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幕千年/有些东西并不会随容貌而改变

    随着那行文字点亮屏幕，实验室的地面忽然发出轻微震动，一个隐蔽的舱门随着机械运转声缓缓升起。舱门打开后，里面赫然立着一个外形像导弹的物体。

    同时，冷冻舱旁的扬声器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浦岛太郎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从中流露出的不只是恳切，还有无尽的遗憾：

    “希望就托付给你们了。你们要把破坏老化病毒的抗病毒疫苗，泼洒到整个世界……拜托了，救救她。”

    声音消失后，屏幕上的文字再次变化，这次只有简单的一句：

    「救救乙姬。」

    你怔怔看着屏幕感叹：“这家伙为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还真是一片痴心啊……”

    “你们快看！”这时，阿妙指着外面的走廊惊恐道，“有老化气体飘进来了！”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你看到几缕灰色气体正从那边缓慢向此处扩散，反应迅速捂住口鼻：“乙姬这是连自己人都不打算放过吗？！”

    “我俩已经是老头了，不关我们事。”唯独银时面朝着屏幕一脸淡定。

    桂也是丝毫不受老化气体影响，看向银时用嘶哑的嗓音问：“谁啊？大半夜的放烟花……是高杉家的孩子吗？”

    “没救啦！”眼见他俩一个比一个靠不住，新八焦急吐槽。

    即便拥有了疫苗，该如何突破前方弥漫着老化气体的长廊抵达发射炮口，才是当前最关键的问题。

    “等等，其实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受银时的话启发，你冷静开口向大家提议，“银时和假发因为已经变老，不会再受到老化气体的影响。而乙姬的手下们现在也应该会在气体的作用下变成老人——这意味着他们俩比任何人都有更大的机会冲破封锁，把疫苗塞进发射口！”

    桂对这项提案似懂非懂，指着疫苗向你确认：“虽然不太明白，我们是只要把这个○○塞进肛门里……”

    “不是那个意思！你完全搞错了啊，从根本上就搞错了！”台词突然朝着限制级发展，你慌忙打断他，有些崩溃地吐槽。

    “这还真是为咱们老年人量身定制的任务啊。”好在另一位的理解没有偏差，银时慢吞吞挠了挠脑袋，浑浊的眼神越来越清澈，“嘛，虽然这副样子确实不像能做大事的英雄，但正因为腰弯了，才要更加笔直地走下去……假发啊，你都老得晃晃悠悠了，还能笔直地跑吗？”

    “你跟谁说这话呢？我眼睛是相当不好了，但还看得见。”像是被银时的问话点醒，桂没有半点犹豫，走到舱门旁抱起疫苗弹头，坚定朝门外迈开脚步，“我要走的那条笔直道路，就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是吗？那我们走吧——去给叁千岁的老太婆做复健。”银时自信哼了一声，像是达成某种无声的默契，与他一同并肩前进。

    新八愣愣望着他们的背影，不敢置信揉了揉惊讶瞪圆的眼睛，感觉刚才那瞬仿佛能看见两人恢复到年轻时的模样。

    “等着我们把世界和乙姬救回来！”桂渐远的声音中充满了莫名的壮烈感。

    “走，跟上他们！”你定了定神，拉起新八和阿妙紧随其后。

    刚出实验室没多久，四周就笼罩在一层稀薄的老化气体中，空气被雾霭压得灰暗沉重。一群变老的海龟士兵们摇摇晃晃出现在走廊中央，试图拦住你们的去路。

    另一边，乙姬尝试初次发射天元寿老炮却因为被浦岛太郎黑进电脑而失败，需要十五分钟后才能重新发射，留给了你们一个宝贵的时间窗口。

    “这种对手，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放水啊……”你无语叹了口气，抬脚踹开一个试图扑过来的士兵。

    “但也别掉以轻心，万一他们老年痴呆突然发作，可能会直接抱住人不撒手哦。”阿妙举枪戒备，弯起眼眸笑道，“就像某些难缠的常客老大爷，非要拉着店里的陪酒女不放一样。”

