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伊尔塔特的农场在线阅读 - 第217章

第217章

    这笛子很眼熟。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用招魂曲唤醒她的那支骨笛,眼下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与其余的肖像画锁在一起,由露西塔交给她保管。

    鬼使神差地,女儿悄悄取出了这支笛子,又将匣子重新落锁,放回原位。

    当日薄夜,母亲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垂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椴树下的石桌旁,开始照常给女儿上历史课。

    母亲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平和沉稳,女儿却不像平时那样听得认真了,眼神飘忽,总是时不时走神。

    在不知道提醒了几次“认真”之后,母亲终于有了些愠色:“德尔菲娜。”

    德尔菲娜听到这么名字,下意识想要应声,旋即才反映过来她叫的是她真正的女儿。

    女儿应了一声,德尔菲娜却在这一问一答中怅然若失。她继承了这个女孩的名字,却没有继承她的身份。

    那她自己呢?被赋予了这个名字和外貌的她自己,又是谁呢?

    母亲问道:“你在想什么?”

    女儿眨了眨眼睛,不知从哪里掏出那支骨笛:“妈妈,这是你的笛子吗?”

    见了这支笛子,母亲的反应出乎意料德尔菲娜的意料。

    她并未因女儿乱动东西而大发雷霆,而是接过那支笛子,隐含怀念地道:“是的,它是我的妈妈留给我的,将来它也会属于你。”

    “为什么,妈妈?我不会吹笛子。”

    “这是我们家的秘密。”母亲眨眨眼:“它是一件信物。”

    “信物?它是那种魔法笛吗?只要吹笛子,就能召唤小精灵?”女儿兴奋地坐直了身子,像所有中二期的孩子一样,期待着母亲能讲述一段与魔法有关的神奇故事。

    母亲的反应却很平淡:“不能召唤小精灵,也没有魔法。”

    在女儿隐含失望的目光里,她柔和地笑笑:“这是我们谢菲尔德家先人的故事,妈妈也不知道真假。但经过验证,这支笛子的材质确实如故事中所说的一样特别。”

    “据说,它来自一头巨龙的椎骨。”

    那种悲鸣声再度在她耳边回荡,幕布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浮出了水面。

    “巨龙”这个词宛如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击在德尔菲娜的心智体上,顷刻间一切仿佛镜中虚影般,轰然碎裂掉了。

    在那个单词的回荡声中,一切都变得隐约起来,德尔菲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跌落在碎裂的镜面之下,再度坠入了一个未知的虚空。

    碎裂的心脏牵动着她的神经,痛得她在无尽的虚空中蜷缩起来,如同浸泡在羊水里融化的婴儿。

    在意识再度清醒之前,德尔菲娜首先听到了声音。

    某种巨型生物的悲鸣无限放大,此起彼伏,在猎猎的火焰中渐渐悄无声息。

    无数嘈杂的脚步声从她身边经过,金属碰撞的叮鸣、大叫和呼喊着的人群,还有那越来越弱的、不知何处传来的呼吸声。

    那声息粗重,好似来自某种巨大的生物。

    她有些恐慌,极力地想要醒来,捉住那逐渐消失的呼吸,却始终不能。

    她听见人群的惊呼与惨叫,仓促逃亡的脚步和戛然而止的悲鸣,接着一切都沉寂下来。

    那呼吸声越来越弱。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发出低回的哨声,仿佛永无休止。

    未知的火焰在她心房里蔓延燃烧,烧得她全身都躁动起来,终于有一刻冲破了壁障。

    德尔菲娜猛然睁开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无尽的火光里,无数刺向天空的山柱拦腰倒塌,仅剩的仍然孤独地刺向被火烧得通红的天空。

    巨大的尸体坍塌在火焰里,仿佛怎么烧都烧不尽,满地流淌着金色的血液。

    整个世界似乎被凌乱的线条切成了一块块碎片,山和云的线条被平整地切开数块,无序地堆叠在一起,色彩凌乱地交错着,就连阳光也被切割成无数份,仅有的一束照在她脚下,那里有半具黑龙的尸体。

    她把双手覆盖在那颗巨大的黑色头颅上,深深地闭上眼睛。

    不知何时,苍白的火焰丝丝缕缕地聚集在她身周,渐渐燃起了寂静的火苗。

    战火已熄,龙族灭绝,格兰德城的龙山群在风中坍塌,流下金色的血液汇成一条贯穿大陆的长河。

    数百年后,那大河又将被重新命名,名为歌罗。

    空间的权柄失落,在这最初的空间坍塌之所凝聚出一颗崭新的心脏,德尔菲娜由此诞生。

    这是那支骨笛诞生的时代,也是她诞生的时代,巨龙的时代在此时覆灭,人类的纪元从此来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德尔菲娜透过无数的空间碎片看向北方——她仍感觉,西北方向,尚有同胞存世。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人在意我的专栏头像qaq

    是凯尔茜

    第112章 龙坠之城04

    两千年前,巨龙纪元。

    珂斐尔生在奥尔大陆最西部的草原上,向来水草丰美,村落稀疏,人们依靠放牧为生。

    这样的环境里,她们本来过着无忧无虑的游牧生活——在权力的触角抵达之前。

    从珂斐尔有记忆开始,这片广袤的草原就已经被四邻的领主瓜分掉了。瘦弱的羊群只能守着河岸西侧一隅之地,在不知多少年的老树下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