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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205节

    云葭没有察觉到裴有卿这一个举动,她继续往前,脚步却在看到一个身影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少年从漆黑的林中走来,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他眼眸弯弯,黑眸之中像是映着头顶的漫天星辰,璀璨非凡,而此刻,他正一眨不眨地笑望着她,等着她过去。

    第220章 裴有卿的决断

    云葭没想到会在这看到裴郁,如果不是身边惊云亦在惊呼“二公子”,她还以为是她眼花看错了,确认真的是裴郁之后,云葭立刻抬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她看着裴郁惊讶问道。

    裴郁却没有说话,仍是笑盈盈地望着她。

    他素来情绪就很少外放,即便再是高兴的时候也会收敛,不愿太过暴露自己的情绪,此刻却像是掩藏不住一般,眼里的笑意怎么都抹灭不掉,就这样低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云葭。

    先前看见裴有卿,他独自一人走进林子里有多憋屈,此刻他就有多欢喜。

    他怎么也没想到云葭竟然会在裴有卿面前维护他,更没想到她会为了他拒绝裴有卿。

    心花怒放。

    就像是在心里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盛宴。

    裴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像是长出了脚在不住跳跃飞舞,直到又听到云葭轻轻唤了他一声,他方才回过神,卷睫轻轻一眨,他问:“嗯?”

    显然是没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

    云葭见此面露无奈,倒也未再问他为何而来,而是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这次裴郁听见了,他答道:“刚来不久。”

    自然不是真话。

    但云葭看他一眼也未曾多问,只说:“走吧,先回家。”

    既然裴郁找了过来,想必阿琅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她原本并不想让两人知晓此事,想着等他们放学之前就处理完这件事,没想到却在裴家耽搁了这么久。

    估计阿琅现在肯定在家里担心不已,她也不想在这继续耽搁下去了。

    裴郁自然听她的话,点了点头,应好。

    两人正要离开,裴有卿忽然走了过来:“阿郁。”

    裴郁听到这个声音就面露不耐,他黑眸之中闪过一抹不喜,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站在云葭身边,回头,四目相对,看着裴有卿一脸颓容满面尘霜看向他,一副想过来又止步欲言又止的模样,裴郁便越发不耐了。

    若不是因为她在这,恐怕他连理都不会理。

    “有事?”

    虽然开口,但言语显然并不怎么想搭理。

    裴有卿自然有事,甚至有许多事,只是那些事那些话,在看着裴郁这双漆黑不耐的眼睛时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该说什么?

    该恳求还是该道歉,亦或是为过往的亏欠而感到忏悔?

    可有用吗?就像云娘说的,有些事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就真的过去了,他们一家人对他的亏欠这辈子都弥补不了。

    他最终只是沉默地朝裴郁走来。

    手中的银票递过去,裴有卿垂眸开口,声音很哑:“你拿着,日后想买什么就买。”

    裴郁看着那几张银票皱眉,正想出言拒绝,裴有卿已经把银票塞到了他的手中,而后他似乎怕裴郁拒绝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直到离裴郁稍有些距离之后,他方才松了口气。

    再同人说起话的时候,他的神情终于不似先前那般紧绷了,看着面前那个皱眉凝望他的少年,裴有卿低声与他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请你原谅母亲。”

    “这些事——”

    他沉默片刻,最终像是终于做下决定,沉声跟裴郁说道:“我会告知祖父,之后我会自请让母亲去庄子休养一段时间,把家里的事务交给三婶。”

    “至于我这个世子之位,我也会让祖父请旨还给你。”这一番话说完,裴有卿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变得轻松起来。

    他其实从未有一日轻松过。

    自小当了这个世子,喜怒不得形于色,件件桩桩都要力求完美,不能有任何不好,不能被别人超过,不过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习惯了,他过往时候虽然觉得乏力但也还好,并非不能接受。

    可这次回到燕京,他实在是觉得累极了。

    跟云娘的事还有家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难受、窒息,每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罩在他的头顶让他难以喘息,寝食难安、辗转反侧,别说笑了,他有时候觉得待在这个地方就连喘气都变得费劲。

    可此刻跟裴郁说完这番话的他,嘴角轻扯,终于露出近日来的第一抹笑容。

    看着裴郁皱眉,裴有卿却未再与他说什么,而是看向正目光惊讶看着他的云葭,他其实还有许多话想同云娘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回去。

    此刻说再多也没有意思。

    他会好好准备科考,届时,他会靠自己挣得功名重新走到她的面前。

    “你们先回去吧。”他站在原地,凝望并肩而站的两人,目光却始终落在云葭的身上,迎着她的目光,他朝她微微一笑:“等过几日我就回临安了,这次秋闱我会在临安准备,等秋闱结束我再过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完又看了云葭一会,最后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裴郁凝望裴有卿离开的身影,依旧长眉紧锁,尤其回头看到云葭还看着裴有卿离开的方向,他这眉头就拢得更加深了,先前心里的欢愉都因此消散了不少。

