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 第72节
“段大人要进京?升官了?”许杏问,“他不是不愿意进京吗?” 长青看女儿差点摔到,便从许杏怀里接过了欣姐儿,抱着她在屋子里转悠,嘴里说:“算是平调,还是知府,不过是知京兆府,京官高三级呢,自然是高升了。” “京城里出了些事情,三皇子中秋宴后计划逼宫,被四皇子告发。过后三皇子幽禁皇陵,四皇子也得了陛下申斥,说他不知规劝,反而引诱三皇子走上不归路,最后再告发,显然是蓄意陷害手足,手里的权利也都被陛下收回了。”长青简单的介绍了京城里的动荡。 “相当于是陛下厌弃了四皇子?”许杏有点明白了,“既然他跟大位无缘,段家也就不用做国丈的梦了,段知府这个不站队的旁支倒是可以用。难怪那天段夫人给欣姐儿送了一大堆小孩子的东西,还说给自己的孙儿也备了一份呢,原来是要回京城团聚了。” “段大人说任命来得不算急,他下个月动身进京,过了年衙门开印再正式上任。”长青道,“他与我说,明年秋天我任满三年,只怕是也要动一动的。” 段知府不会轻易说这种话,能这么说肯定是有几分把握。许杏眨眨眼睛:“你要升官?” “且等等看吧。今年南龙整体情况都还不错,我的考绩也是上等,应该不会差的。”长青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到底要去往哪里,他就不知道了。前世的这个时候,四皇子不仅没有被陛下厌弃,还深得圣宠,最后做了太子、当了皇帝呢,接下来的朝局和他自己的前程,他都没有什么先知先觉,只好脚踏实地的前进。 不管怎么说,陛下现在信重二皇子,对他是件好事。现在他越来越确定当初自己救下的就是二皇子了,有这么点儿瓜葛,他不奢求二皇子报答自己,但是至少不会整治、为难自己才是。 经过头一年的整顿和规划,过去的一年,南龙下辖的十个县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从官府这边来看,整个南龙府的赋税较两年前增加了三成,人口也增加了一成半。这样的增长幅度甚至引起了户部的注意,前几日还有两个主事专门从京城来到南龙,就为了实地看看这里的具体情况。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一年至少是挨饿的时候少了许多。家里多多少少都能多收几百个钱,多换或多收几百斤粮食,尤其是田间地头又补种了红薯之后,基本上没有谁家真的饿死人了。是,家里还是穷,还没盖上新房,还没还完欠债,可是人没饿死,没有再欠新的债,这就已经好上很多了不是吗? 当然,具体到每一个地方,人们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安龙县的百姓们算是整体比较富裕的,新来的县令大人也不错,可总是觉得比不上原来的小范大人;再比如说,洪河县的大姑娘小丫头,个个都忙着侍弄加工花木,可心里不知道比原来踏实多少,不用再像姐姐、姑母们那样被卖到脏地方生不如死了,凭着双手吃饭活着,已经是做梦都想要的福分;至于安岳县的药农呢,不用豁出命去进山采药也能卖药材挣钱了,就算卖得便宜些,可架不住它数量多呐,自己勤快些,多种,种的药材品相好,一样能养家糊口啊…… 经济初步有了发展,长青又搞起了安龙时的老项目——筑桥修路。不是只有安龙一个县的百姓被困在青沙江对面的,景江也有不少山民长年不下山,长青就分派了银子,在景江也修了一座石桥。 景江县令也是个做实事的人,虽然比长青年长不少,可是在江泉酒大获成功之后,就时常与长青联系,讨教让百姓致富之法,现在得了长青的命令,县衙里也筹集了些银两,把桥顺顺当当的修了起来。 但是在推广识字教育方面,长青就没那么顺利了。读书是烧钱的事情,校舍、书本、文具、先生,哪一样都需要银子,府衙里拨不出那么多,老百姓又掏不起。而且刚刚能吃上一口饭的穷苦人家,谁愿意让半大的孩子不帮着家里干活还去读书?从根上说,就没有这个意愿。 银子所限,当初安龙县的经验无法复制,最后也不过是每个县自主选地方,多盖几所学堂罢了。府衙提供一定的资金,再给每个学堂配备十套启蒙书籍,仅此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也给了许多人机会,让他们得以学到一点点足以改变命运的东西,这就是后话了。 