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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第17节

    如今祈巾在燕莎国出现,这事怕是还得由他自己亲自来解决,顺便也去看看那燕莎国小女郎,也不知那小女郎可否还记得他。

    燕莎都城东郊,今日是农耕第三日,小锄,大肥。

    相里木昨日个被赵至诚打得几乎散了架,于是赵至诚欣然接手了相里木手头的农活儿。若是换成其他的人,百里珠若再哼歌蹦跶,赵至诚难保不再将人打碎了骨头。

    今儿个肥料是由猪粪,稻草草灰搅拌而成,味道不言而喻。

    田地里,赵至诚扛着锄头在前走着,百里珠挑着两个小扁担在后面跟着。

    只是赵至诚步子太大,百里珠跟着跟着就落在了后面。

    百里珠看着赵至诚离自己越来越远,一个着急扯着嗓子朝赵至诚大喝道:“师兄,有妖精!快等等八姐!”清亮的大嗓门传遍整个田野。

    旁边田地里的百里复听闻,即刻收起了嬉皮笑脸,肃然回道:“八姐,放下你的扁担,快来给师傅牵马!五孔放下你的锄头,快打死那妖精!”

    周围的大家闺秀们、世家公子们哄然大笑,这小公主和小王子还真是一对儿活宝。

    赵至诚闻言,先是深呼吸,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回头看着身后那珠八姐正挑着两个小扁担哼哧哼哧的往自己这边赶呢,小脸蛋儿被日头晒的红彤彤的,那头上的小花巾也随着微风摇摇晃晃的。

    没跑几步就停下来喘喘气儿,抿一口赵至诚大早上打来的蜜水儿,含一颗果饯儿。似是娇气的很,昨日个和相里木配合极好的“小汉子”似是不存在般,今儿个却是身娇体弱的,这走几步就得喘几口,可真是小绿茶呦。

    再说相里木能做到的,赵至诚自然能做到,且做的更好。不仅大早上从花田蜂房打来了蜜水儿,还在附近小镇上给百里珠买了蛇皮膏,防止蚊虫叮咬,还买了各样果脯,一齐放在了百里珠的小布兜里。

    一大早就伺候着百里珠洗脸洗牙,除了穿衣服和走路,这绿叶儿能干的活儿,赵至诚倒是全包了。

    百里珠哪里是来受苦的,有赵至诚这个老妈子在,怕是磕破皮儿也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赵至诚回身,快步走向百里珠,将百里珠身上的两个扁担挑在自己身上,又把那小布兜也挂在自己左臂,这才扛起锄头,带着百里珠继续向前。要是不看好百里珠,这走到地头儿得猴年马月。

    百里珠拉着赵至诚的后襟,活蹦乱跳,时不时从赵至诚身上掏几个果饯,自己吃一个,还要喂一个给赵至诚,可别提有多快活了。

    嘴里还哼着自己编的曲子:你挑着担,我牵着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耕田,我织布,你出征,我守家,夜里一起造个胖娃娃.......

    赵至诚听着这小妮子唱着唱着就变味儿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真想堵上那张小嘴。

    赵至诚回头瞪了百里珠一眼,百里珠本就故意对着赵至诚哼曲儿,看到赵至诚回头瞪着自己,也不害怕,直愣愣回瞪着那赵至诚。

    嘟着小嘴儿继续哼道:“你瞪着我,我盯着你,一见钟情,再见定情,你宠溺,我调皮,你生气,我哄你,迟早都要拜天地.....”

    赵至诚脸上一热,眸光微闪,急忙回头,不敢再看那晃眼的小公主,也不管那继续哼着的“淫词艳曲”.......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地头,只是百里珠和相里木一起的时候,倒是配合的好,小手小脚十分利索,一上午就能做完一整天的农活儿。这和赵至诚一起,不是累了,就是饿了,总之就是不好好干活儿。

    一会儿去戳戳人家的腰,一会儿趁着人家弯腰之际,又拿着肥料撒在人家脖子里,看着赵至诚板着脸一点儿一点儿将脖子里的肥料折腾出来,然后自己叉着小腰格格直笑,总之就是扰的赵至诚不得安生。

    最后赵大将军背上背着一个头顶荷叶儿,时不时踢腿儿闹腾的小妮子,愣是日落前一个人锄完了地,上完了肥,还把背上的小公主给哄得呼呼大睡。就是说,带个孩子也没有这么累。

    那轻快的小呼噜声又是此起彼伏,与那知了声缠绕在一起似是有了节拍,游荡在整个田地里,明明最是噪人耳膜,如今却只觉沁人心脾。

    赵至诚对百里珠宠的怕是快要无法无天了,若是有朝一日窥得自己的心意,难舍难分之际,也不知会不会后悔今日的放纵?

