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学子的市井生活 第15节

    李春意出资资助林大郎收购蚕种，栽种桑树；林大郎负责培育养殖桑蚕，结出优质蚕茧, 并且全部供货给李春意。两人还写下了契书, 规定每年养殖的蚕茧三七分。李春意出资但不负责管理，所以占三；林大郎负责统筹所有的事宜, 因此占七。也就是说，结出的蚕茧除了应该给李春意的三成, 剩下的七成都是按照市场价卖给李春意。

    信的末尾写到，现在林大郎已经回家找里长开出证明，然后去官府取得了允许在家中大肆栽种桑树的权利, 并且规定了交税的份额。

    在陈朝每家每户规定只能中十棵桑树, 多余的部分是要交税的。其他的经济作物也是有规定份额的, 超出的部分也是要向政府缴纳税额的。而且因为林嘉宝秀才的身份，林大郎去申请的时候十分的便利。除了最初给的一份门包之外, 办事的小吏并没有为难与他，很痛快的就开具了文书给他。

    林大郎这段日子在家中又购买了几亩田地，加上把佃户手中的田收了回来, 家中现在一共有十亩田，全部都栽种了桑树。蚕种也从李春意那里拿了回来，现在正在努力培育中。至于嫂嫂现在月份已经大了, 所以没有让她帮忙，林大郎让她在李家安心待产。

    最后让林嘉宝保重身体，安心学习，现在自己一切都好，万事俱备只待春风。

    林嘉宝只听说过养蚕这件事，平常家中养蚕只是看他们忙碌，自己并未上手，所以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只是在管理上给林大郎嘱咐了几句，免得到时经济利益发生纠纷。

    回信让林大郎先去找里长、乡老和账房把愿意来自己家里做活的人登记一下，然后在大家的见证下签下契书，定好月钱以及工作内容和时间。最后请里长他们吃顿好酒好菜，希望他们能够在平常给予一些便利。其实对于能够更好的建设村里的经济的事情，里长他们一般都是支持的，更何况林嘉宝还是秀才。不过能够前期用钱解决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拖欠人情，毕竟人情越用越薄。你来我往，才是真的人与人交往的长久之道。

    林嘉宝写完信，吹了吹，然后将信纸装进信封中，交给送信的仆从寄了出去。自己则是重新扎进学习的浪潮中，积极的汲取知识。

    府学放假的日子近了，李墨卿临行时找林嘉宝约好了时间，才拜别离去。孙润微现在有了可心的未婚妻，也不是只缠着林嘉宝了，到了沐休的日子，就像是飞

    出樊笼的鸟儿，一头往未婚妻那里扎去了。

    林嘉宝回到家中，好好的洗了个澡，才觉得又活了过来。府学中洗澡的地方是公共的，夏天也还好，都是男人不怕什么。可是冬天澡堂四处漏风，在住处烧水洗澡又太过奢费，所以林嘉宝整整忍了半个月的擦澡。于是一放假，林嘉宝就立刻直奔家中净房狠狠洗了两遍，又泡了一刻钟，才觉得自己身上终于没有了酸臭味。

    看过林老娘后，林嘉宝便前去铺子里找李春意。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因为此次放假正赶上庙会，所以街上的人特别的多。林嘉宝也是花费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才终于挤到了李家布庄的门口。

    布庄的生意很是红火，进进出出的大姑娘小媳妇，来回挑选着布料的花样和衣服裁剪的样式。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李春意此时也在柜台前帮忙拨着算盘。

    林嘉宝见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默默地继续向前走，去往前面观赏着热闹的庙会。

    一路经过许多杂耍卖艺的地方，林嘉宝看的津津有味，也随手给了他们几个辛苦钱。林嘉宝比较感兴趣的是转碟，几个妙龄的女子用几根细长的杆子顶住碟底，旋转晃动。那彩绘着龙凤，花鸟以及百兽图案的碟盘上下翻飞，姿态万千，那碟中的图案像是活了一般。

