的鸟儿,已经习惯了不时的炮响,传来几声不甚捧场的鸣叫。 积雪未曾见过这般大的阵仗,簌簌掉落。 炮仗的精度问题,已经解决了! 赵寰嘴角上扬,缓缓露出了笑意。 张小娘子从南边送来了信,韩州府金兵来犯,被徐梨儿揍得抱头鼠窜,抓到了领兵的裴满氏,关在了当年关赵佶的井中。 南边金国都不安生,西夏与金国私下往来频繁,还与西北的各部落眉来眼去。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她真是仁慈太久,给了他们错觉,以为她变成了菩萨。 赵寰侧头,对激动得呐呐不能言的虞允文道:“从现在起,可以正式逐鹿天下了。” 虞允文眼眶顿时发热,心头滚烫。他从未忘记过,当年赵寰问他的话。 你可愿意,随我一起逐鹿天下? 第116章 金国大都。 下过几场雪之后, 本就寒冷的天气,滴水成冰。 低矮的土墙矮房与毡帐,一团团散落在雪堆中, 屋顶不时冒出取暖的烟。街巷上几乎空无一人, 铺子的门偶尔打开, 进出几个衣衫褴褛的客人。 大宋工匠修葺了一半的皇宫,经过几年之后,终于在前年勉强完成。 大宋工匠雕了一半的门窗, 后来的雕工手艺差得太多, 修好的宫殿,不忍卒视。 完颜亶只能忍了,住进了不伦不类的皇宫中。住在宫殿里, 总比住毡帐强。 不忍也没办法,从大宋抢回来的金银珠宝,大多都在他一干完颜氏亲族手中。 有金银珠宝也没多大用处, 北地禁止与金通商, 金只能偷偷摸摸从鞑靼部落手上买一些货物。 从大宋掳回来的工匠,基本都跟着赵寰回了大宋。余下来被强行视作奴隶的大宋百姓,这几年想方设法, 逃得七七八八。 皇宫大殿内烧了炕,炕上铺着各种皮褥子。皮子的怪味, 加上天冷久不沐浴, 吃多了大酒大肉后, 身上浓烈的膻味,混在一起浑浊不堪。 好在大家都闻惯了, 并无感到半点不适。西夏使节礼部李侍郎来访,完颜亶, 完颜宗弼等都入宫,迎接使节到来。 只殿内众人,许久都没人出声,脸色都不那么好看。 先前寒暄之后,李侍郎随口问了句,最近金与北地可有打仗:“我来时,听说贵国出兵韩州府,最后战败,当时我还在想,这消息只怕是假。贵国岂能不打没准备的仗,听说韩州府驻兵不过五千,守将是徐梨儿,一个妇道人家罢了,哪能就打了败仗。” 完颜亶脸色阴沉得几欲滴水,他将手上的茶盏往炕几上一扔。天青釉牡丹纹杯从炕几上滚落,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完颜宗弼脸色铁青,视线久久落在了杯子上。 大宋钧瑶昂贵的茶盏,就这么碎了。从大宋抢回来的宝贝,各种花瓶茶碗杯盏本身就少,折损得又快,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牡丹花栩栩如生,看上去好似真能闻到牡丹香气。 完颜亶的目光,从地上的牡丹花,缓缓移到完颜亶的身上。 完颜亶身上华贵的龙袍,绣着蔫答答,无精打采的九龙。金国缺乏绣工精湛的绣娘,能绣出龙来,已经大为不易。 龙袍是缂丝制成,缂丝比绣娘还难得。女人能做针线,绣花琢磨一二,也能勉强学会。 至于缂丝,从纺纱到织布,技艺复杂至极。哪怕是抢了能织缂丝的纺机,缺了懂得织缂丝的织娘,摆在那里就是一堆废木料。 贵人能读汉人的书,习汉人的字,他们的技艺与本事,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学来。 完颜宗弼见完颜亶又要发疯,止不住地怒意上涌,眼里阴霾密布。 完颜亶神色狰狞,阴寒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你们说北地不堪一击,这就是不堪一击!” 完颜亮坐在角落不吭声,阴恻恻的目光从完颜亶的脸上掠过,嘴角轻蔑下撇。 完颜亶就是个疯子,他凭什么能做皇帝! 李侍郎见好奇问了句,就惹了完颜亶发火,完全不顾他的面子,顿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西夏再弱,也不容挑衅。李侍郎刚要开口,完颜宗弼已经厉声道:“裴满氏先前主动请缨领兵攻打韩州府,韩州府就一个娘们儿镇守,裴满氏都没能打赢。先前我反对裴满氏领兵,更反对贸然出兵。是陛下一意孤行,如今打了败仗,倒将火气撒在了我们身上,陛下实属太不讲理!” 完颜亶想要亲政,将权势拿在自己手中,完颜宗弼已经对此不满已久。 金国对大宋节节败退,完颜宗弼苦心孤诣,极力稳住完颜氏内部的稳定。 