第135章 临川赴任 新任的知府是年后到任的,跟长青的关系不好不坏,各项日常事务也是按部就班,既不多么激进有作为,也算不上十分敷衍。只是因为他格外喜好杯中之物,跟同样十分沉迷此道的叶学政倒是颇有共同语言,私交也很快就密切起来。 对此,长青并不十分在意,表现出了超过他年龄的淡定平和。每日他都是按时上衙,有需要的时候就去四下县里看看,若公事不紧急,他就按时下衙回家陪伴牙牙学语的小女儿,日子过得甚为平稳。 他的调令是七月里到的,这次却有些急,让他八月底前就要上任。 “临川府同知?正五品?”对于长青的升官速度,许杏都有点不敢相信了,“你现在是正六品,一下子就升正五品?连升两级吗?” “临川府是大府,官员品级要比南龙府高些,咱们这里的同知大人就是从五品。”长青解释了一下,又摸摸女儿的小手,“咱们欣姐儿看来注定是要在山里长大了,那临川府归江西布政使司,也是个多山之地。” 这里的舆图是官府之物,私人不得保留,所以许杏并没有见过整个大越朝的版图,只是让长青非常粗略的比划了一下大体的位置,她感觉这个地方跟她前世知道的江西的位置很接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气候和农业生产情况也相似了。 “那里除了多山,还有什么特点呢?”许杏继续问,“咱们需要做什么准备?” 长青苦笑:“据我所知,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穷。准备么,我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咱们府上的人员物品这些得尽快整理,以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哎呀,我的产业啊,好不容易步入正轨,又只能弃了。”许杏有些惋惜,却也没有办法,此去千里,再不舍得也得舍了。 既然很快就要走,许杏嘴上说着不舍,行动上却不拖拉。先给老家的长山那边去了信,今年的收益先不要送了,等他们到了临川安顿下来再说,然后就是召集杨镖头父子和薛大姑娘等人,处理这边的作坊镖局等。 这几年下来,她这几处产业虽然没有大幅度扩张,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都赚到了银子,作为几个管事之人,他们都心里有数。听说许杏要走了,先是恭喜了长青高升,然后就都流露出了想要接下这些产业的意思。 “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各位想必都知道,他经常嘱咐我,做生意不可盘剥过甚,不可与民争利,我自问也算是做到了。如今我打算就按成本把这些产业出手,咱们合作一场,你们若是有兴趣,自然是尽着你们先来。”反正也不会狮子打开口了,许杏不介意把话说得漂亮些,给长青刷刷名望。 因为许杏拿走得并不多,杨镖头父子这几年赚得不少,家里早就缓过来了,手上还颇有些积蓄,虽然杨镖头和长子要镖局和货栈、杨恩泰要红糖作坊,一下子要出几百两,父子俩也并不讨价还价,连声应了,约好了三日后来给银子、写契书。 薛大姑娘这儿就有点为难了。他爹伤好之后跟她一起种药材和菌子云耳这些山珍,家里确实颇有起色,可是毕竟家底太薄了,现在也不过是债务还清另外能够满足温饱而已,买下一个庄子的银子对她来说还是天文数字,可是这样的好机会如果不抓住,他们就只能一辈子给人当佃户,毕竟之后的买家可不会像许杏这样给她机会了。 “夫人,民女能不能……能不能买一部分庄子?”薛大姑娘咬紧牙关,鼓起勇气跟许杏商量。 许杏有些意外,但是并不厌烦:“我明白了,你是银子不凑手吧。那个庄子……” 那个庄子并不像一般富贵人家在乡下置办的庄子那样集中,因为地势的关系,庄子里的佃户和田地就颇有些松散,更像是个小村子,准确的说,就是全村都给许杏打工的感觉。许杏想了想,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卖庄子赚一笔,你既然这么说了,这样吧,你回去跟庄子上的人家都说一声,就说我同意分开卖,谁愿意买哪一块儿谁就买,但是最后一起来过地契。