    随后林嘉宝又去看了舞狮，耍猴还有飞盘子，真真是尽了兴。最后又去庙里拜了拜菩萨，希望可以保佑等老娘身体健康。然后又捐了一些香油钱，给老娘点了一盏长明灯。

    看着天色不早了，林嘉宝就开始往回赶。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李春意这会儿也忙的差不多了，店里也只剩三三两两几个客人还在挑拣了。

    “夫君，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光顾着忙，都没有看见你呢。”李春意看见林嘉宝过来找自己，疲惫的面容瞬间又充满了笑意。

    “我上午就过来了，看见你在忙就没有打扰你。去庙会那里逛了逛，又买了一些小玩意。这个给你。”说着林嘉宝从怀里掏出自己买的套娃。“我觉得这个娃娃画得很可爱，特别像你，所以就买了下来，喜欢吗？”

    李春意接过套娃，很开心的打开一层层的娃娃，细细欣赏。听到林嘉宝是为自己专门买的礼物，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只低着头假装摆弄着娃娃。店里的伙计和客人们也都在一旁看热闹，“哎呦，可没见过这样会疼人的男人，东家好福气。我家那人平日里只会摔摔打打的，没一点这个心思。”一位正在选料子的大娘，对着二人开口道，旁边的两个小媳妇也是羡慕的紧。

    李春意接驾不住这么多人看自己的热闹，红着脸就往里

    间跑去，林嘉宝也赶忙追上去哄她。“都怪你，都怪你！”李春意娇嗔的瞪了林嘉宝一眼。“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回家再拿出来给你的，行了吧，别生气了，生气就不好看了。”林嘉宝轻声哄着李春意。

    “我哪里不好看？你居然说我不好看？”李春意一听这话，立马由羞转怒，用手拧了拧林嘉宝腰间的软肉。

    “哎呦呦，都是我的错。娘子是九天仙子下凡，光彩照人，好看的不得了！”林嘉宝立马求饶。

    “哼，算你识相。看在礼物的份上，饶你一回吧。”李春意这才阴转多云，脸上又重新有了笑意。

    “是是是，娘子说的都对。今天辛苦一天了，我们早一点回去歇息吧。”林嘉宝撩开帘子，对着李春意做出请的姿势。

    李春意抱着娃娃抿这嘴巴，努力的抑制住上扬的嘴角，轻快的走在前面。林嘉宝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热闹尚未散尽的街道朝着家中赶去。落日的余晖讲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重重叠叠的覆盖在一起。

    第34章 34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上午临近辰时,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小毛驴哒哒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晃晃悠悠的驮着林嘉宝前往与李墨卿约定好的地方。

    李墨卿家的羊肉馆，是去年来府城进学时开办的。他的妻子把自己的嫁妆拿了出来，置办了房产和店铺。经过一年的有序经营，现在已经有了些名声, 每天都座无虚席。林嘉宝老远就闻着羊肉汤的膻味了, 循着味道往前面走，隐约看见一家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 门前排着长龙。

    翻身下了驴子，林嘉宝牵着缰绳, 穿过拥挤的人群向着店里走去。店门口的大锅里沸腾着乳白的汤汁，旁边台案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盘子，里面放着的青白交错的葱花, 红艳艳的辣椒粉, 以及纹理清晰可见的上好的羊肉片。各种食材被老练的师傅放在漏勺里, 在乳白的汤汁中上下翻滚，混合着羊肉膻气、葱花以及香菜味道的羊肉汤, 盛放在描着蓝色花卉的浅口大碗中，分外的引人食欲。

    林嘉宝站在门口闻着味道就走不动路了，肚子里的馋虫全被勾了出来。这时, 刚好李墨卿从店里走了出来，上前招呼林嘉宝。“林贤弟，怎么站在门外？快进来说话, 我带你去认识几位甲班的同窗，毕竟以后大家都要在一个屋子里共处的。”

