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也罢。

    冬歉城府极深的眸子黯了黯,唇角露出一抹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厉北沉恐怕不知道,这一点点心软,可能会在将来要了他的命。

    第151章 残疾的小太监

    冬歉走了几步就推开周十六的搀扶,步履平稳地走回了自己的府邸,此时正午的日头正热烈,却好像无论如何也晒不走冬歉散发出的冷意。

    走进卧房,冬歉撑着桌子,深深地靠在椅子上,轻微地仰起头,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个角度,周十六看见冬大人毫无防备露出线条漂亮的喉咙。

    他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挪不动脚步,最后,才后知后觉地替他沏上一盏热乎的茶。

    可视线总是不由自足地往冬大人那里偏。

    冬大人袖口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糜丽的红痕清晰可见,足以说明他在厉北沉那里遭受了多大的屈辱和折磨。

    更多的事情,他不敢深想。

    周十六从小就在冬歉的身边长大,他的父母也是被厉寅下旨害死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痛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腥红着一双眼睛想要报仇。

    他是莽撞的,沉不住气的,每天想着的就是怎么混到宫中替家人报仇,一身的血性没处洒,唯一的想法只有一路冲到紫辰殿中砍人。

    就在这个时候,师兰渡带他去见了一个人。

    正是年少时的冬大人。

    他听师兰渡告诉他,这个少年名为冬歉。

    冬歉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冷静,自持,明明他背负着比自己更深的血海深仇,可是他却好像始终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一切,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被情绪掌控的傀儡。

    他有着比锦衣卫出身的师兰渡更快更稳的刀法,也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箭术,明明有着那么多会让他分心的仇恨,可是他握弓的手始终是稳的,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永远是冷静的。

    然后,射出去的箭矢稳稳当当,正中靶心。

    他好像天生就是要做大事的人。

    这也是从小到大第一个能让周十六心服口服的人。

    只是,周十六敬重他,却更心疼他。

    因为,那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少年其实从来没有把他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

    在冬歉眼中,他这个人和他手中握着的匕首,箭矢并没有任何区别,同样只是好用顺手的工具。

    好像只要为了复仇,那个少年什么都可以豁的出去。

    所以现在,冬大人才会以身作饵,用自己下套,一步一步将太子引入他设好的局中。

    周十六犹豫一会,还是不忍心道:“大人,既然我们可以按照既定的计划复仇,为什么还非要从那个太子的身上下手呢?”

    冬歉闻言,缓缓睁开眼睛,转眸看向他,露出一个妩媚中带着几分杀气的笑:“十六,我以前同你说过,人永远不能只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东厂的权势我要借,这太子的感情,我也要用。”

    他说着,缓缓张开了手,他的很漂亮,手指削瘦而修长,骨节分明,净白的皮肤上面却千疮百孔,俱是练习刺杀时,被那削铁如泥的刀片割伤的。

    周十六知道,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冬大人存心想引诱的人,就没有失手的。

    他是师兰渡蛰伏在朝堂中最大的底牌,也是几十年来他最得意的学生。

    周十六下颌绷紧,恭敬道:“十六明白了。”

    冬歉垂下眼帘,从身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看起来被人翻了上万遍的本子,那本子的封面都快要朽烂了,页子也泛着快要凋零的黄色。

    本子的扉页,赫然写着当朝皇帝和现任东厂提督的名字。

    厉寅和汪靳。

    冬歉沉默着看了许久,眼中映着森然的冷意,随即掏出一根朱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名字——

    厉北沉。

    看见那个名字,周十六的喉头滚了滚。

    他知道,这个本子是冬大人的仇恨薄,上面记着的都是冬大人想亲自手刃的人。

    没想到现在,连那位太子也本上有名。

    但在师兰渡的计划里,其实并没有让这个人死的意思,一向唯他是从的冬大人竟然破天荒地忤逆他。

    估计冬大人在他那里,是真的被折腾狠了,所以才起了杀心。

    .....

    自从答应私下里做厉北沉的男宠之后,他果真再不干涉冬歉的晋升之路,事隔十日后,冬歉换上火红色的飞鱼服,黑靴踩在地上,路过的宫人远远只瞧见一个侧脸,端得是风华绝代,挺鼻薄唇,貌美绝伦,但是一张脸上却满是冷意,凉薄的眸子中辨不出丝毫情绪。

    下了半日春雨,天边灰蒙蒙的,冬歉推开审讯室的门,一名小旗走过来对他耳语:“他还是不肯招。”

    他说的是州长燕郑,之前他管辖的济州大旱了三年,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他却私自将朝廷的赈济款给私吞了,就连上面发下来的粮食都被他掺了一大半沙子,又拦下了百姓们的状书,害得他们无处寻求庇护,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这一切都并非他区区一个州长能做到的,只是他迟迟不肯供出他的幕后主使。

    这些天,他们鞭子也抽了,刑具也用了,但这个燕郑将嘴把得很严,死活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