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小青梅 第81节

    柒柒懒得搭理他，抱着碗，喝完了那碗清甜的荷叶粥。

    吃过饭，慕羽峥借口给柒柒擦嘴，趁机把她脸上被破坏掉的胭脂给抹匀了些，二人喝了杯茶，这才动身。

    看着面前那一匹马，柒柒不肯上去：“我自己骑。”

    慕羽峥：“没有多的马，只有这一匹闲着。”

    柒柒伸手一指护卫们牵着的马，还不等说话，慕羽峥不由分说揽着她的腰，抱起她纵身上马。

    以前两个人也同乘过，可那时候柒柒心怀坦荡，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心生杂念，就有些不自在，挺直了脊背，尽量往前。

    慕羽峥见小姑娘僵硬得像个木偶，单手扣住她的腰身将人往后一提，把人拉到了近前：“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你。”

    说罢，像是猜到柒柒要抗议，低头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听话，后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身后贴在结实宽厚的胸膛上，柒柒脸烧得慌，却也没再挣扎，任由那只铁钳一样的大手紧紧兜着她。

    毕竟，这么多人在呢，动手打太子，确实不太好是吧。

    慕羽峥满面春风，低头在乖巧可人的小娘子头上亲了亲，骑着本可以日行千里的骏马在乡间小路上用比步行还要慢的速度溜达。

    柒柒察觉到他的好心情，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正对上他那双饱含笑意的眸子，没忍住也笑了，低声道：“大傻子。”

    慕羽峥哈哈笑：“小傻子。”

    一行人跟蜗牛一样，一路晃到了城门口，慕羽峥这才抱着柒柒下马，进了马车。

    柒柒没有再像来时那样躲到好远，而是挨着他坐了，还偷偷扯住他袖子。

    这个变化让慕羽峥心花怒放，就势将人揽进怀里，随着马车晃动，偎依在一起的两人一起晃悠着，晃着晃着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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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太子府，慕羽峥把柒柒送回院子，他则去了书房。

    柒柒第一时间找到小翠，什么都没说，就是那么抱着她嘿嘿傻笑个不停，惹得小翠也忍不住笑。

    等到晌午，慕羽峥陪柒柒吃过饭，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到榻上：“你歇晌午觉，我进宫去找陛下赐婚。”

    柒柒弯着眼睛点头：“好。”

    慕羽峥兜着她的脖颈将人拉近，在她额头亲了亲：“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柒柒伸手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脸，乖巧躺好。

    慕羽峥笑着起身，出门进宫。

    柒柒本想等着慕羽峥回来，可等待的时间实在太过煎熬，她还是决定睡觉。

    可一觉醒来，没等到慕羽峥，却等来了皇后宫里的太监，拿着皇后的懿旨宣她进宫。

    不明缘由，不知对策，但柒柒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出去接了旨意，随后回屋。

    一向沉稳有度的书蝶神色慌张，急得团团乱转：“殿下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柒柒也一脸愁容：“我能不去吗？”

    “不好违抗懿旨。”书蝶摇头，随即又咬牙点头：“您不想去，没人能把您带走。”

    柒柒愁眉苦脸，重重叹气。

    如今的孔皇后是继后，她的姐姐孔贵妃，死之前是宠妃，是一朵极会演戏的柔弱白莲花。

    而武艺高强，陪着陛下征战南北，打下江山的先皇后，也就是慕羽峥的母亲，在这朵惯会在皇帝面前伏低做小的白莲花衬托下，就显得不够温柔，也不够体贴。

    哪怕周皇后的容貌更美，可因性子直爽，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刻意逢迎，便触到了皇帝那可悲又可笑的帝王自尊。