    “姐姐，别在这种时候乱跑题啊！”新八紧张挥动手中的长棍，奋力劈开一道进攻的空隙。

    前方的银时和桂则完全不受这些阻挠影响，他们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喊着“加速前进”，一边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某种奇怪的能量，奔跑速度突然加快，小碎步迅猛得犹如坐上风火轮。

    遇到下一群士兵堵路时，两人甚至能像四驱车一样垂直爬上两侧的墙壁，直接越过他们头顶无阻前行。

    “他们两个是想比谁跑得更快吗？”你目瞪口呆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

    “我们也不能落后！”阿妙迅速拉起你的手，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后方的士兵们因为老化气体的侵蚀而动作迟缓，银时和桂已经远远甩开他们，加上走廊上的气体浓度越来越淡，你们的路顿时顺畅了许多。你抬手干净利落用棍棒扫倒挡路的龟壳兵，与新八和阿妙默契左右配合，一路轻松突破障碍。

    当你们终于抵达走廊尽头时，头顶响起距离天元寿老炮发射还有五分叁十秒的播报声，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座看起来有十几层楼高的空间，唯一通路是一条盘绕向上的极长螺旋楼梯。

    “这么长的楼梯……”桂仰头望楼梯兴叹，有些不知所措。

    “电梯好像也被停住了。”银时尝试按下电梯按钮，可它没有反应。

    “不爬这个楼梯，就到不了炮口吗？”新八看得腿都软了，拄着膝盖大喘气，“开什么玩笑！这种高度，就算没变成老人很难爬上去吧！”

    “少抱怨了，现在只有这一条路。”阿妙仍然精力充沛，从桂手里夺过疫苗扛上肩，毫不犹豫冲上第一级台阶，一边回头喊，“大家快跟上！”

    你们咬牙开始攀爬，喘息声、脚步声与头顶的倒计时播报声交织成一片，逐渐让人心浮气躁。

    “这爬楼梯的设计绝对是乙姬故意的吧，她是想让人变老之前先累死吗！”你右手扶墙，边爬边忍不住吐槽。

    “等等！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此时新八往一楼看去，脸色骤变向你们通报。

    你们探头一看，发现乙姬正带着一群海龟士兵，风风火火沿楼梯冲上来。

    “这老太婆怎么比我们还快？！”阿妙惊呼。

    “毕竟她是叁千岁的老太婆啊。”你无奈调侃，转而催促下层已经落下一大截的银时和桂，“银时、假发！你们两个快一点！”

    “不、不是正在爬吗……”脚下传来银时颤巍巍的声音。

    “老年人啊，最讨厌楼梯跟老太婆磨牙了……”桂满头大汗跟在他身旁，用差不多慢的速度一级级爬着，嘴里还不停碎碎念。

    “谁问你了啊！话说你没有老太婆吧！”你不爽指着他怒斥。

    他却停下脚步，抬眼望着你一脸深情，继续认真说道：“不过啊，却比谁都要打心底爱着老太婆……”

    “一大把年纪了还讲这种话，脸皮是变老以后更厚了吗！”你气得一跺脚，顿时羞红了脸。

    “别这么说嘛，假发这话可是肺腑之言啊。”银时边喘气边慢悠悠接上话头，脸上浮出一抹暧昧笑容，“男人老了以后，只要见到心爱的老太婆，心里多少还会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啊，毕竟都是半截入土的……”

    “蠢蠢欲动个鬼啊！”新八的暴烈吐槽从最上方远远飘来，语气中是浓浓的嫌弃，“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讲老头笑话！再爬慢一点江户就全完了啊！”

    但在这时，乙姬已经带着大群士兵追了上来，眼看她即将扑向你们时，已经变老的MADAO和龟梨忽然从士兵当中跳出来，分别抱住她的左右腿，用尽全力将她拽住。

    “可恶，你们这些老废物！”乙姬脚下一晃向前扑倒在楼梯上，怒吼着拼命挣扎。

    “长谷川先生！龟梨先生！”新八激动地喊。

    “喘什么喘，老头子们！这种楼梯都爬不了吗？没出息的老东西！”一头银丝的MADAO抬起头，用满腔热血为银时和桂鼓舞，“别磨磨蹭蹭的！你们肩负着全世界的老头老太的命运啊！”

    “闭嘴！你才是老东西！”

    “我们还不会输给年轻人！”

