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姆

    对于萧焚与杜若溪之间的小儿女情态，耶鲁没有继续说出什么刺激的话语，而是当先向着石碑的方向走去。

    萧焚轻轻地拍了拍杜若溪的肩膀，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杜若溪的意志受到了影响，现在看来，应该是耶鲁距离自己的“容器”过近，导致杜若溪的意志产生波动的缘故。

    现在的杜若溪，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那种冷静孤傲的状态，看上去还在抽泣的她更像是一个邻家小妹，甚至于萧焚在拍打她肩膀的时候，杜若溪还在萧焚肩膀上蹭了蹭眼泪。

    “人类的意志往往会有一层伪装，那是一层硬壳，能够让自己免受太多的伤害。”

    耶鲁头也不回的说着：“但是，这层硬壳往往也会成为最终的负担，外界无法打开这层硬壳，也意味着本人也无法从从硬壳中脱离。”

    说到这里，耶鲁忽然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

    萧焚点头，说：“意味着自我封闭，给自己的意志人为设置了成长极限。如果想要让自己的意志强大到可以进入传奇的地步，必须把这层硬壳去除。”

    耶鲁点头，说：“那就是意志的限制，不在于外界，而是自己与自己的对抗。解除自己意志的外壳，仅仅只是口号毫无意义，没有真正的行动，永远无法成长。”

    萧焚扭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揪着他的斗篷，不说话跟着他们行走的杜若溪，说：“问题是，她现在并不只是硬壳被摧毁，完全是整个人的心理年龄都变小了。”

    “重来一次，”耶鲁停下了脚步，看着萧焚，说：“她意志上的硬壳已经过于厚重，仅仅只是用可怕的心理压力让这些意志发生破碎毫无意义。她必须回到从前，然后从一开始让自己拥有意志硬壳的时候开始选择，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摆脱桎梏，真正的长大。”

    萧焚揉了揉鼻子，2万年前的风沙似乎让他的鼻子又不好受起来，跟着耶鲁走了一会儿，萧焚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帮助她？”

    耶鲁安静了一段时间，距离那个小小的绿洲没有多远时，公正之主才说：“为了我自己。”

    这个回答让沉默不语的杜若溪猛然一抖，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声音，就连萧焚也开始戒备起来，身上的白骨装甲不由自主的浮现，手中的光芒也开始渐渐绽放。

    似乎能够感觉到后面的变异，耶鲁直接说：“放心，我不会降临在她的身上，在她的有生之年，除非是她自己的选择，否则我不会主动降临。”

    顿了顿，耶鲁接着说：“但是，她是我选定的容器，是我在必要时进入现实世界的必要通道，尤克特拉希尔默许我的行动，但同时也限制着我的容器数量。这意味着，如果她不能尽早进入传奇，我将无法寻找下一个容器。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她能够尽快的进入传奇领域，让我拥有寻找下一个容器的机会。“

    萧焚扭头重新看了一眼还在微微颤抖的杜若溪，问：“她无法进入传奇？”

    “如果披挂着那副意志外壳，一直用那种不属于她自己的声音和心情说话，办事，那么她将永远无法进入传奇。”

    说到这里，耶鲁忽然转身，从萧焚身边扯走杜若溪，用手指将杜若溪的下巴勾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类女性。

    这个目光让杜若溪有些慌张，她想要扭动头颅去向萧焚求助，不过耶鲁的力量很大，就算是杜若溪也无法摆脱。最终女觉醒者放弃了抵抗，有些绝望的看着耶鲁。

    女精灵安静了一会儿，略微有些惆怅的说：“听着，从现在开始，你有3次机会，3次召唤我降临的机会。但是，我每降临一次，你就会失去三分之一的自我，当3次机会全部用完，你知道会面临什么结果。”

    杜若溪想要点头，但是下巴依旧被耶鲁勾着，以至于根本无法做到这个简单的动作。

    重新看了一会儿杜若溪，耶鲁放下手指，看着萧焚说：“她是最好的。”

    萧焚微微皱眉，完全听不懂眼前这位精灵美人的意思，这位精灵之王把他们带到了2万年前的世界里，把杜若溪的意志外壳打碎，然后告诉杜若溪，自己不打算继续让杜若溪成为容器，最终又对萧焚说什么最好的，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杂乱无比，似乎精灵之王想到哪里是哪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定的主轴。

    似乎感觉到萧焚的疑惑，耶鲁扭头看着前面不远的绿洲，说：“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等一头雾水的萧焚提问，女精灵低声说：“萨苏德是我的弟弟，他被耶和苏陷害，但是最终作出决定，让他在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与骸拉斯顿拼死战斗，最终带战舰陨落的，是皇帝。你也可以理解为，萨苏德被皇帝背叛。”