    林嘉宝赶紧回神，朝着李墨卿回了礼，然后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李墨卿身后的伙计，随着李墨卿往楼上走。二楼靠左边的桌子上已经坐着两位学子了，大约都二十出头的样子，看着穿戴家境应该也都还殷实。“康兄，顾兄，这是新晋甲班的同窗林嘉宝。”李墨卿很热情的向着坐着的两位学子介绍林嘉宝。

    林嘉宝也跟着行了拱手礼，谦虚的说道：“在下林嘉宝，侥幸能和各位成为同窗，还请以后多多照顾。”

    “哎，话不能这么说。既然你能从乙班升上甲班，就说明你是个有真才实干的人，何必如此自谦。我虚长你几岁，你称呼我康兄就好。”康周鑫站起身说道，同时也朝着林嘉宝回了礼。另一个穿着紫红袍子，眉宇间充满傲气的年轻人，此时才慢腾腾的站起身，朝着林嘉宝说道：“在下顾生明，有礼了。”说完也不等林嘉宝反应，就竟自坐了下去。李墨卿一看气氛有些不对劲儿，立马出来打哈哈。“诸位都快坐下，我已经吩咐伙计一会就将店里的招牌呈上来，一会我们开怀畅饮，吃个痛快。”

    康周鑫也跟着附和暖场，说：“哎呀，自从上次被学正处罚了之后，我可是戒了好长时间的酒，那之后一想到喝酒自己就屁股疼，也就这阵子才好些。”顾生明一听这话，哪里忍得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活该，谁让你酒瘾这么大，居

    然还敢把酒带到斋舍里面，不罚你罚谁。”林嘉宝这才想起来，康周鑫去年因为偷藏酒被打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这个顾生明自己确实没有印象，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围着他转，捧着他说话，还是小心些莫要开罪与他。

    谈话间，热腾腾的羊肉汤也被伙计端了上来，分别放在众人面前。桌子中间摆着一大盘羊蝎子、一盘凉拌羊杂以及几个薄脆香酥的胡饼。李墨卿招呼着众人开吃，“不要客气，敞开肚皮吃。这可是我娘子专门从老家请过来的师傅做的，滋味很是地道。”

    众人早已被这美味征服了，李墨卿话音刚落，大家伙儿就毫不客气的开吃了。先喝一口热乎乎的羊肉汤，然后再咬一口香酥的胡饼，那滋味回味无穷，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十分熨帖。随后，李墨卿又让伙计把温好的花雕酒拿了上来，众人酒过三巡，真实的样子也在觥筹交错间慢慢显露出来。

    林嘉宝装作微醺的样子，同着三人应酬。其实古代的酒，酒精含量并不高，所以林嘉宝喝了许多也还是很清醒。在几人闲聊中，林嘉宝才渐渐了解，顾生明家世代都有人在朝中做官，虽然不是什么高官，最高也只做到六品同知。但他家也算得上是官宦人家，再加上他自己学识也还算不错，所以在一众学子间很是傲气。

    酒足饭饱之后，康周鑫提议要去花楼欣赏新来的波斯舞娘，其余二人皆露出向往之色，林嘉宝心中不愿去那烟花柳色之地，便佯装不胜酒力，秃噜到桌下躺着，嘴中含混不清的说些胡话。“这林嘉宝只有这三杯两盏的肚量，还是不要带他去了，免得给我等添麻烦。”顾生明嫌弃的指着躺在地上的林嘉宝，不客气的说。周康鑫站在旁边也没有出声，眼睛飘忽的往街上寻觅着来往的妇人。

    李墨卿见状，招呼伙计将林嘉宝扶了起来，又将他放到毛驴身上，派人给他送了回去，之后便不管了。今日看他不得顾生明青眼，心中也觉得贸然和他结交做的不一定对，林嘉宝以后的前途未定，怎么说也没有和顾生明结交划算，还是且观后效吧。

    林嘉宝被送到李宅后，由着管家扶了进去。便恢复清醒的样子，吩咐下人打水给他洗漱。林嘉宝泡在水里回想今日在李墨卿那儿的场景，这样巴结奉承来的交情，自己要不起，也不想要，回头还是和他们保持距离比较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朋友贵精不贵多，还是结交和自己脾性相投的人比较好。

