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回忆录下卑鼠治下 第三章 面包会有的，肉也会有的

    在这个尴尬小插曲之后，四人走到车马行这个二层建筑的门脸前。一层就是前台接待客人，车夫选车挑人，招揽生意的地方。有几张大桌子，十几张椅子，平时无所事事的车夫就坐着聊天，看到客人来了就涌上去揽客。

    亚历山大眼花缭乱地跟在三个人后面，四下打量。

    数个前台在柜台懒散地坐着，只有来了人才会提起点精神。当然现在是卸货时期，倒是都在忙。车马行的资历最老的前台——埃里克·伊日正是除了亚历山大，三人要找的目标。三人都知道伊日也提供向导服务，同时情报也还算灵通。因为伊日是一个很贪财的人，所以掏钱就能搞到有用的信息。

    伊日平时坐在柜台内侧，倚着椅子，翻着自己的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小说。棕色的头发明显被打理过，自然半卷着垂下来。衣服虽然不华丽，但是明显也不是一般料子，拾掇得比起来其他人颇为顺眼，可能也等着有钱的富婆看上他，傍一个半生不愁的钱包。当有客人来时，总是第一个起来，换上标志性的笑容，让客人选择自己，顺便出售其他服务，赚取小费。这一次也不例外，看见四人扛着沙蜥进屋，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迎了过来。

    “哦豁，是大名鼎鼎的猎蜥三人组呀，没想到你们这次换成活捉了，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也就在伊日笑口相迎顺便打量亚历山大的时候，一阵轰鸣传来，由西向东开来一辆蒸汽驱动的四轮机械车并且停在了车马行门口。舒适度如何另说，不过看上去的确是比马车威风的多。

    紧接着车上下来了车马行的店主——尼贝尔·理查德，他向一楼和二楼的楼梯走去。

    三人的印象里这一位平时都是一身简单的大衣长裤，料子柔顺耐用的那种。但是今天却穿上了一身深紫色的礼服，单片眼睛也从普通黑框换成了金丝的。不知是为何，最有可能的是参加银城的商业会议吧。

    理查德微胖，有一头金色齐耳短发配着白皙的皮肤有一点贵族范，领口卡着的眼镜又散发商人的气质。一般来说，理查德面色严肃刻板，似乎没什么波动，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呆板的人，精通分析局势。谈判时慢条斯理，能一板一眼地分析出双方需求利弊。

    伊日用余光观察到自己的老板已经上了二楼，低声对四人说道:“最新的两则消息，都是矿洞那边的，五十梅尔忍痛可以卖给你们，而且绝对物超所值。”

    “托福，托福。”丘得密稍微靠近了台前几乎和伊日贴在了一起然后说道:“小老板，这玩意现下还是那么个卖法？咱已经穷得吃土了，价位卖高点噻。”

    伊日微微一笑:“可别折煞我了，还是那个价。三派斯，你们知道也就沙暴的时候能涨到五派斯，沙暴的时候谁敢去捉沙蜥呀。”

    “得，您也不坑人。真是……白砸了一瓶药，有这功夫可以搞定两只死的了。插里边的精金箭，要不？不行再搭个空瓶子。”丘得密伸手取出装药剂的玻璃瓶，放在柜台上:“看这箭矢，鬼知道什么地方的工艺，和杜尔镇这边的箭矢有点不太一样。凭你的嘴，说不定还能让个有钱人以为这是哪里的特色呢。”

    拉斐尔把昏迷着的沙蜥放在地上，紧盯着随时准备打晕，这要是突然醒过来那可就是个大乱子了。

    “这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又用不上这些个。”伊日看了看拉斐尔脚下的沙蜥说道:“这样吧。我做主，还能给你们再加三十梅尔。”他又扭头重新看了看沙蜥的伤口，还是有些惊讶。“这一箭够刁钻的，怎么也比死的有赚头了吧。”

    “咳咳。”伊日幅度很小地指了指亚历山大，用左手掩住了嘴。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自己和丘得密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你们招的新人？”

