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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她弱不禁风 第3节

    “庄子上的刘嬷嬷可还好?”老夫人将茶碗搁在一旁,取过了一旁的汤婆子。

    苏澜微微一愣,不解道:“祖母可是记错了?嬷嬷姓余,不姓刘。得祖母挂念,嬷嬷近年来也无大病,身子健朗的很。”

    老夫人神色微动,“是吗,看样子是我记错了。”

    苏澜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记错?苏老夫人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记错,现在应该是在试探她。

    苏家人把苏澜放在江南的一处庄子里养着,十几年来都未曾见过,根本不知苏澜究竟是何模样。

    知道她是苏澜,又把她接回来,也不过是仅仅凭借着她身上的一块玉佩。

    老夫人生性多疑,自然是要试探她一下的。

    “应当是祖母您记错了。”苏澜走过去替老夫人沏了一杯茶,“嬷嬷前两年还得了个大胖孙子,如今一家人都在庄子里住着,都对我很是照应。”

    老夫人不经意地看了苏澜的手一眼,看得出来,苏澜的手有些粗糙,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姐该有的。

    “你从小带着的那枚玉佩可还在?”

    “在。”苏澜侧过身,低头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老夫人。

    可老夫人并没有接过,她目光紧紧盯着苏澜的后颈之处,眼神微沉。

    “祖母。”苏澜又唤了老夫人一声,她不经意地将自己的头发理了理。

    老夫人这才看向苏澜手中的玉佩,接了过来,玉佩倒是不假,但玉佩的一侧有一道细微的缺口。

    苏澜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苏澜年幼时不懂事,把这块玉佩给摔了……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可老夫人脸上的慈和一下子褪尽,她紧紧盯着面前的苏澜,厉声道:“跪下!”

    苏澜不解地望着老夫人,但还是听话地跪下了,“祖母,是孙女不好,不该把玉佩弄坏的……”话说得有些急了,她又咳了几声。

    老夫人看着苏澜,似乎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她压着自己的声音,十分肯定道:“你不是苏澜!”

    苏澜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究竟是谁?来苏家又有何目的!”

    苏澜看着老夫人,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惊慌,“祖母,孙女不懂您在说什么?”

    “用不着叫我祖母,我可不是你祖母!”老夫人眼中透出一股狠厉,“苏澜那孩子虽然不养在我身边,但她出生之时我还是瞧见的,她的后颈之处有一胎记,可是你身上却没有,你如何解释?难不成这些年过去,这胎记还能平白消失了不成?”

    “祖母……”苏澜诺诺道:“这未尝不可能啊……”

    “够了!”老夫人压抑着的怒意终是制不住了,“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来——”

    “姨祖母!”

    苏澜的声音突然一变,与方才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略感浑厚,又有些低沉,尾音上扬,却还带着些俏皮的意味。

    老夫人一愣,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没了声响,她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手微微颤抖,指着苏澜,“你……你……”

    “老夫人,怎么了?”外头传来了婢女的询问声。

    “没……没什么,下去吧,在院子里守着就是。”老夫人故作无事,压了压自己的声音。

    “是……”婢女有些不解,方才明明是听到了老夫人的传唤声啊,里头这是怎么了?五姑娘惹老夫人生气了?

    她们自然也没有发现,老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样子姨祖母还记得我。”苏澜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你……”老夫人看着苏澜,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太像了……这声音实在是太像了,况且,叫她姨祖母的,也就只有……

    第3章 晋王眼瞎第3天

    “是……是阿清吗?”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眼中微微湿润,她将苏澜扶起,不敢置信地又唤了一声,“是阿清吗?”

    “姨祖母,是我。”苏澜笑了,是进入苏府之后不曾有过的真切。

    老夫人又惊又喜,“你……你没有死?”

    苏澜勾了勾唇角,“我若是死了,今日又如何能站在姨祖母面前。”

    老夫人脸色突然一变。

    “你这死孩子!”老夫人往苏澜的背上用力一拍。

    “咳咳。”苏澜没意料到老夫人突然来这么一下,差点被她拍地背过气,这下是真的咳起来了。

    苏老夫人手劲儿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你瞧我,下手总是没个轻重。”老夫人心疼不已,赶忙去抚她的背,“可是疼着了?”

    “不碍事,不碍事。”苏澜赶忙压下了不适,生怕老夫人看出些什么。

    老夫人终于没绷住,眼泪落了下来,“这些年你为何不给家里捎信?你可知家里人有多担心!”