    林嘉宝洗漱完之后，坐在书案前，将今日规定完成的课业拿了出来，开始研磨动笔书写。自己不算聪慧，唯有勤能补拙。对于古人的知识，自己理解起来原本就比不上这个时代的人深刻

    ，有许多常识性的问题自己却要再三查阅才能知晓，虽然现在自己平常考试也还算不错，但时林嘉宝自己心中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在现代学会的学习方法在起作用。真真正正的和别人比试才识和文学修养，自己是远远够不上的。

    不过林嘉宝相信自己虽然不是顶顶聪明的，但是用对方法去学习，并且持之以恒，长时间下来自己也是可以有一番成绩的。

    之后的日子里，不管是在府学中还是沐休在家，林嘉宝每天都给自己规定了学习任务，例如每天练字半个时辰，每月坚持写三篇八股文，做五首诗赋等等。雷打不动的记录自己的进度，方便查缺补漏。督促自己持之以恒，一步一个脚印，踏实而坚定的取得进步。

    在忙碌而充实的学习中，日子一天天的很快就过去了。等到林嘉宝从这样的状态中醒神出来时，已是清明了。

    第35章 35 、第三十五章

    清明节, 府学放了十天假, 让离得远的学子也有空回家祭拜先祖。

    林嘉宝先陪着李家姐弟俩, 祭拜了岳父岳母，然后才回乡同林大郎一起祭拜自己的父亲。李春意将事先准备好的青团，瓜果和米酒，吩咐下人摆放在祠堂的桌案上。然后李春和跪在前, 李春意和林嘉宝跪在后, 三人恭恭敬敬的上了柱香，磕了头。

    随后林嘉宝又走水路, 坐船回了林家村，同林大郎祭拜扫墓。兄弟俩提着装着祭品和纸钱的草篮, 拿着扫帚，前往林家村的墓地。林大郎用手清理着坟前的野草，林嘉宝则是用扫帚轻轻地扫着墓前的浮灰。

    放完鞭炮烧了纸钱后, 林大郎跪在坟前絮絮叨叨了, 说了许多话。告诉自己的爹, 宝哥儿有出息了，现在是秀才。自己的媳妇儿, 现在也怀了林家第三代的子孙。林嘉宝也跪在林大郎的后面，诚心的磕了三个响头，但是并未言语。

    祭拜结束后, 林大郎带着林嘉宝去了自己养蚕的地方。“宝哥儿你看，之前咱们住的地方，我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空了, 全都堆在一个屋子里，其他的房间都盘了炕，用来做蚕种的温床。”林嘉宝顺着林大郎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自己家原来的老房子里，除了留了自己结婚时盖的新房子没有动，其他的房间里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蚕宝宝。林嘉宝瞬间有些密集恐惧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大郎是个神经大条的，并没有发现林嘉宝神情恍惚，面色苍白。而是很开心的翻看着这些蚕宝宝的情况，看见它们长得又白又胖，高兴的不得了。“宝哥儿，我今年养了十张蚕，如果都能结出好茧，算下来的话，我能赚不少银两呢。”

    林嘉宝强忍着不适，转过脸往院子里望去，“大哥，这么多蚕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那当然忙不过来，我在村子里找了两个守寡的大婶帮忙，她们家中都有老小要养活，干活也麻利，用起来我也比较放心。”林大郎在屋子里摆放的条凳宽的木板上走来走去，然后一间间的弯腰查看蚕宝宝生长的情况。

    “今年雨水温度适中，养蚕还是比较适宜的。白天需要采两次桑叶，才能够这些蚕宝宝们吃。而且还得有人处理它们拉出来的蚕沙，累的很，我一个人看顾不过来。所以白天就让两个大婶帮忙，中间管一顿饭，等到晚上我就自己起来补一遍桑叶。哎呦，累死我了。”林大郎检查完之后，用手扶着腰，哎呦的□□着。