    在那激将法下，两个掉队的老头忽然像是打了鸡血恢复活力，开始拔腿向上狂奔。

    乙姬又急又气，一掌甩开拖住自己的两人：“混蛋！别碍事，放开我！”

    还没往前跑几步路，变老的神乐和九兵卫又缠上她，为你们争取到更多攀爬时间。

    好不容易费尽力气爬到顶层时，距离天元寿老炮发射只剩下一分钟。你们顺利把疫苗装进机械夹子，看着它慢慢升向发射炮口。

    然而，就在疫苗即将塞入炮口的一刹那，追上来的乙姬从旁边的高台猛然窜起——

    “你们休想！谁都别想妨碍我！”

    “住手！”阿妙惊呼，但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可乙姬早已失去理智，双手死死抱住疫苗吊在半空，引得银时和桂也跳上去扯住她的身子。机械夹在叁人份的重量压力下出现松动，疫苗就这样被硬生生又拽了下来。

    “没事吗？！”看那叁人重重落在地上，你冲上前担忧地喊。

    此刻，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天元寿老炮的能量正在迅速凝聚，蓄势待发。

    承载着最后希望的疫苗砸在地上，外壳碎裂，里面的气体立刻四散开来。

    “完了……”新八望着这绝望一幕，眼神涣散瘫倒在地。

    然而，当面前的烟雾逐渐散去，你惊喜发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重新站在了眼前——

    “假发，目标是大炮的肛门哦。”熟悉又懒散的声音响起，银发男人从烟雾中走出，身姿笔直，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铁锤。

    “不是假发，是桂。”恢复年轻的桂也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褶子全然不见，一头黑长直飘逸潇洒，同样是手持一把锤子。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然后在最后一秒挥动锤子。

    “乙姬——”

    “记住了，这就是真正的——”

    “门球！！”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的锤子同步砸下，将疫苗精准送入发射炮口。就在天元寿老炮发射的一瞬间，浓缩的疫苗随能量波向里外扩散，完全覆盖整个江户与龙宫城，将中了老化气体的人全都变回原样。

    那阵耀眼的冲天白光甚至在宇宙中都清晰可见，乙姬的尖叫戛然而止。紧接着，整座城堡因发射炮的反作用力而剧烈晃动，天花板与墙壁开始龟裂，巨大的碎片接连掉落。钢梁崩断，平台坍塌，空间内烟尘弥漫，四周景象一片混乱。

    众人从坍塌后的废墟中一个接一个爬出后聚在一起，竟然都奇迹般安然无恙。

    “乙姬呢？”你环顾一圈发现只有她不在，紧张地问。

    这时一声虚弱的呻吟从不远处传来，你们循声望去，发现她正被一堆倒塌的钢架压在底下不得动弹。

    “我……我会失败，是因为轻视了你们老人吗？”乙姬微微抬起头，失落望着你们感慨，“我视为最丑陋和厌恶鄙夷的老人，居然妨碍了我……”

    “这都是多亏了那个人——通过电脑，把抗病毒疫苗托付给我们的，应该就是你等的那个人。”新八走上前告诉她真相，“他拜托我们说，让我们救救你。”

    乙姬面露惊讶，不可思议问：“不、不可能！那个人现在还在冷冻装置里面，还在深深地沉睡才对！难道是他常年待在装置里，意识融入了龙宫的主计算机？”

    “谁知道，但可以推测的是，就像你长年想着那个男人一样，那个男人也在那个装置里，在黑暗里一直想着你。”桂正色接话道，“就像在深海里发光的珍珠一样——为你指明道路。”

    听到他的话，乙姬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不住颤抖着，随即无力闭上了眼睛。

    海龟士兵们先后围拢到她身边，尝试移动钢架帮她脱困，奈何根本抬不动。

    “行了，不用管我了。告诉士兵们，龙宫马上就要坍塌了。赶紧往海上开，别波及到城市，疏散城里所有人，连一只老鼠也不能漏掉。”像是释怀般，乙姬摇摇头，态度坚决下达命令，“当然，他们也一样。”