    老夫人脸上的那份喜悦转而成了对她的不满,“你走的时候,你母亲在那儿日日夜夜哭……你个没良心的,这三年来当真是对家里不闻不问的。”

    苏澜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姨祖母,我也不想的,可时机不成熟,他们还不能知晓,等事情结束了,我会亲自去向他们赔罪的。”

    “你又要做什么?”老夫人脸上起了一丝担忧,“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所有人做的,你从前可是——”

    “姨祖母。”苏澜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是苏澜……是您的孙女苏澜。”

    老夫人收起了眼泪,“我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我不来插手,可性命只有一回,可容不得你这么糟践的。”

    苏澜不在意地笑了笑,“姨祖母,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些道理自然懂得。”

    “你回来的这件事,还有谁知晓?”老夫人将声音压到最低,生怕外头有人旁听。

    “只有姨祖母知道。”

    老夫人一愣。

    苏澜将她拉到一旁坐下,“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终究是瞒不住的,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拖延些时日罢了。”

    老夫人忧心地看了她一眼。

    苏澜道:“我既然告诉了姨祖母,自然是打心底相信您的,除了您,京城里没有人再知道我的身份了,若是日后真的被揭发,也是牵连不到您身上的,苏家亦是。姨祖母放心,我行事会小心的,定不会将苏家牵连进去。”

    苏澜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再则,身处内宅,必定会卷入纷争之中,但我不会将心思都放置于此,苏家于我来说,不过是让我有了一个合适的身份罢了。”

    “我将自己身份告诉姨祖母,是希望姨祖母替我守着这个身份,府里还需姨祖母替我稍稍打点着些,姨祖母也不必特殊优待我,否则反倒叫人起疑了。”

    苏家的老夫人与她的亲祖母是嫡亲的姐妹,她祖母去得早,那一辈也就只有苏家老夫人还在了。

    姨祖母对她一直很是疼爱,即使以前苏家不在京城,姨祖母还总是差人给她送些小玩意儿和小吃食。

    苏澜就没准备在老夫人面前隐瞒身份,她这个姨祖母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苏家不是小门小户,她几十年来能将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见她的手段。

    以老夫人的精明程度,肯定会发现她这个“苏澜”有异样,与其一直畏首畏尾做事,不如就先将身份告知她,让苏老夫人替她将苏家的事情兜着,这样她才可以放宽心去做事。

    听了苏澜的话,老夫人轻哼一声,嗔怪道:“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不来管你,可你别在外头闹什么事儿,又让我白白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还是姨祖母好。”苏澜扑进她怀里。

    老夫人一愣,眼眶又湿润了起来,“这才是你该有的模样啊,可怜你这十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整日刀枪剑戟,不知生死,哪是个女子该有的……”

    “姨祖母,都过去了……”苏澜轻轻拍着老夫人的背安抚着。

    “是啊,都过去了……”老夫人呢喃着。

    苏澜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

    过去了?怎么可能过得去呢……

    老夫人揉了揉她的脑袋,“过两日就是除夕,本是要入宫的,你还是算了,到时候就称病留在家中吧。”

    苏澜皱了皱眉,“不可,在外人看来,我初入京城,这除夕的宴席不去,岂不是让人抓住了苏家的把柄,更何况,我也需一次机会站在众人面前,让人知晓苏家有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五姑娘。”

    老夫人不赞同道:“就是因为体弱才可称病不去,旁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那宫里是个什么地方,整日勾心斗角,你都被算计掉了一条命。”

    “祖母。”苏澜坚定地看着她,“我赶在前年回来,就是为了这场宴席,除夕夜我是非去不可的,您放心,这回我什么都不做。”

    老夫人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那下一回呢?你是不是还想着下回偷偷潜入宫去?”

    苏澜尴尬地笑了笑,不做声。

    所以说把自己身份暴露给老夫人是明智的,老夫人的眼神一扫,可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呀……”老夫人戳了戳苏澜的脑袋,气她可又拿她没辙。

    面前这丫头是谁?曾经可是个让皇帝都头疼的主,她一个老婆子哪里还能管得住她。

    “姨祖母,宴席是假,选太子妃才是真吧?”

    “传言罢了。”老夫人神色凝重,“若真的是选太子妃,在各家的嫡女中选就成了,何苦这般大费周章把庶女都带入宫中。”

    苏澜点点头,老夫人跟她想的一样,皇帝定是还有其他目的。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不过……日后你避开些太子,莫要去招惹他。”

    苏澜呼吸一滞,她紧了紧自己的右手,“自然。”

    “阿清,你告诉姨祖母,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子那件事可是真的?”

    “姨祖母!”苏澜站起身来,“三年前的事情……以后莫要再提了,您不会想知道的。”

    苏澜眼中闪过一抹伤痛,但很快掩饰下去了。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老夫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三年前的事可不简单,整个朝堂都为此动荡了许久,百姓也是颇有怨言,也不过是今年才完全被压下。

    苏澜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岔开话题,“祖母不想知道真的苏澜去哪儿了吗?”

    老夫人神色淡淡,声音都有些清冷,“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随她去吧。她母亲做的孽,她理应受着,都十年未见了,日后不见也无关痛痒。”

    “啧,姨祖母,若是我今日未暴露身份,那岂不是真的没人疼,没人爱了。”以真实的苏澜的性子,怕是在苏府活不过一年。

    不把她带回来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保住了性命。

    “你这孩子。”老夫人嗔怪地看了苏澜一眼,随后揉了揉她的脸,不禁疑惑,“你这脸怎么回事?可是易容术?”

    苏澜掐了掐自己的脸,笑了,“姨祖母,哪来这么□□无缝的易容术,这是我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