    “大哥，我知道你有了孩子现在心里着急，想要给他们娘俩好的生活。但是你也要顾着你自己的身体，不能仗着年轻，就透支自己的健康来换取银钱。

    ”林嘉宝走上前帮着林大郎揉了揉腰，劝谏道。

    “知道了，我这是在弟妹那养了一段时间没干活，才这样娇气的。哪个庄稼汉子这点小活就能累到啊，放心吧，我有分寸。再说这有人帮我呢，不是单打独斗。你快出去吧，我急着要处理蚕沙，你在这站着不方便。”林大郎说着，就把林嘉宝往外赶。

    刚好，这时两个婶子去地里采摘桑叶回来了，林嘉宝看到有人给林大郎帮忙才放心离去。中午用过饭后，林嘉宝就往回赶，自己之前答应了要带娘子和两个小孩出去踏青，可不能食言。

    清明后，大地回暖，万物复苏。河边的柳枝吐了嫩芽，地上也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意。一大早，众人用过饭后，林嘉宝就带着李家姐弟俩和林小娘一起前往城外的河边踏青。

    早春的桃花，悄悄地在低矮的枝干上隐约冒出几个花骨朵，随着春风摇曳。城外庄户人家养的鸭子，也在河边三五成群的戏着水，享受着明媚的春光。

    林嘉宝扶着众人一一下了马车，然后将马车上风筝拿了出来，先带着两个小家伙到空旷的草地上放风筝。“春和你逆着风先跑起来，我在后面举着风筝跟着你。”林嘉宝举着威武的老鹰风筝，大声的与李春和说话。

    “我知道了，姐夫快跟上！”李春和边说话，边飞快的跑了起来。“快把风筝放开姐夫！”林嘉宝刚一放开手，风筝就乘着风，摇摇晃晃的升上天空。李春和一边跑，一边有技巧的放着线，直到老鹰风筝飞到高空中去，在下面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点。

    “春和哥，你可真厉害！你快帮我把蝴蝶风筝也放起来吧！”林小娘在旁边拿着蝴蝶风筝，央求着李春和。林嘉宝看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玩得开心，也就没有多管。理了理自己跑乱的发髻，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然后朝着李春意那里走去。

    “夫君，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陪着他们两个都玩儿一会儿呢。”李春意站在马车旁，笑着问林嘉宝。

    “他们俩个放风筝比我厉害，哪里用得着我班门弄斧。而且我怕你一个人呆的无聊，所以就赶紧过来了。走吧，我陪你到前面走走。”林嘉宝站在前面一边替李春意清理着路上的碎石，然后一边回头和她说着话。

    李春意难得有如此悠闲的时光，自从父母去世后一直忙碌着店里的生意，又要照顾一大家人的起居。每日忙忙碌碌，所有的情怀都在琐碎的杂事中消耗殆尽。今日难得有兴致，随即李春意望着眼前的美景高声赋诗一首，说完，期待的看着林嘉宝。

    林嘉宝也回头温柔地看着她，说：“春意，你的才华真的很让我钦佩。真希望你永远都能这么开心

    ，就像你我初见时的那样。”

    李春意此时也完全的放松下来，感叹道：“我也希望如此，可世间不如意之事常有□□，岂能事事圆满。”

    “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有我呢。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先享受当下吧。就算未来有风雨，我也会在你身前。”林嘉宝冲着李春意温柔的笑着，轻声的安抚她。李春意也抬头与他相视一笑，二人之间似有千言万语，但都付诸一笑中，谁都不用讲明。