    丘得密点点头，同样低声道:“新人，有点本事的。看样子也是老油子，准头不差一箭就麻了。”还比了个瞬杀的手势。

    “那你们实力大增呀，矿洞这两个信息估计很适合你们。不二价，五十梅尔。”伊日恢复了音量。

    “得了吧您哪，这俩消息一听我们就白跑六分之一。何况现在矿洞有不洁生物的信息都快烂大街了。”丘得密掩嘴一乐，装的很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可能，尸妖领主的事情是破晓五时才到我手里的。你们从老头子哪里买的信息还是贫民街黑店那边？他们是不会在第一天随便散播信息的，那太破坏规矩了。”伊日笑了笑，然后定睛向四人身后一看:“马上来大客户了，咱们快一点。”

    四人转身一看，又一波矿工坐着沙蜥拉得货物大车上进了镇子。

    “这里边扣就完事了。”丘得密指了指扛回来的沙蜥:“用你的路子，一百二十梅尔折点酒、精细吃食和干净的水。我还撑得住，那几个要渴的冒烟了。成不？”

    “行吧，行吧。补给的话我想想，你们就拿这一份把，其他的明天早晨来拿。那剩下的信息也就价值十梅尔，要不要？”伊日也没多沮丧。有这种心态，不愧是能当上资历最老的前台。

    “成，买了呗。”讨价还价已经多赚了三十梅尔，丘得密不介意花掉其中一部分，而且说不定还是有用的信息呢。

    “三号矿洞，第二条岔路里面的第三条路。有个家伙在小片黄铜矿石里面发现了伴生的蓝银矿石。虽然一般的冒险者用不上，但是可以给箭头上毒。虽然这样的箭不能对付沙蜥，但是对付鹿鹰怪确是极好的。”

    “嗯……蓝银矿石是一种含有剧毒的挥发性很强的矿石，很难保存。但是可以通过当场加热快速变为液体侵毒。寻常的刀剑必须再度上一层秘银，才能变成大杀器，箭矢的工艺就容易的多。”派翁小声的跟亚历山大说道。

    伊日叫了一个身强力壮的伙计搬走了沙蜥，然后又回柜台取出二百三十枚铜币和一枚银币以及一个小食盒。他点出一枚银币和三十枚铜币踹在自己的兜兜里面，把剩下的那一大把放在食盒上递了过来。

    其他工作人员对此视而不见，习惯了。丘得密本打算拿钱走人就完事了，转念一想又问道:“对了，小老板。你说的还有大客户？是什么新的大人物要来？不会就是外面那票矿工吧。”

    “每天例行的银矿石还有少量的秘银矿石，现在是商会和灰鼠的人一起承包开发的，其他人也进不了主矿脉。现在银矿停工，这点秘银的价格也得拉高不是？”伊日解释了一下，转身去面对自己的工作任务——招待那些矿工了。

    他说的商会自然指的是车马行店主理查德所处的逆流商会。这家伙不用拼死拼活捕猎沙蜥或者挖矿却能过得如此滋润，会说话能办事果然是谋生必备的良好品质之一。

    “得。”丘得密收好钱喝了一大口水，吃掉两块糕点。再把食盒里面的其它糕点和水瓶拿给队友，转身把食盒放在柜台上招呼他们离开。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喝掉瓶中四分之一的水再递给拉斐尔跟在后面溜了。

    拉斐尔和派翁则没啥反应，品尝过糕点喝掉自己那部分水，放下玻璃瓶快步跟了上去，属于是日常的一部分。

    丘得密朝着贫民街或者说贫民窟的小道走去，亚历山大看了看情况问道:“接来下去哪儿？回去睡觉？”

    “晚上还是先休息吧。”拉斐尔给出往常的选项。

    “回去睡觉吧，等明天再去收拾矿洞那边的骷髅。不过如果是尸妖的话，带肉的骷髅应该是快速转化的僵尸才对。”派翁也赞同并且加上对之前情报的分析。

    “相对于普通的小镇那样入夜就家家户户锁门睡觉，杜尔镇的主要街道和广场反倒是灯火通明。苍月旅店的一楼大厅甚至营业到凌晨一点。我听说银城每天晚上八时就戒严了。自由自在的杜尔镇除了需要担心晚上有人抹脖子以外，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丘得密没停下脚步。

    “那还是去睡觉吧……”亚历山大说着加快几步跟在队伍后面:“不按时睡觉的麻烦非常多呀。”

    回到了这个勉强能说是家的地方，丘得密像往常一样靠在墙根，半闭着双眼开始休息。

    拉斐尔脱下沉重的盔甲把大剑放好，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派翁也蜷缩在床靠墙边的位置。

