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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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这才停了手上的活。 众人轮番洗漱后,也就回房歇息了。 虞滢先行洗漱回来后,伏宁已经睡着了,她给小姑娘掖了掖被衾后,便转身研了墨,铺了今日买回来的纸,开始默写面脂方子。 这方子也是她从《千金方》里边记下的一个方子。 虽然她之前也做过面脂,但记性这些东西很容易记混,所以她要做面脂,就必然要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方子。 她把面脂方子写下来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才能确认有没有或错或漏的。 正检查着方子的时候,房门被打开。 虞滢转身望去,是刚沐浴回来,发梢微微淌着水珠的伏危。 伏危撑着拐杖走了进来,关上房门后把拐杖杵在了门旁,缓缓走了过来问她:“怎么还没休息?” 伏危现在虽然可以不用拐杖来行走,但不可以走太久。 虞滢低声回道:“我一会儿就休息。” 想了想,她又想与他分享今日的事,说道:“今日我去寻罗掌柜的时候,提起面脂的事情了,他给我指了一条名路,让我去苍梧郡的医馆找他的一个熟人。” 伏危在一旁坐下,沉吟了一下,说道:“玉县到苍梧郡约莫四五百里路,路途遥远,便是做牛车都得两日左右。” 虞滢道:“先前没门路,我只想着能不能在玉县销出去,可现在有门路,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伏危闻言,垂眸思索了片刻后,抬眸道:“也行,总归连弩防身,也有大兄护送你去。” 虞滢笑了笑:“我以为这一回你会劝我。” 伏危沉默了一下,漆黑的目光紧紧望着她,低声说:“你所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你。” 许是他的神色和话语都格外的认真,让虞滢隐约感觉出了些微妙,不禁愣了愣。 与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相视片刻,虞滢忽觉得屋子里头有些闷。 茅草屋的通风明明极好,甚至还有些寒冷,但还觉得闷热。 她转开目光,岔开话题道:“今日罗掌柜还提醒了我,说有人在打探我的消息。” 伏危闻言,眸色倏然一沉。 虞滢叹了一声:“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做了这笔买卖,肯定是会惹人不快的,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麻烦等着我。” 伏危也沉默了下来。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送出去的信不会有回音,但只担心这回音会迟了。 一早,虞滢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只有三斤油,面脂也做不了太多,所以每样药材都多为四钱,最多的也就只有五钱。 把药材都准备好了之后,复而切碎,最后让伏危把药材都放入研磨碗中捶打成颗粒。 研磨碗是伏危休养双腿时用木头挖成的,这也不得不让虞滢佩服他的动手能力。 药材研磨成了小颗粒后,虞滢放入了碗中,再倒入少许的酒搅拌药材,让其浸泡四个时辰左右。 直至下午申时,虞滢才把药材与快要凝固的猪油膏一块煮。 边煮边搅,草药渐渐把猪油的气味冲散,不多时便有淡淡的草药清香飘散了出来。 小火慢煮了半个多时辰,原本白净的猪油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虞滢收了火,把陶罐从陶灶上取下,待放凉了一会后,才用几层粗布开始过滤药渣。 过滤了五次之后,虞滢再次仔细查看还有没有残留的药渣。 没有再看到药渣,她才放心的把还未凝固的面脂倒入了竹罐之中。 最后只得十三罐,再多半罐。 温杏进庖房,看着桌面上还未凝固的面脂,好奇的问:“弟妇,这真能成面脂吗?” 虞滢笑了笑:“现在天气比较凉,明日一早就能彻底凝固了。” 温杏道:“我以前只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面脂,说是抹了面脂之后,即便是在冬天,皮肤也会光滑粉嫩。” 虞滢与她道:“等做好后,我给大嫂一罐。” 温杏连忙摆手:“我就不用了,我粗糙惯了,就莫要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着弟妇拿去卖了换银钱。” 虞滢没说什么,复而打量大嫂的脸颊,问:“最近大嫂可会觉得脸上干燥或有灼痛的感觉?” 