反正我这里是所有地都卖掉,你们回去怎么分我就不管了。” 薛大姑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好事,她做梦都不敢想!一个庄子她买不起,可是三五亩药田,她把地里现在种的药材挖出来卖一些,连手里的零钱,再借上些,总是能买得起的,不光她如此,她都能想得到,等会儿她家去,带回这样的消息,庄子里恐怕得跟过年一样。 许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笑笑道:“你回去商量吧,只是要快,大人八月底以前要赴任,我们八月初就要动身,等不得多久了。” 薛大姑娘跪地磕了个头,这才行色匆匆的离开。 果然,几天后,庄子上就来了几个人,大家伙凑钱买下了庄子。 许杏把产业收拢一遍,就开始处理家里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要处理的,当初来的时候买的大件家具她也不打算卖了,后来的人可能还能用,只是能带走的小物件打包归置了,尤其是欣姐儿的衣裳用具玩具之类的,至于旧衣裳家什之类的,干脆都打包送到了城外的善堂和破庙。 现在府里的下人她打算全部带走。经过这几年的观察,她和同喜同贵的看法差不多,这些人里也没什么偷奸耍滑的,已经熟悉了,也不妨继续用下去。这么多人,还有一些东西,家里的两架马车肯定不够坐,许杏就叫袁管事去府城的镖局找好了护送的人手和车马,一起送到临川。 小小的欣姐儿还不满两周岁,并不晓得搬家远行的含义,反正娘在哪她就在哪,看着下人们出出进进的搬东西还觉得十分有趣,坐了马车也不嫌颠簸,兴奋的到处看,看见没见过的东西边瞪圆了双眼直喊“要看!要看!”,给枯燥的旅途添了几分趣味。 路途遥远,又有许多地方是山路,尽管他们尽可能的走山路,住官驿,也走了二十多天才到,连中秋节都是在驿站里度过的。好在欣姐儿还小,吃的都还是口味清淡的辅食,原本就吃不了几口月饼,倒也不知道这个重要的节日过得有几分潦草。 这天从驿站出发的时候刚下过雨,路上有几分泥泞,他们的几辆马车走得并不快。因此走到临川地界的时候,许杏和欣姐儿都看到了临川的界碑。欣姐儿一路上见了不少这样的石碑,也不是很兴奋,而许杏则是十分欣慰:总算是快到了。 路过一片村落的时候,一阵震天的哭声传来,许杏和长青都皱了眉。听得出来,这里头除了有女人的哭诉,还有孩子的哭声,而且是十分幼小的孩子。自从做了父母,他们就都有些听不得这样的声音了,只觉得心里揪得慌。 长青就掀了车窗的帘子,叫新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做了大管事的同文一直骑马跟在车队里,早就瞧见了几分,见新平说长青问话,自己亲自去回:“大人,是有一家子人家要卖人,被卖的好像是母子三个,要卖往三处,他们不愿分离,因此在哭。” 许杏听着就问道:“怎么会连子嗣都卖了?”时人重男嗣,卖女儿甚至卖妻子的人家都有,一般却是很少卖儿子,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时候新平也回来了。少年的脸上带着不忍之色,道:“夫人,这家人的男人死了。他的兄弟们要谋他的家产,故此合伙卖了寡嫂和侄子侄女,又说是此地的规矩,卖人就要完全分开卖,不能卖到一处。那女子因为子女年幼,不忍分离,抵死不肯,两个孩子一个看着有两三岁,一个好像刚生下来似的,自然离不开娘,因此就哭闹着。”他虽然为人奴仆,却没和父母姐妹分开,看到那两个孩子,他只觉得可怜之极。 已经做了母亲的许杏完全无法想象如果有人把自己的欣姐儿抢走,她会怎么样,顿时就道:“人在哪呢?新平去问问,三个人一共卖多少银子,我买!” 长青很理解许杏的心情,便把欣姐儿放在许杏怀里靠着,又拉住她的手,安抚道:“他们分开卖,不过是为了不让这母子有机会回来抢夺家产,若是他们知道这母子不可能再回去了,应当也不会纠缠。” “若他们狮子大开口……”许杏并不乐观,这种谋害寡嫂幼侄、吃绝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想必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若是敢,我也不妨以势压人。”