    “额，话说回来怎么守夜啊？”亚历山大关上门整间屋子陷入黑暗之。她犹豫了一下，搬了个凳子做到桌子边打算趴着睡。

    “丘得密的小秘密，安全可靠。”拉斐尔摸出自己只装着水的黄铜小酒壶咕嘟喝了一口，又在翻了个身。

    “丘得密的睡眠需求可能比常人少那么一丢丢罢了。”黑暗中派翁的声音也传到了几人耳边。

    丘得密之前的时间中曾多次努力让自己睡着但最终还是无果。女子缓缓叹气，在墙上画着圈圈打发时间。

    晨曦，不知道是第几缕的阳光穿透了小屋岩板墙的缝隙，照射在丘得密和亚历山大的脸上。

    亚历山大清醒后整理了下昨日的记忆，还算从容地抬起头扫了其他三个人一眼:“唔，天亮了。还没醒了么？”

    倚在墙上的丘得密睁开双眼:“我醒着，他们大概没有。”

    “zzz……zzz……zzz”还在轻微打鼾的派翁听见谈话声下意识地滚到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后惊醒过来:“额……天气不错，现在几点了？”

    未彻底苏醒的拉斐尔也从床上爬起来，抖了抖衣服开始穿戴盔甲。

    “那么，现在去哪儿？接着抓沙蜥？还是去看看能不能搞定矿洞那个东西？”亚历山大站起身。

    “嗯……去对付那个不洁生物？”派翁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变清醒一点。

    “我都行。”拉斐尔不觉得骷髅、僵尸、尸妖这些不洁生物有什么可怕的。

    “那就走吧，先去吃早饭然后买一天的干粮和水。”作为一个武僧或者说格斗家，靠拳脚对付敌人的丘得密没什么可准备的。她磨了磨牙推开门让阳光照射进来，然后走了出去等着三人。

    四人钻过了贫民窟的屋缝小巷，时而弯腰低头时而翻越断墙，来到了干净整洁的联合商业街上。

    这条主干道简直与贫民街那条小道是两个极端，各个店铺都是二层小楼且有着独立的招牌。即便是这个时间点很多店铺没开门，但此时摆出来的货物依然能让亚历山大的眼球停不下来。

    四人走入了一家贩卖食粮的小店，老板是个笑眯眯的胖子。这家伙可是颇会开店，有超难吃的却最便宜的黑面包，那些没挖到好矿的自由矿工都来买。还有味道非常不错的猪肉干并且提供外送服务，另外这里也卖皮水袋的时候送一袋水，买一整条现烤白面包送小块黄油呀什么的。

    白面包要四十梅尔一大条，当然这要比一条黑面包小一些。而只有其一半价格的黑面包又硬又咸难以下咽，吃小半条就能吃撑。至于那些二十梅尔一小条的肉干么，放在别的地方煮成肉汤可是很不错的选择。但是杜尔镇干净的水可不便宜，只是富人的选择。

    拉斐尔始终用余光观察着那些街道执法者的分布，而那些游荡者隐匿在路人和店铺伙计之中始终关注着没见过的亚历山大。

    “话说回来，咱们有针对不洁生物的手段吗？”派翁问道，而丘得密买了一大条白面包和一小条肉干分成三份，把其中两份递给拉斐尔和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有些诧异为什么没有派翁那一份，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接着说道:“除了驻扎在矿洞的冒险者和那个工头，其他的矿工都回杜尔镇过夜。再加上矿工不小的死亡率，以前可能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想想还是很诡异的。说起来，就算是庞大的银矿矿脉，石头也不会跑掉，为什么还会有常驻的冒险者呢？发现不洁生物就去清理就好了，为啥要花那么一大笔钱请冒险者驻扎在矿洞？”

    “……就算你这么问我们也给不出答案呀，都是猜测罢了。药我记得数量还算得上足。”丘得密伸手划拉掉二十枚铜币:“这些去深井那边装水，剩下一百一十一梅尔，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搞两瓶圣水试试？对不洁生物有特效。”派翁提议道。

    “都可以吧，希望事情不会太坏。”拉斐尔显然不关心这个，或者说他不认为没有圣水就打不过那些不洁生物。

    “唔，你们看着办吧。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不如先去买那什么圣水再说。”亚历山大耸了耸肩。

    “成。”丘得密带头向圣耀之神教会的教堂出发。四人从联合商业街向银城那边的城门走去，教堂就在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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