    看着天空，耶鲁挥出一个巨大的弧线，接着说：“尤克特拉希尔曾经有两根巨大的枝干，一根枝干上诞生了精灵和浮空大陆。这片大陆名为，姆。这曾经是一个无比巨大，也无比辉煌的大陆。精灵们通过这片大陆几乎到达了这个星球的各个角落，南美洲，印度，南太平洋，欧洲，非洲，到处都有精灵的脚印。在那个时候，人类还处于蒙昧的状态。”

    “在这片大陆上的精灵皇帝世代相传，而我们则一直为这些皇帝效忠服务。皇帝拥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力量，可以让我们的法阵在他面前无法使用，即使我们身为传奇也是如此。”

    萧焚微微一愣，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这种情况萧焚还曾经遇见过一次，在明朝试炼世界中，他就曾经的天启皇帝的面前，无法使用任何能力，也不能和世界之树沟通。魏忠贤说过那是龙脉气运，现在看来，同样是皇帝，这其中相似之处似乎不能用巧合来形容。

    “七王之乱，骸拉斯顿入侵，这一切导致了姆大陆的毁灭。剩余的精灵们失去了自己的故乡，只能到达地面。两河流域，恒河流域，尼罗河流域，以及亚特兰蒂斯大陆是这些精灵们的栖身之所。”

    “非常不幸，骸拉斯顿的一部分残肢落在南大西洋的亚特兰蒂斯大路上，最终，亚特兰蒂斯的精灵们和骸拉斯顿的这不部分残肢同归于尽，亚特兰蒂斯大陆也因此陆沉。”

    “精灵们渴望着复国，但是在萨苏德掩护下，带着最多精灵逃到尼罗河流域的皇帝却不愿再次承担拯救这片大陆的责任。他畏惧与骸拉斯顿战斗，畏惧面对自己必须要面对的责任，只想把责任交付他人。最终，随着浮空大陆的大部分落入大洋，加上亚特兰蒂斯的陆沉，大洪水到来。”

    说到这里，耶鲁安静了很长时间，似乎在想着接下来的话语，又似乎在哀悼曾经死亡的同胞。几分钟后，她才沉声说：“皇帝没有去阻挡这场灾难，他甚至畏惧这场灾难，因为他害怕骸拉斯顿依旧活着，会随着大洪水找到他。最终，皇帝对他麾下的所有精灵施展了诅咒，让这些精灵一同陷入沉睡，同时剥夺了这些精灵的生命能量，让外界再也无法感知到他们究竟在哪里。然后，他构建了自己的梦境，在逃避现实世界的同时，任凭大洪水淹没了这里。”

    站在萧焚身边的翠丝缇娜已经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低声说：“哦，我的上帝呀。”

    耶鲁并没有打断女设计师的祈祷，即使翠丝缇娜祈祷的对象已经被女精灵送去了地狱，公正之王扭头看着那些石碑，低声说：“因为皇帝的这种逃避和自我麻醉，让精灵们重建辉煌的最后机会都为之丧失。随着精灵们从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衰退，其他的智慧生命开始在这个世界上登场，他们中出现了觉醒者，传奇。那个时候，不，应该说这个时候，是最纷乱的时代，这个世界所有的智慧生物们在与恶魔们战斗的同时，也在彼此杀戮。最终，人类成为了这个世界新的主角。”

    说到这里，耶鲁扭头看着萧焚，说：“说到这里，你应该能够猜到我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了吧。”

    萧焚轻轻啧嘴，说：“某位皇帝想要重新拥有自己的辉煌，尤其是在骸拉斯顿已经彻底被镇压，其他的恶魔能够被人类战胜的情况下。”

    “不仅仅是某位皇帝，还包括一个王，”女精灵补充说：“王在欧洲，而皇帝在非洲，想要做同样的事情，问题是，他们同样胆怯。”

    “新的恶魔出现，无论是王还是皇帝都立刻逃回自己的地盘里，任凭恶魔吞噬了一个又一个尤克特拉希尔的根茎，直到人类的一个传奇出现。”

    走到石碑下，耶鲁用手轻轻掠过属于自己的那块石碑，说：“问题是，胆怯和贪婪总是相互伴生的，越是贪婪越是胆怯，越是胆怯越为贪婪。当那只恶魔被所罗门杀死之后，皇帝又一次的想要重新得到这个世界，重新回到他曾经的辉煌顶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