长青神色发冷,“这种毫无孝悌、利欲熏心之人,也算不得什么良民百姓,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如何!” 新平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小人擅自做主,与他们说价钱可以商议,他们却还是不肯,直说此地风俗如此,只要族长同意了,谁来都没用!” “此地……风俗?”别说许杏了,长青都拧了眉毛,“看来不是只有这一家啊。族长……好得很!” 第136章 临川盗匪 如果是平常,许杏一定不会这么鲁莽的买人,可是现在,她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不过是出于同为母亲的心情,却没想到遭到了拒绝。 “本官怀疑他们撒谎,全是拐子,新安新平,把一干人等全都带上,去府衙!”长青对人不错,却不是没有脾气的老好人,见那家人贪婪无情,也懒得跟他们浪费功夫,直接动手。他就是用权势压人了,那又如何? 张顺看了看,主动道:“小人跟着新安他们过去吧。”他见过的悲惨之事也不少,不过对于这种恃强凌弱、迫使寡嫂母子分离的恶行十分看不上,觉得这些人太贪、心太黑手太脏了。 长青点头答应:“如此就有劳了。”他确定要到临川上任的时候,张氏兄弟曾经离开过一日,再回来就说愿意继续跟随在自己左右,他自然十分欢迎。想到这兄弟二人最可能的来历,他便对他们越发客气,名为随从,实则客卿。 有张顺出手,那家的几个男人自然是手到擒来,片刻工夫就被新平拿马车上的绳子绑成一串,拖了过来。 许杏从马车窗户的缝里看过去,发现是三个相貌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猜测这就是发卖嫂子的几兄弟。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并两个婆子,大声喊着“冤枉!”、“不买了!”等等,估计是买家。不远处则站着一个一身白粗布的女子,右手臂抱着个婴儿,左手拉着地上有些呆愣的幼儿,看不清面目,想必是命运悲惨的母子了。 人都带过来了,长青也不审问,直接叫同贵她们匀出地方来载上那母子三人,剩下的人就跟在车队后头一起带走。 “这样行吗?”许杏有些不放心,“会不会不好?他们毕竟……也没犯法。”她心里自然是很愿意看到这些人被整治的,可是也不想害长青官声有损。 “无妨,这些人涉嫌拐卖人口,我带回衙门审问是应当的,若无罪,放他们回来便是。”长青语气轻松,并不在意那几个人。 后头,新平驱赶着这几个人快走:“别磨蹭了,咱们大人是临川府新任同知,你们这种拐带人口的案子正归他管,有什么话到了衙门上了公堂再说!” 他们走的正是通往临川府城的官道,那几人并其中一个来买人的婆子想来是多少知道一些外头的事,瞧着这个阵势不像有假,挣扎了一阵子就放弃了,只是一脸晦气的低头跟着跑,可是另外一个婆子和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一直大喊着“强盗”,一路走着一路呼救。 “蠢货闭嘴!”保持安静的婆子忍不住了,跑了一阵子,气喘吁吁的扭头斥骂,“你们这俩乡巴佬!嚷嚷个屁啊!前头山里真有强盗,你们就生怕不把强盗招来是吧!” 她努力叫新平:“那个小哥!老身……老身真不骗你,绕路吧,前头山里有强盗!这半年……已经有不少商队被劫了,银子、女人,他们什么都要,你……你们不是说是官家吗?犯不着……犯不着为了快那么半刻钟走这条路啊!” 她连气都喘不匀,可是还是努力边跑边跟新平说话,眼看着车队马上就要走上前面的坡路,她越发焦急起来。 新平一开始不在意他们狗咬狗,可是这老妇一直在喊,看着又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只好去找同文:“袁管事,您也听见了,这老婆子说的事儿要不要禀报大人?” 同文一开始听得不真切,后来也听见了,便道:“都先停一下,我去问问大人吧。不过也要防着这老妇使诈,万一她跟歹人是一伙的,诱使咱们偏离了官道好劫掠。” “大人!