    周皇后看透了皇帝，在生下慕羽峥之后，有子有女便万事知足，更加不愿放低姿态去讨好那曾并肩而立的男人，二人日益疏远。

    后来，周皇后在战场上落下的旧伤复发，缠绵病榻。

    孔贵妃幸灾乐祸上门，嘲讽讥笑，还说了一些格外刺耳的话。

    一开始孔贵妃只提帝王宠爱时，周皇后不以为意，只静静听着。

    直到后来孔贵妃笑着说了一句，往后这皇位指不定是谁的，周皇后才强撑着起身，单手拎着孔贵妃到院中，按着她脖子，将她整个头浸到水缸之中淹了个半死，随后狠狠抽了她两个巴掌，将她甩在地上，又在她肚子上重重踩了一脚，警告她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

    那一脚下去，孔贵妃直接吐血，被抬回去之后，让人去喊了皇帝来，哭哭啼啼好一顿恶人先告状。

    皇帝震怒，气冲冲赶到皇后宫中，一进门就骂毒妇。

    虚弱不堪的周皇后冰冷着一双眼看他，问他还记不记得，就是她这个毒妇陪他征战沙场，替他挡过箭，为他挨过刀，更是把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过，也是为了他的江山，她才落下这一身的伤痛，怎么如今江山坐稳了，就嫌弃她是毒妇了。

    皇帝哑口无言，怏怏离去。

    回去之后，喊了两个宫里的人来仔细询问一番，才得知，这次冲突的起因是孔贵妃趁皇后病重刻意上门挑衅，他怒火中烧，又冲去孔贵妃宫里，抽了她一巴掌，罚她禁足三月。

    不久之后，周皇后病逝，而孔贵妃也消停了，不是因为她幡然悔悟，而是因为她死了。

    周皇后那一脚虽说重，可也不到致命的地步，但不知为何，孔贵妃吐血的毛病怎么治就治不好。

    孔贵妃死了，留下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比慕羽峥大两岁的庶出皇长子，如今割据一方的淮南王。

    皇后和贵妃先后都没了之后，皇帝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无意撞见跟随孔家老夫人进宫来给太后请安的孔贵妃之妹，一来二去的，二人就搞到了一起。

    皇帝纳她进宫，对她很是宠爱，在她生下一女之后，封她为妃。

    孔家一直把孔贵妃的死算在周皇后的头上，孔家送这个女儿进宫，主要目的就是看顾彼时还是孩子的淮南王，当孔妃将淮南王认到膝下之后，皇帝又力排众议，封她为后。

    这位孔家继后比她姐姐更加柔美，更加会演戏，永远都是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就连对慕云柠慕羽峥姐弟俩也日常嘘寒问暖，说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孩子，哪怕被慕云柠冷言讥讽，也从来不会生气，下次更加关怀备至。

    不光如此，她还主动帮皇帝广纳妃子，偶尔还会恰到好处地拈酸吃醋以此来表达她对皇帝的在意，惹得皇帝对她越发宠爱。

    孔皇后手段了得，日益得宠，记名在她膝下的淮南王也跟着水涨船高。

    大兴储君，素来立嫡不立长，可皇帝竟隐隐有要立淮南王为太子的征兆。

    周太尉感受到了威胁，联合朝中大臣，逼迫皇帝立慕羽峥这个嫡长子为储君。

    彼时，周太尉仍是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周家父子一手带出来的周家军骁勇善战，以一敌十，且只听命于周家人。

    皇帝不满被逼迫，可也无可奈何。

    自此，不过是几岁孩童的慕羽峥，坐上了太子之位。

    一年后，周家父子领兵大败匈奴之后，皇帝下旨命周家父子回朝领受封赏。

    明知是鸿门宴，可念及年幼的太子和长公主在宫中，周家父子不得不回朝，这一回，就因种种缘由，被迫缴了兵权。

    二十万周家军也被分成两股，十万留在北地，由韩将军领兵，十万被派往南境，震慑蠢蠢欲动的南越诸国。

    而南境大军也分成两股，一半留守，一半遣往北地，和十万周家军换防。

    处在磨合期的南北两地士兵重新编制成的北境军，再也不是铁板一块，战力大减。

    仅仅一年不到，匈奴闻风而动，再次卷土重来，打得北境军节节败退，匈奴军队冲入大兴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北境动荡，民不聊生。

