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导演先表示，他可以先带着团队去选演员：“演员好选，我们直接去h市传媒大学找学生就够了，反正贝总也说了，这部剧颜值不需要太高，女主角找个顺眼的，其他男演员各种类型都先储备着……主要还是等你的剧本。” 道具服装组组长表示，他可以先把一些万能的道具给租来：“现代故事么，衣服就比较好办，给男的租几套西装，女孩子短袖长袖无袖各色衣服和裙子来一套先储备着，具体还是得看主角人设……主要还是等你的剧本。” 制片人表示，他也可以带剩下的人去租场地：“如果就是相亲，其实场地也不一定非要去影视城租，h市找几个冷清点的咖啡馆或者茶室应该就可以，先把场地价格谈下来作为储备……主要还是等你的剧本。” “那我们这部网剧拍多少集？贝总只说把五百万全给用完，具体几集她没说……主要还是等你剧本，你写了几集就几集。” 被点名了四回的白露霜木着一张脸，想了想，她觉得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她立了个军令状： “这样，给我一个星期，我把剧本给你们搞出来。” 说完，她离开房间，在那个贴了“安全出口”标识的消防通道里紧急打电话给她妈—— “妈，我晚上回来相亲，快给我安排。” “……” “今晚安排了几个？就一个？一个不够啊，要不一晚上两个吧，晚饭一个，夜宵一个。” “……” “今晚安排个两个，明天午饭一个下午茶一个晚饭一个夜宵一个，给我凑个六集不是六个啊！” “……” “那你努力给我找资源啊！你不是一直催我回家相亲吗？我和剧组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们集中相亲嘛，把你从过年前打电话叫我见的男孩子到今天上午打电话叫我见的统统都安排上来！” “……” “我不挑，我就是急！你不都说了嘛！学历不重要，工作不重要，家庭条件不重要，身高长相统统不重要！只要人好就行了！ 不和你说了，我马上买车票回家，晚上5点到家，今晚无论如何你要给我安排两个男孩子相亲！麻溜的！你女儿未来能不能过上幸福生活就看你这个礼拜努力不努力了！” 作者有话说： 我当年被我妈摁着头相亲的时候，我就想，干脆攒一本小说算了…… 第4章 亏钱的第四天 ◎《相亲》第一集 开拍啦！◎ 剧本是一部剧的灵魂，只要剧本是无聊的，这部剧一定也是无聊的，那么最后亏本的概率就会非常大。 ——《贝总亏本语录》 有关这一周白女士究竟遭遇了什么，《相亲》剧组对此是并不知道的，唯一他们所知道的就是，一周后，白女士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了酒店里，把打印好的纸质剧本往导演的桌上一甩，电子剧本往群里一发，她一声不吭转身就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去睡了个天昏地暗，完全没有要改剧本的意思。 小剧组的好处在此刻显露无遗，小团队几个人看了看剧本之后，都对剧本没有异议——以他们曾经的地位，这群人也没有自己可以改剧本的意识，觉得剧本定下了就可以开始拍了。 他们飞快上手按照剧本里的内容开始列接下来要定的场地、演员和服装道具，原本进度条为0%的剧组当天就把进度条推到了2%。 制片很负责地把剧本看完之后，把剧本和故事大纲发给了此时正打游戏打得非常开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等公司倒闭的双黄丸公司二人组，询问甲方爸爸的意见。 甲方爸爸一号荀董，此时正在《星牧场物语》这款游戏的矿洞里打怪，血条降低，生死一线，标准手残党，疯狂怪叫“贝贝救我快来救我”，对于剧本和大纲他无暇顾及，直接表演一个已读不回。 甲方爸爸二号贝总，拿着工资陪领导打游戏，此刻刚刚收好钓鱼竿，正在呼哧呼哧往矿洞赶去救人的路上。 