大管事!老身……老身哪能是什么土匪啊!老身是府城春红院的老鸨,不是土匪!”老婆子用力扭头示意,“老身……老身的丫头车夫还在那村子里等着,想来得了信,得了信,一会儿就来了!” “老鸨?大哥,二哥,四弟,这就是你们说的好人家?”经历了大悲大痛和被人暂时救下的茫然之后,那个事件中心的妇女一直很沉默,除了偶尔安抚一下两个孩子,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声嘶力竭的控诉那几个男子,“你们的良心呢?大丫就算是个丫头,也是三郎的血脉啊,她才三岁,你们就把她卖给老鸨?你们还是人吗?” 那几个男人都没说话。 “你们就不怕三郎回来找你们吗?”那女子的嗓子都劈了,有些粗哑的声音非常难听,却让在场的人无比同情,看着那三个男子的眼神也越发鄙视痛恨。 长青倒顾不上理会这些,而是把许杏雇的镖师叫过来问:“这里当真有强盗?” 那镖师耳聪目明,方才已经听见了,心里正犯嘀咕,听见长青问,连忙低头抱拳:“回大人,小人上次来此地还是一年前,当时并不曾听说有盗匪,这老妇说是近半年之事,小人并不清楚。” “叫那老妇来问问。”长青虽然这么说,却放下了马车的窗帘,显然对那老鸨十分厌恶。 老鸨也见过不少官员,看长青这做派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官家,因此同文过来问她话的时候她毫不隐瞒:“大管事,老身真的不敢骗您!老身就是个开窑子的,哪能跟那些强人有关系呢?这不现在到处抓拐子,老身那里许久都没买到好看的丫头了,听相熟的人牙子说这家要卖孩子,那丫头模样不错,想着这里离府城又不远,就出来看看,谁想到这家不愿意呢?那强盗,老身听说有十来口子,都有武艺,很是了得!” 她站在那里休息了一阵,气喘匀了,就又恢复了圆滑甚至狡猾,一通辩解还挺有道理。 同文皱着眉头,想来想去,觉得也合理,就回禀了长青。 长青问张彪:“两位先生觉得如何?” 张彪道:“大人,此处离那老妇说的山寨不远,若有强人也必然就藏匿在那里,要不我们兄弟先去探探路。若是半个时辰我们没有回来,大人便绕路走吧。” 没摸清情况,他也不托大。长青想了想,便道:“两位万万保重,若有任何情况,先回来,性命要紧,我就在这里等着。” 张氏兄弟在马上抱拳,接着驭马离去。 许杏有点儿不放心,哄着欣姐儿睡了,轻身问长青:“咱们就这么等着吗?” 长青点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老妇不一定可信,而且所谓的‘绕路’比走官道更危险,咱们只能往前走。与其咱们这么多人一起遇险,拖累他们,不如他们先去看看,毕竟没有咱们当累赘,他们就算是敌不过,逃命总是容易许多。他们二人的功夫可比这些镖师强多了。” 对于会不会错过了什么大场面,许杏一点儿也不遗憾,她可不想拿女儿的安危冒险,就这么等着她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至于张氏兄弟的安危,她很有信心,他们不会出事,毕竟刚才那老鸨也说了,那伙强盗抢钱抢人,倒没说当场杀人什么的,而且他二人的武功骑术都很不一般,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过了半晌,张氏兄弟策马回来了,两个人的衣裳都有些乱,但是并没见受什么伤。 到了长青的马车前,还是张彪回话:“大人,我等往山上略探了探,确实不对,有两个喽罗和我们交了手,不是我们的对手,跑进了山里。” “你们可有受伤?”长青先问。 张彪摇头:“谢大人关心,我二人都无事,只是那山寨颇有几分规模,不像是只有十几个人的样子。我二人挑了两个路边巡逻的小子,又等了片刻,却并不见有人前来,当是有人暗中窥伺。” “小人觉得咱们可以放心通过,因为他们似乎并不愿意真的与我们为难。”张彪又补充了一句,“我二人露了两手功夫,他们暗中若有人,应当看得出来,不见有大量人手出来,想必是不想恶战,让我们走了就是。” “既如此,咱们快些出发。”长青发了话,车队就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