    夜间,客栈依然人来人往,远远可以听到小二的叫卖声,客人的嬉笑声,似是如往常般热闹非凡。

    只是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客人们虽然穿着随意,但腰间明显藏有兵器,整个客栈内虽然攘来熙往,但却训练有素,似是要整装待发,隐隐透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赵至诚一路回到客栈,小六子早已客栈等候多时。看到大将军回来才安下心来,只是看到将军背上背着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正酣睡,还时不时打几个呼噜,不是百里珠还会有谁?

    小六子心下暗笑,这小公主怕是唯一一个能上得了将军背上的人,小六子也是第一次看到将军对一个人如此小心呵护。

    将军自从遇到小公主之后,明显精神了很多,之前大将军每日不是打仗就是练兵,日子过得极为枯燥沉闷,如今不仅能感觉到大将军每日心情舒爽,甚至还能看到大将军嘴角的笑意。小六子心下感慨,老将军夫妇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将军定然会欣慰的。

    赵至诚吩咐小六子拿来自己的黑色外襟之后就背着百里珠回到了三楼上房。

    许是那赵至诚步子稳健,肩背宽阔,回到客栈之后,百里珠依然没有醒身。

    赵至诚亦没舍得将这熟睡的小妮子喊醒。将百里珠轻轻放到床榻上后,替百里珠盖上丝被之后准备起身,却见那百里珠一个翻身就扯下了身上的丝被,夹在了腿中间。

    赵至诚摇头直笑,这百里珠若是知道自己睡觉如此不安分还敢对着他海口吗?这还真是不仅人不乖,睡觉更不乖。于是脱下他刚换的黑色外襟,轻轻盖在了百里珠身上,又细细摸了一下那眉眼,才似不舍般缓缓起身出门。

    哪管门外焰火滔天,也要护着这一室安宁。

    王仕带着两百人将整个客栈团团包围了起来,灌木丛中掩藏了十余枚筒状火炮,竟是要生生炸平了这客栈,不留一个活口!

    王仕远远看到赵至诚背着一个人进了客栈,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心里冷哼道,今儿个就是你赵至诚的死期,王爷大仇即将得报!

    周边都是农户,如果一旦开炮,那周边的百姓性命难保不说,赵至诚和百里珠怕是也难逃一劫,赵至诚能想到祈巾的目的是要了他的命,但是万万不会想到祈巾会在此处偷偷安置火炮,更不会想到祈巾如今丧心病狂至此。

    这夜注定将有一场硬仗。

    文末彩蛋:

    皇帝:朕要来了,快接驾!

    赵至诚:臣惶恐,臣还没准备好造反事宜,您还是等等再来。

    百里珠:妾亦甚惶恐,妾还没有告知阿诚心意,您还是别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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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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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来客栈三楼廊台,赵至诚远远望着周边的树丛,异常安静,总觉得事有蹊跷,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突然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略带仓皇,吴忠形色匆匆,面容严肃,似是十万火急,抱拳道:“将军,不好了,祈巾带了火炮!”

    赵至诚闻言,脸色突变,骂道:“他妈的,不要命了,今儿个可千万别落在老子手里!”