    “可是，您怎么办？”一名士兵担心地问。

    “快去！”她喝道，似乎决心已定。

    下一秒，一块巨大碎石从天顶砸落，激荡起一阵巨大的烟尘，把周围的士兵们逼退。

    “我和他已经无缘相会了……为了不知何时能到来的一刻，我独自等了成千上百年，我已经等累了。”剧烈而危险的震动中，乙姬悲伤而感激地望着你们喃喃自语，“看来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不光是身体，连灵魂也污浊了。然而，多亏了你们，我得以悬崖勒马。我不止一次，差点两次，让那个人孤身一人……谢谢你们，现在我看见了，清晰地看见了你们带来的光芒，谢谢。”

    龙宫城的千万块碎片纷纷如雨落入大海。

    ——浦岛大人，虽然今生无法与你重逢，至少，请允许我在幽静的海底，在你的身旁，与你一同进入沉眠。

    她闭眼默念着，准备安详迎接这漫长生命的终末。

    又一块巨大碎石朝她砸来时，两道身影猛然冲出烟尘，勇敢跃向她身边。

    “你、你们……”乙姬诧异看着拼命替她撑起那块石头的你和银时，一时说不出话来。

    “乙姬！”你咬紧牙关，手臂在巨大的压力下剧烈颤抖，但仍倔强地笑着抬起头，“你等了他几千年，不是为了这样一个人孤单离开……浦岛先生也一直在等着你啊！如果他能醒来，他一定会希望你活下去，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而是因为你就是乙姬，是他一直深爱着的那个人啊！”

    银时也接你的话劝道：“你为什么等了那个男人成百上千年？在成千上万句话语里，为什么唯独忘不了他的话？因为他那句话说的不是你的外貌，而是直视着你的灵魂说出的话语！你不就是迷上了他那样的灵魂吗？不管满脸皱纹还是弯腰驼背都无所谓，不管戴假牙还是满脸老年斑，不管漏屎还是痴呆……都要活下去！带着满脸皱纹笑着迎接他！臭老太婆！”

    其他人也毫不犹豫冲上来，帮助抬起压在乙姬身上的钢架。

    “再怎么漂亮的人，早晚都会满脸皱纹，最后都会死。即便如此，我也相信有东西不会随外貌而改变，我也相信就算肉体消亡，岁月流逝，也有东西不会毁灭。”阿妙努力支撑着钢架，对她微微一笑，自豪地说出心里话，“我们就算满脸皱纹，也不会输给你！因为我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

    乙姬闻言缓缓垂下头，释怀闭上眼，忏悔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龙宫城的残骸在深海的波涛中缓缓下沉，消失的那一瞬间，仿佛一段漫无止境的扭曲执念，随之一同沉入寂静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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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江户歌舞伎町，一间崭新的小酒馆悄然开张，招牌上写着「龙宫城」。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热闹的开业庆典，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低调而平和。

    酒馆的主人，是一位年迈但精神矍铄的女人。她总是以美丽的微笑招待每一位客人，摇曳的眸光流露出历经沧桑的温柔。虽满脸褶皱，但她的气质与众不同，那是经历漫长等待后重获新生的从容。

    酒馆的角落，一位熟客悠然坐着。他举杯抿了一口清酒，笑着对老板夸赞道：“真美丽啊，乙姬大人。”

    那笑容一如千年前第一次相遇时的模样。

    “人老了，还能称得上美丽吗？”老板娘轻笑着着反问，手里端着一碟小菜，缓步走到吧台旁。

    “当然。”男人放下酒杯，认真望着她明亮的双眸回答，“无论何时何地，你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

    她与他相视一笑，清凉的月光透过纸窗洒在地板上，映照出两个久别重逢的剪影。

    “还真有男人能把那种情话说得这么诚恳啊……”旁边的座位上，你听着那肉麻到能起鸡皮疙瘩的对话小声嘟囔，斜眼瞥向身侧的银发天然卷，不由得打趣他，“要是我以后也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了，你还能像那样说出口吗？”

    “可以啊。”银时举起酒杯，懒洋洋喝了一口，唇角弧度揶揄着上扬，“不过前提是，你得先活过乙姬的岁数再说。”

    你支着下巴冷哼一声，却掩不住嘴角隐藏的笑意。

    “你才得活到叁千岁呢，臭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