    “宝哥儿，我的风筝飞走了！”林小娘朝着林嘉宝大声喊道。“飞走了是好事，说明厄运都会远离你，今年一整年都是好运。”李春意轻声的和林小娘说着话。

    “那我的风筝也要放手，我也要好运。”李春和说着，就将手中的风筝放了出去。那只威武的老鹰，在空中随着风上下飘忽，不一会儿就飘远不见了。

    “嘻嘻，这样今年我们都会交好运的。宝哥儿和春和哥科举种第，嫂嫂铺子里生意兴隆！”林小娘在旁边拍着手高兴的说道。

    众人不知是被她明媚的笑容感染了，还是被温柔的春风吹化了心房，在这和风惠景中，每个人都觉得心中充满了憧憬与希望。

    第36章 36 、第三十六章

    踏青回来之后, 林嘉宝去了报房那里, 买了几份近期的邸报回来细细研读。随后又去李春和的院子里, 检查他和先生学习的进度情况。今年李春和已经十三岁了，跟着先生开蒙后，也是念了六七年的书，若不是遇到父母丧事, 按理说应该已经下场试过一试了。

    考校一番之后, 林嘉宝和气的对着李春和说：“你如今的基础很是扎实，等过了孝期, 就可以下场一试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老师说我的文章做的看起来花团锦簇, 但是细细读起来空无一物。姐夫，你快帮我看看吧？”李春和将往日里自己做的文章，拿出来给林嘉宝过目, 希望可以得到指点。

    林嘉宝接过厚厚的一沓文章, 然后坐在椅子上细细读了起来。翻了几章之后, 林嘉宝就看出来李春和写作的问题了，可能是少年人的通病吧, 年纪比较轻，没有什么阅历，文章属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一堆华丽的辞藻和崇高的理想堆砌起来的文章, 可能看起来比较好看，但是并没有什么可读性。

    不过这个问题不算很严重，等到他年纪稍稍大些, 多经历些事情，博览群书，这个问题到时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现在和他说一些看似普通却很深刻的道理，他也未必能够理解，还是先鼓励他继续多写写文章吧。

    “春和，你写的文章确实存在老师说的那些问题，不顾哟这不能够掩盖你文章的灵性。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很有天赋的人，现在写不出很有内涵的文章，不过是因为你年纪还小，没有经历过世事。我建议你多去读一些时政邸报，或者地理山川的书，给自己的文章增添一些可读的内容。”林嘉宝语重心长的和李春和说着自己的想法，希望可以给他一些启迪，能够少走些弯路。

    “谢谢姐夫，我有些明白了。那你平常整理的那些邸报内容，可以借给我阅览吗？”李春和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林嘉宝的回复。

    “当然可以啊，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嘛。我书房里的书籍，你如果想看就直接去拿，没有关系的。”林嘉宝揉了揉李春和的头，大方的说道。春和这孩子年少失怙，又经历了亲戚抢夺家产的闹剧，和姐姐相依为命的这段时间里，让他变得小心又多疑。所以林嘉宝对于他的要求多半是不会拒绝的，平常也是以鼓励他为主。

    随后林嘉宝回到自己的书房，将之前分门别类整理好的邸报和批注都拿了出来，让书童给李春和送了过去。自己也将之前做的文章拿出来重新翻阅，查缺补漏，希望有所精进。

    去年自己做文章还仅仅是停留在为了叙述而叙述，只是停留

    在表面功夫，没有深究内里，说起来也是与李春和一个毛病，只是比较不那么容易发现。现在自己熟读四书五经，涉猎广泛杂书，又通过邸报了解地方中央的政策、人员变动。再写文章出来，就显得没那么浅薄了，至少不会让人读过之后觉得空洞乏味，陈腔滥调。

    清明假期的最后两天，林大郎从林家村带着已经结茧的蚕丝过来了。一进门，林大郎就很高兴的冲着林嘉宝说：“宝哥儿，今年的蚕茧质量非常好！这是刚出来的一批货，你看看。”说着就要把带来的包袱打开。

    “大哥，现在先不着急看。你先去屋里看看老娘和嫂嫂，我去把春意叫过来。”林嘉宝让管家带着林大郎先去喝口茶歇一歇，自己出门去店里叫李春意回来。

    林嘉宝过去的时候，李春意正坐在柜台前愁眉不展，旁边的掌柜的脸色而不是很好看。“怎么了春意，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林嘉宝立马上前关切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