    五十多岁的匈奴单于更是不知廉耻，指明要大兴长公主慕云柠和亲匈奴。

    并指明要皇子送亲，说是送嫁，明摆着就是要质子，大兴皇子只怕有去无回。

    这是把大兴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

    皇帝焦头烂额，可满朝文武竟然毫无头绪，皇帝只得喊周太尉父子进宫商议对策。

    一番商议过后，决定将计就计，崇安长公主和亲，太子慕羽峥送嫁，借此机会斩杀来边境迎亲的匈奴最猛战将左谷蠡王。

    太子亲自送嫁，这是周太尉和公主太子姐弟俩共同商讨的结果，一是爷孙几个都信不过其他皇子，怕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怕他们借机搞事。

    二是慕羽峥年纪小，容易让武功高强的左谷蠡王放松警惕，再加上他的武功也不差，平时姐弟二人时常在一起练武，可谓默契十足。

    有他配合，慕云柠有把握快速拿下左谷蠡王。

    只是没想到，成功完成任务之后，竟遭受了自己人的阴谋。

    这么多年，慕羽峥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边边角角的小兵小卒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前阵子还和柒柒说很快就要水落石出。

    当时柒柒悄声问他是谁，慕羽峥也不隐瞒，说十之八|九和孔皇后还有淮南王脱不了干系。

    慕羽峥把宫里的那些事全都跟她讲过，他但凡提起孔皇后，用的都是蛇蝎心肠的恶毒妇人。

    周家和孔家，太子和淮南王，可谓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柒柒不明白，她来京城这么久，孔皇后早不召她进宫，晚不召她进宫，今天趁慕羽峥进宫请旨赐婚，来喊她进宫，到底是何用意，打的什么算盘？

    难道还能是陛下同意赐婚，让皇后喊她进宫去听封？毕竟皇后是一国之母，也有这个可能。

    可谁知道呢，万一不是呢，万一有什么阴谋呢。

    不然的话，太子哥哥为什么没有让人捎个口信来。

    柒柒心中七上八下，不想进宫。

    可皇后宫里的大太监是特意捧着懿旨过来的，此刻等在院中，时不时催促一声：“凤柒小娘子，皇后娘娘在等着您，您快着些。”

    倘若太监只是传的口谕，柒柒还想赖一赖，好歹赖到慕羽峥回来。

    可估摸着那孔皇后猜到她不想进宫，竟让太监直接拿了懿旨过来，这下她要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

    柒柒知道，只要她说一句不想，太子府的人绝对不会让人把她带走。

    可太子不在府内，回头冲突起来，府里的人再落个违逆皇后的罪名，怕是要被砍头。

    虽说她知道，太子哥哥最终定会斡旋下来，可他如今也艰难，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既然决定要嫁给他，那这皇宫她是早晚要进的，孔皇后那些人，再不想见，早晚也是要见的。

    再者说，那孔皇后虽心思歹毒，喜欢背后耍阴招，可面子上却一直维护着她作为中宫之主的名声。

    至今为止，哪怕公主和太子一直对她不假辞色，她仍旧维持着一副慈母的面孔，单方面一直不肯撕破脸。

    所以，哪怕孔皇后传她进宫不怀好意，可应该也不至于明着害她，更何况太子还在宫里呢。

    柒柒前后左右认真分析了一番，做出了决定：“书蝶，帮我更衣。”

    “再喊素馨过来，让她陪我进宫。”

    “然后让白及快马去公主府送信，把我要进宫的事情跟公主阿姐说一声，让她要是得闲就进宫来一趟，以防万一。”

    慕羽峥即便作为太子殿下，在宫中还有许多规矩要守，很多东西要顾忌，比如这后宫他就不能擅闯。

    可得了“疯病”的长公主却什么都不在乎，进了宫可谓随心所欲，随时随地，想犯病就可以犯病。

    柒柒知道，公主阿姐和她一样，都在乎慕羽峥，有些事，太子不好做的，那么长公主自然会替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