秉持着尽职尽责的工作原则，她打开看了一眼故事大纲，确定整个故事确实如她当初所说的那样，就是一个女孩子一直在相亲然后一直失败的故事，且女主人设非常普通，可以代入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孩子之后，后续剧情她也没时间看，果断给制片发了一个“ok”的老年表情包后，继续吭哧吭哧前进在拯救boss的游戏之路上—— 赚钱还是很辛苦的，还要陪手残老板打游戏，这么简单一个只要动动鼠标就能打赢的游戏还要她去救也是没谁了。 剧本定稿，甲方爸爸没有修改意见，小剧组很快就转了起来，当准备拍第一场戏的时候，担心这部网剧可能会爆火的贝总还带着荀董两个人来看了一眼拍摄情况。 女主角最后选了个挺符合秦贝要求的女演员。 根据导演的说法，他们本来是打算就在传媒大学表演系的学生里面找一个的，毕竟当时这部网剧的剧本还没定下来，不知道后面要拍多少集，他们担心预算不够，觉得选一个片酬低一点的学生比较稳妥。 但因为白露霜这位编剧交稿特别快，且按照剧本，他们在道具、场地的成本上花的不会太多，但会有大量女主角的个人内心戏，对饰演女主角的演员演技要求比较高，所以痛定思痛，他们还是花了一笔大价钱，找了一位在别的电视剧里演过四回配角、在其他剧组风评不错的年轻女演员出演这部网剧的女主角。 秦贝以一位经纪人的审美仔细看了看这个女演员。 能在娱乐圈混的女演员，长相都不能说难看，都是放在普通人里漂亮的长相，但这位女主演就很神奇，五官明明单独拿出来都很美很精致，组合在一起就看着没那么惊艳了，只是一个邻家女孩的美。 一句话，就是看着不像是能因为美貌火爆全网的样子。 这就很好，很安全。 再看他们演的东西，第一场就是夜里找了个咖啡店，女主角和相亲男面对面坐着，相亲男疯狂和女主角讲话，女主角一看就很无聊地在附和。 秦贝和荀魁两个人对着导演的那个机器看了一分钟，然后就立刻神游了——拍的太无聊了，真的是看不下去，就跟现实里你坐在这一桌喝咖啡，突然听到对面那桌在相亲聊天一样的无聊。 连着探班三天，每天就是看着女主角在不同场合对面坐着不同相亲男尬聊，两个人放心了——剧情很无聊，女主演也不是那种美貌到惊艳全网的，看来《相亲》这部剧糊定了！ 很好！ 很快荀董就能迎来完美的吃吃喝喝拿分红的躺赢生活！ 她秦贝也能得到老板承诺好的一辈子不用愁的梦想基金！ 然后第四天头也不回地窝进了他们俩租的办公室里，继续联机玩游戏，坐等赔钱。 另一边，已经拍了一部分剧情的导演很快拉着女主角进了配音室，看着画面按照剧本台词开始给已经剪辑好的片段配女主的内心戏。 “我叫佩佩，今年二十七岁。”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正在嗦吸管喝奶茶的女主角。 “本科学历，工作是一名外贸公司文秘，一个月工资六千，身高一米□□，体重一百一十斤，有一对恩爱但传统的父母，有一个小康家庭，有一份稳定工作，有一张长得不算难看还能拿得出手的脸，有一个大家都觉得还不错的性格，有房有车，下半辈子不用愁。” “我的人生一帆风顺，从小到大除了偶尔考试不及格之外没有遇到过任何的挫折和困难，人生到今天唯一的烦恼就是——我妈让我相亲。” 镜头里，播放着女主角从读书到工作到家里到商场的所有快速镜头，展示着这个女孩子平凡普通的小生活，然后定格到了她和她妈妈。 扮演女主角妈妈的演员非常有一个操心老母亲的样子，她拿着手机，展示给自己女儿佩佩看，嘴里还说着这个介绍来的男生的个人信息。 “看看这个小伙子！也是本科学历，比你大两岁，现在在当一个设计师，一年年收入有二十来万，家里还给他准备了两套房！他妈妈和我也认识，他妈说了——”当妈妈的演技优秀，到了这里立刻换个站位，模仿起了男生妈妈的口吻。 “阿拉（我们）儿子所有条件都符合你女儿要求的呀，唯一一点不符合的就是身高，你女儿要求男孩子身高要到一米七五，阿拉儿子就是身高么不到一米七五，你问问你女儿可以接受哇？” 然后妈妈秒切换，回归自我：“我看没关系的呀，不到一米七五也没事的呀，小伙子这么优秀，可以去见见的呀！这么好条件的男孩子要不是你妈眼疾手快都轮不到你！快！把微信给加上！” 然后镜头切换到女主的单人镜头，背后场景秒切换到了咖啡馆。 “于是我就这么被我妈安排着，在咖啡馆见到了我的第一个相亲对象。” 镜头又切换到了正襟危坐、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大谈特谈自己如何如何机智满足甲方设计需求的男生身上。 “刚开始其实一切都还行，虽然我不理解为什么相亲要大半夜的坐在咖啡店里喝咖啡（他真的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吗？），但我觉得也许这就是相亲，直到我们聊的差不多了，两个人站起来打算要走——” 镜头拉远，再拉远—— 左边是一米□□的女主角。 右边是他妈说不到一米七五的一号相亲男。 右边比左边矮了一个头。 bgm和旁白在这一刻都沉默了，导演故意在这一段剪辑配音的时候变成了默片。 女主角在相亲男付钱的时候，默默地扫了一眼相亲男的头顶。 女主角在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往外走的时候，默默地转头看向了橱窗里出现明显身高差的她和她的相亲对象。 整个镜头里的气氛凸显出一个尴尬。 音轨里，是女主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在两人互相道别的时候长长地、重重地呼了出来。 “你家不到一米七五的意思是真实身高一米六吗？！”这是暴躁的女主内心戏。 “那我下回介绍自己的时候可不可以说我身高不到两米！” “我身高不到三米！” “不对，我身高不到8848米！” “啊啊啊啊啊——” 这一集的最后，是女主角再一次若无其事地端着杯子，坐在同一个咖啡馆，同一个位子，穿着同一身衣服，唯一的差别只是对面那个男生换了一个人。 “我是佩佩，一个普通城市的普通女孩子。” “自从上一位不到一七五的男生成为我生命中的过客之后，我陷入了相亲的漩涡。” “现在你们所看到的，就是我暴躁疯狂的相亲实录。” 导演检查了一下音轨，从头到尾播放了一下这个一集只有十二分钟的小短片，确定没问题之后，把第一集 成片心满意足地放进了文件包里。 第一集剧情，完。 作者有话说： 嗯，《相亲》这个故事就让我把这些年遇到的奇葩案例都塞进来吧，主打一个不能白相亲，好歹要留下点什么orz 第5章 亏钱的第五天 ◎相亲片头片尾要改啦。◎ 想要拍烂片，除了剧本要把关，很重要的是一定要找个有一堆主意同时简历上又没什么拿得出手作品的导演，就喜欢这种导演，拍着拍着改剧本，把原本就不咋地的剧本越改越乱，越改越遭，最后还没播，你光看预告你就觉得这剧能扑！ ——《贝总亏本语录》 把《相亲》拍成类似吐槽的网络短视频，是剧组所有人在看完了作为编剧的白露霜的剧本之后一致认同的。 现在的网剧基本分成两种，一种是比较正经的拍的和电视剧质量没差别的剧，这类剧之所以变成网剧大部分原因是广电那边上星电视剧审核没通过，题材不适合在电视上播出，于是就退而求其次，变成了网上播出，另一种就是比较传统的网剧模式，走的就是网络吐槽的路线，比较典型的比如《万万没有想到》《导演对你下手了》《全资拍戏》。 市面上比较多见的是前者，但实际上后者虽然少见，每次有播出却也同样能收获不少流量。 白露霜的《相亲》剧本一看就知道充满着女性对相亲市场上某些男性的吐槽和怨念，你如果真的把它当成一部正式的剧去拍，满屏幕都是男女对立的思想，一本正经地演会让观众无限放大这个观点，引起更多人的触底反弹。 但如果换成这种带调侃的拍摄方式，这种轻松吐槽的氛围反而让观众更多觉得搞笑好玩，而不是把注意力集中到男女对立这个层面上—— 这就跟有的人能接受脱口秀演员调侃自己秃顶却不能接受相亲对象嫌弃自己秃头一样，剧组深刻认为，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议，他们选择成为一名脱口秀演员。 而且一旦选择这种吐槽的类型，剧组就觉得这部剧虽然不可能大赚特赚，但想亏也有难度，身上的压力一轻，拍戏现场变得分外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