温杏摸了摸自己那略显粗糙的脸颊,琢磨着是因最近变天而变得干燥粗糙了。 “天气变了,确实有些干燥,也有些疼。” “那大嫂还真得试一试了,试好了之后还得与我说一说这面脂的效果。” 刚刚还在拒绝的温杏,听了弟妇的话后,松了口:“那就给我挖一点点吧,不需要一罐那么多的。” “不仅大嫂要用一用,就是大兄和伏安,阿娘都得用一用,瞧一瞧这效果如何。若是效果显著的话,我才有底气与别人谈价钱。” 说起价钱,虞滢还得去算一算这不到十四罐左右的面脂成本。 与大嫂说一会话,虞滢便回屋计算了。 因药材用量少,所以从罗掌柜那处购来的药材用了三文钱左右的成本,她的那些药材成本也相对低一些,也就算做四文钱。 而熬做猪油的猪肉五斤左右,十二文一斤,那么就是六十文。酒的话是八文钱左右。 而竹罐是自己做的,这一笔虽然省去了,但却是实打实的人工,这个先不算,这十三罐多共花去了八十三文。 而每人五文钱的工钱,算是五个人,那就是二十五文。 算下来,拢共一百多文,每罐约莫七八文的成本。 七八文的话,要是放在玉县卖,最起码要十五文一罐。 也就是说这十三罐能挣个九十文左右。 可若是送到苍梧县去,更能进得了医馆,远远不止这个数。 而且若在玉县支个摊子卖,一天也不知能不能卖出五罐。 万一寻常面脂只需几文钱,而她一个小摊子却卖十五文,还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虞滢暂且不了解玉县面脂的行情,她还得去玉县了解了解。 面脂做好后,虞滢给大嫂和罗氏都分了一罐,然后自己也留了一罐,那半罐则给了伏危。 罗氏的小屋里头,虞滢给大嫂和罗氏,还有小伏宁都抹上了面脂。 几人因脸颊有些许的皲裂,所以涂抹上去的时候都有些刺疼。 虞滢与她们解释道:“这是正常的,多涂抹几回,待皲裂好了之后,就不会再疼了。” 温杏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再看向竹罐中那凝固后变得晶莹明黄的面脂,说道:“要不是亲眼看着弟妇熬猪油,我都不知道这面脂是用猪油做的。” 虞滢轻嘘了一声,提醒:“莫要与旁人说是用猪油膏做的,我们寻常人不在意,但那些有几个银钱和身份的人会在意的。” 方子这一事因他们也不知是什么药材,又有多少的量,虞滢也不用特意嘱咐他们。 只是这猪油膏的配料,虞滢还是觉得叮嘱一下为好。 温杏闻言,点头道:“猪那么脏,我听大郎说那些士族豪强都嫌弃猪肉,要是被他们知晓是猪油做的,估计不大会愿意抹。” 虞滢正是这个意思。 “以后每日早晚都涂抹一遍,手脚都摸一摸,毕竟自家做的便宜,也不用担心用完之后没了。” 罗氏用过好东西,可却也吃了二十年的苦,早已经把大家闺秀的气质给磨没了,所以还是小心翼翼地盖上竹盖,说道:“这可是稀罕物,得仔细些用。” 虞滢见此,也没有再劝什么。 这时,伏安从外头跑了进来,兴奋的喊道:“何家爷爷和何大伯,还有何二叔回来了!” 虞滢闻言,即便不是自家的事,但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当初在采石场接回大兄大嫂的时候,看见何二郎与何叔何婶相见的场面,她心里头也是万般感触。 大兄在书中是被石头砸死的结局。时下虽然把大兄接出来了,但也不知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如今何二郎回来了,自然也心安了。 虞滢与罗氏大嫂都出了屋子,打算去何家瞧一瞧。 可没想何家的人却是直接来了伏家。 虞滢也见到了何二郎。 比起三个月前见的那一回,何二郎更黑更瘦了,双眼也凹陷了进去,显然这几个月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再因最近变天了,他脸上和手上都皲裂得严重。 伏家院子外头因何二郎回来了,所以也来了好些瞧热闹的人。 毕竟陵水村又一个能从采石场回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稀奇? 见外边围了人,大家伙都入了窄小的饭厅。 才入饭厅,何二郎就直接朝虞滢跪下,把虞滢直接吓得一惊。 “别跪,别跪,你要是跪的话,我现在就出去了!” 说着还真有出去的架势。 何叔见状忙上前把儿子扶了起来,在旁说道:“他听说是因余嫂子帮扶的何家,所以他才能从采石场出来,也就非要跪下来给余娘子磕头。” 虞滢为难地看向何叔和何二郎,说道:“就是感谢我,也莫要跪下来。” 或许看得出来虞滢是真的不想受一跪,何叔与儿子道:“好好与余嫂子道谢,便不要跪了。” 心头绷紧了何二郎从进来的时候就一直静抿着嘴,双眼通红,时下一下子憋不住了,哭出了声。 “我没想过真的能这么快就回家,从伏大兄大嫂离开采石场后,我每天每天的都在盼着能离开,但又怕到最后落得一场空。” 何二郎不敢说自己的精神恍惚了几个月,总是望着家的方向发呆。 虽然有了霍衙差的关系,他能轻松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