    随即边疾步走向百里珠的房间边吩咐吴忠:“即刻命一层士兵冲出去抢火炮,炸毁在空旷处,二层士兵拦截敌方进攻,护送一层精兵,三层士兵留下保护公主。”

    赵至诚万万没想到祈巾疯狂至此,竟连平民百姓都不愿意放过!如今我方处于弱势,唯有抢夺先机,趁着祈巾观望之时,顺利抢下火炮,打个措手不及才可解当前危机。

    到了百里珠的房间,赵至诚直接推门而入。百里珠睡觉向来不老实,还喜欢裸睡,往往是睡着睡着就不自觉脱光身上衣物,如今无意识间还把赵至诚的外襟随着丝被一起夹在了腿间。

    所以赵至诚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不着寸缕,腿间夹着自己外襟的百里珠,春光外泄,女子姣好柔媚的身形无一丝掩藏,凹凸有致,风姿绰约,还真如小公主自己所夸,女人有的都有,女人没有的也有。

    赵至诚瞬间热气下涌,不过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从百里珠的腿上抽出自己的外襟盖在了百里珠身上,随后轻轻掐着百里珠的脸蛋,温柔道:“珠儿快醒醒。”

    见这小妮子没什么反应,赵至诚于是掐着百里珠的鼻头道:“珠儿快醒醒,皇帝找赵至诚算账来了。”

    果不其然,那刚刚还沉睡的小公主猛的就坐了起来,趁着百里珠还愣神间,赵至诚将百里珠身上的外襟细细裹紧,一把抱起了百里珠,低声道:“珠儿,清醒一下,我们现在有危险……。”

    百里珠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乖乖抱紧了赵至诚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脑袋藏在了赵至诚的颈间,整个人蜷在赵至诚的怀里,那样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白日里那个闹腾的小公主此刻却安安静静,似是变了一个人。

    只是赵至诚还未出门,外面“轰”的一声巨响,天空划过一道亮光,整个房间瞬间塌陷,屋顶的横木直直砸在了赵至诚的背后,百里珠哆嗦了一下,更紧的抱住了赵至诚。

    赵至诚抱着百里珠躲在衣柜旁的角落里,准备躲过这次的火力再跳出楼外。低头看着百里珠,那大眼珠子动来动去,有茫然也有担忧,唯独没有害怕,赵至诚终于放下心来。

    房子还在不停的塌陷,木头发出吱吱的声音,火花四溅,整个房间被火光照的如白昼般亮堂,地面也在晃动。

    赵至诚将百里珠紧紧护在身前,用额头轻轻抵着百里珠的额头,轻声道:“珠儿,怕不怕?”

    外面爆炸声,厮杀声,哭喊声....呼啸着一拥而入,地面上的火舌也舔舐着周边的杂物。

    百里珠还是紧紧抱着赵至诚的脖子,两人鼻尖亲吻着鼻尖,呼吸交融,若是稍一动弹,两片柔软就会轻轻贴在一起,百里珠的气息无孔不入的斥入赵至诚的鼻间,甜而不腻。赵至诚被这黏黏的气息灼的头脑昏胀,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忍耐间听到百里珠低声道:“阿诚,我不怕的,有你在我永远都不会怕的。”

    赵至诚心下异常动容,想要狠狠贴上去,贴在额间,脸颊,鼻头......还有那樱唇,以抚慰自己按耐不住的躁动,但终究还是理智更胜一筹。心下叹气,只是极怜爱般用脸颊不停蹭着百里珠的脸颊,不经意间唇间似是碰到一片柔软,才稍觉圆满。

    房子已经着火,此处再不宜久留。赵至诚将百里珠严严实实的裹在胸膛,俯身快速挪动到廊台护栏,抱起百里珠纵身一跃,直直跳了下去。

    赵至诚抱着百里珠从楼上跳下之后,周围迅速围起了人墙,士兵们身前顶着盾牌,将赵至诚和百里珠紧紧护在中心。

    百里珠牢牢环着赵至诚的腰,埋在赵至诚的胸口,一言不发,一步不离。只要是在赵至诚身边,即使是深处险境,百里珠也觉得是最安全的。

    吴忠上前道:“将军,总共十枚炮弹,士兵拦截了七枚,方才发射了两枚,还剩下一枚未发。”

    赵至诚厉声道:“拿弓箭来!前排士兵蹲下,举盾防御,后排士兵射箭!”

    赵至诚长身玉立,朝着对面远远望去,目光锐利如鹰隼,拿过吴忠手里的弓箭,不带一丝拖沓的开弓,放箭,直直射向那对方准备点炮的士兵,一发击中。

    王仕看到最后一炮迟迟无法打响,拿起弓箭就朝着赵至诚的方向射来,吴忠失色,大喊道:“将军,小心!”