谁知,他们却只顾着自己的权势,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私底下依然斗个不停,自相残杀。 比起大宋以前那群勾心斗角,结党营私的官员,也没什么不同。 完颜宗弼感到心力交瘁,大宋的富裕繁华,金国立国不过短短时日,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其相比。 以前就算打败了大宋,也只敢烧杀抢掠一番后就走。估计就算完颜阿骨打还活着,也万万不敢想能守住那般多的州府。 完颜亶见完颜宗弼发火,额头青筋直冒,嘴紧紧抿着,手紧握成拳头。 总有一天,他要将殿内的完颜氏,全部屠杀得一干二净! 完颜宗干死后,还有完颜宗望,完颜宗隽,完颜昌,数不清的完颜氏,打着辅佐他的旗号,夺走他手上的权利。 完颜亶极力克制,使得狰狞的脸更加可怖,咬牙切齿地道:“敢问王爷有何高见?” 完颜宗弼冷哼一声,道:“高见倒不敢,既然大宋如此张狂,大金再龟缩着,显得大金比以前的昏德公还要软弱。大都的天气严寒,金国的兵在冬日寒冷时,打起仗来更占优势。等到凛冬时节,再出兵攻打韩州府!” 韩州府是金国通往中原腹地的要道,无论如何得拿回来。 完颜宗弼看向李侍郎,客气地问道:“不知贵国陛下可有打算?两国联手起来,一起出兵如何?” 李侍郎是领了李孝宗的旨意前来,打算与金国联手,分别出兵北地。 西夏意在夺回甘州府,那可是西夏水草丰饶,土地最肥沃的“塞外江南”。 金国先前有与大宋联手,灭了辽国之后,又对大宋出尔反尔,将答应给大宋的燕京,幽云十六州,全部抢了回去。 李侍郎当然不能一口答应,得时刻提防金国使坏。 西夏的沙州甘州乃至兴庆府等地,从唐时就开始热闹繁华。在安禄山造反之后,沙州凉州一地被吐蕃占领,没落了多年。后来“归义军”张议潮起兵赶走吐蕃,几州府再次回归大唐,重现了以前的繁华。 到了大宋时,西夏原先的国都兴庆府,西凉等地,都属于大宋的疆土。被太.祖李继迁占领之后,太宗在兴庆府建造了宫殿,定位国都。 李侍郎初次到大都,他当时就懵了,以为自己迷了路,走错了地方。 以前西夏的兴庆府,城内足足有二十道坊。虽说平民百姓住的都是些低矮土屋,贵人却都住在富丽堂皇的宅子里。 而金国都城王公贵人们的王寨,在李侍郎眼里,还比不过兴庆府京郊的村落。贵人们住着的土墙屋,奴隶们都住毡房,穷酸得令人咋舌。 再一看金国的皇宫,甚至连他以前在兴庆府的宅子都比不过___ 想到这里,李侍郎心痛无比。 可惜,兴庆府被赵寰攻占,西夏皇室与朝廷,眼下暂且避在沙州。 李侍郎也不管金国会觊觎甘州兴庆的富裕了,金与西夏的共同敌人就是赵寰,先联手报仇雪恨再谈其它。 李侍郎与完颜宗弼等人商议起来,你来我往互相讨价还价,终于达成了共识,在冬至后就出兵。 西夏夺回兴庆等州府,则还是归于西夏。金国依旧立足于北地,原先打算定为都城的燕京等州府,则归金国。 论罢之后,自然要把酒言欢庆贺。酒过三巡,大家都兴奋了,完颜宗弼召了些底下奴隶家中的小娘子前来陪酒。 李侍郎打量眼前瑟缩拘谨的小娘子们,选了一个搂着,对嘴吃了两盏酒。他眼珠一转,对完颜宗弼挤眉弄眼道:“听说那赵二十一娘被诸位好些享用过,大宋帝姬都养尊处优,那滋味,定当美妙至极。” 完颜宗弼啜着牙花子,朝李侍郎笑得意味深长,道:“帝姬自是不同于凡人。岂止是帝姬嫔妃,就是那寻常的宫女,平民百姓.....啧啧。”他眯缝着眼睛,一脸回味。旋即,脸色又变了变,眼里阴狠闪过。 赵圆珠与陈艳那两个小贱人,居然敢逃跑!韩企山与郦琼也是徒有其表,拍着胸脯到了燕京。费了天大的功夫,最后一事无成,将自己也折在了燕京。 韩企山郦琼自己没出息,死了也怪不得别人。可是赵圆珠与陈艳,完颜宗弼咬紧了牙关,暗暗发誓。 待打到燕京,定要将她们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侍郎哪能不懂完颜宗弼的意思,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遗憾地拍着大腿,道:“哎呀,都怪我来晚了!” “浣衣院的大宋女人,随便由李侍郎享用。你可不知,那赵构的亲娘,皇后都在。” “不但可以当赵构的便宜爹,还能当赵眘的便宜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