    手里还攥着那几张裴有卿给他的大额银票,数目不菲,他却恨不得直接把它们都撕成废纸。

    但最终裴郁还是没这样做。

    不愿在云葭面前展露自己阴暗的一面,他沉默地平息了自己的心情之后才同云葭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云葭倒也没有多说。

    她先前怔神也不过是惊讶裴有卿的举动,但也只是惊讶罢了,她没想到裴有卿会有这样的举动。

    请旨罢免他的世子身份——

    这一个举动……只怕陈氏知晓都得气疯了。

    不过这个与她也没有关系了,惊讶归惊讶,她也不会去管,点了点头,她并没有窥见裴郁心里的那点不爽,听他说话,也只是点头应好。

    两人带着罗妈妈和惊云并肩离开了裴家。

    而原本往院中走去的裴有卿却止步回了头,他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身影,看了许久,直到看不到了,方才收回目光。

    要走进院中的时候。

    想到此刻还在厅堂中等着他的母亲,裴有卿才重新拾起来的那点轻松和笑颜又彻底压了下去,他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那股子令人窒息的情绪又仿佛从心里涌了出来,但他也无法,只能沉默地往里走,去解决他该解决的事情。

    第221章 您错了,我也错了

    陈氏已经醒了。

    但醒着也跟没醒差不多,她沉着一张脸死气沉沉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李妈妈和梓兰站在一旁,谁也没有说话。

    李妈妈是不敢。

    梓兰则是懒得搭理,便当做一副害怕的模样,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梓兰回过头,看到裴有卿走了进来,她忙转过身与人请安问好:“世子。”

    李妈妈听到这个动静也连忙回过头与人请了安,多余的话倒是再不敢多说一句。

    显然是还在忌惮嫁妆一事被裴有卿知晓了,怕他责罚。

    陈氏也看到裴有卿了。

    看着自己这个从前最为骄傲的儿子从外面进来,灯火照在他的身上,愈显他长身玉立、玉面英姿,他实在无愧无双公子这个称呼。

    可看着这样美好的画面,陈氏本就难看至极的脸色却立刻变得更为难看起来。

    她从前有多喜欢多疼爱这个儿子,此刻对他就有多恼怒,一双满怀怨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有卿,呼吸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沉重了。

    她还没忘记刚才她这个好儿子是怎么违背她的意思把那些东西交给徐云葭那个小贱人的!

    她苦苦经营了这么久才攒下这么点东西,他倒好,全给了出去!想到这个,她这口气就又有些急了,胸口不住上下起伏,脸都气得涨红了,显然是气坏了。

    裴有卿看着她眼中的责怪,沉默片刻,没有立刻开口与她说话,而是与梓兰和李妈妈先吩咐道:“你们先出去。”

    梓兰求之不得,她早就想出去了。

    李妈妈对陈氏到底是有真心在的,倒是还有些担忧他们母子俩会吵架,但看着世子今日明显有些沉默的脸,到底还是更为担心自己,便也只是犹疑了一瞬,她便埋着头跟梓兰走了出去。

    屋中很快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陈氏冷眼看着裴有卿做完这些,讥嘲出声:“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把人赶走是想训斥我?觉得我这个当娘的丢你的脸了?”

    她越说越气,眼尾的红晕也越来越深。

    尤其是看到裴有卿沉默地站在原处,请安请安不请,母亲母亲不喊,那眼里透露出来的复杂情绪仿佛她做了多大的错事似的。

    是!

    她是做错了!

    可她都是为了谁?

    如果不是为了他,她何必做这些事?!

    “你个不孝子,我都是为了谁才会做这些!”陈氏边说,手边重重拍在一旁的红木桌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手心震得发麻,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沉着一张脸满面怨怼地看着裴有卿,眼睛也被愤怒刺激得越来越红,声音也变得十分激烈,她沉声骂道:“徐云葭上门找麻烦,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把那些东西都给了她!”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看你是真的昏了头,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人了!”

    裴有卿任她骂着,一言不发, 直到陈氏骂够了,喘着气无力再骂了,他方才开口:“我明日会上山见祖父。”

    陈氏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一个咯噔。

    见那老头子做什么?他不是今日才上山见过吗?想到一个可能,陈氏脸色忽然发白,她似不敢相信一般看着裴有卿,过了许久才迟疑般开口:“你要同你祖父说什么?”

    看着裴有卿望向她的眼神,似乎写着“你说呢”,她心下一惊,不等裴有卿开口,她又是怒急攻心,拍着桌子就冲人怒言道:“我看你真是想逼死我!”

    “好好好,既然你这样埋怨我,觉得我做错了,那你也不用去找你祖父了,我回头自己寻根白绫把自己吊死好了,也省得让你如此大费周章,要你祖父来定我的罪!”

    陈氏说完就开始痛哭起来。

    她这倒也不全然是演戏,她是真的被自己的儿子伤透了心。

    她是自私,也的确称不上是什么好人,她这辈子做过的坏事、恶事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可她从来不怕什么冤魂索命。

    人要是怕这些,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她不信神佛不信鬼道,只信奉自己,那些人活着的时候都争不过她,就不用说死了。

    可她自问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