    赵至诚带着百里珠一个回旋躲过射来的箭后,箭头直接对准王仕,射了出去,天空中划过一丝尖利的刺响,王仕中箭倒地。随后便看到对方留下炮弹急速撤退。

    吴忠:“将军,还追不追?”

    赵至诚目光森冷,沉声道:“抓活的。”

    吴忠领命带着其余士兵追击。赵至诚吩咐士兵收拾残余后,检查了一下百里珠身上有无伤口,发现没有受伤后带着百里珠离开了现场。东郊离国宫较远,赵至诚带着百里珠去了陆库军帐。

    百里复今日留在了小北庄,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就被小六子叫了起来,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听闻小六子说要带着自己去陆库军营,头脑霎时清醒,马上穿了衣服就要拉着小六子走。

    路上才听闻晚上的事情,略有心惊,实在是担忧百里家的宝贝疙瘩,于是撒下小六子和后面的士兵,一个人单独驱马前往了陆库军营。

    将军帐里,百里珠披着赵至诚外襟一个人走来走去,左看看又看看,这赵至诚的营帐实在是太过于简陋,完全不像一个大将军该有的排场。帐内仅有一张罗汉床、黑漆小几以及挂着弓箭、青霜剑、斧钺的刀架,除此之外竟再无其他。

    那赵至诚的衣物在哪里呢?自己外面只披了赵至诚的外襟,身上再无其他,方才因为紧张,未觉得不妥,如今感觉自己走路间都在漏风,才知确实不太妥当。

    忽的想起,那这外襟岂不是也是赵至诚帮自己穿的?里面未着小衣,必然早已被赵至诚看光了!

    百里珠脸上蓦然升起两片红晕,浑身发热,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自己也看看他的身子?他喜不喜欢自己的身子呢.......百里珠赶紧捂住自己的脸颊,将脑袋轻轻磕在了墙上。不能想,不能想,自己可是要去祈国的,和赵至诚是永远都.....永远都不可能的。

    百里珠清亮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来,是啊,永远都是不可能的.....刚刚还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如今只剩一片怅然。

    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一个可能连累父王,甚至连累整个燕莎国的错误。不见时会想念,相见时总是欢欣雀跃,耐不住羞涩,忍不住次次动容,云开见山面,雪化竹伸腰,若这都不是喜欢,那世间情又为何物?

    若是自己偷偷藏起来,压在心底,永远不见天日,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怪罪了呢?是不是就不是错误?可是......真的忍得住吗?

    赵至诚进帐后,看到捂着脸头抵着墙的百里珠,走到百里珠身后,打趣道:“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着呢,没被皇帝刺杀呢,你怎么就准备殉情了?”

    百里珠闻言,压下心中的愁绪,也不做声,只是回身盯着赵至诚的眉眼细细打量着,最近对着赵至诚发呆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

    赵至诚第一次在百里珠的眸子里看到如此复杂的情绪,似是有不舍,有无奈,有彷徨,更多的却是........止不住的哀戚。

    为什么从来都天真烂漫的小公主会有这样的心绪,赵至诚急切的想窥探百里珠的心意,他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略带担忧的轻问道:“怎么了?”

    百里珠似是恍惚又似是沉思,被赵至诚打断才有所清醒般,却是没有回答赵至诚,而是喃喃道:“阿诚,如果我日后真的进宫,做了皇帝的妃子,你还……你还会不会常来看我?陪我逗闷,陪我嬉戏,为我作画?”

    赵至诚双眸微微一沉,垂眼遮住了眼底的黯淡,也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少顷才微微道:“若是有机会,我自是会的。”

    自古以来的规矩,大臣不得入内廷,何况自己常年驻守在边疆。若是百里珠真的进宫,哪里还会有机会再见面?如今也只不过是安慰眼前的小姑娘,也安慰一下........自己。

    赵至诚逃避似的转移注意力道:“今日有没有受到惊吓?”

    百里珠神色还是淡淡的,轻轻摇了摇头。

    赵至诚耐心解释道:“今晚他们要杀的人是我,只不过是拿你做了引子,此人是祈国叛臣的后代,名为祈巾,因我和你走的近,他便利用你来引出我。我目前还不知晓他最后的企图,你最近还是要多防着点儿。”

    百里珠微微沉思道:“那这么说,这祈巾已经蓄谋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