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节
会不会是太爷爷给的? 也不排除是庄惘云母亲留给他的遗产之一。 曾经抵抗迷信的庄予恩抽自己一耳光,世上真的有鬼,驱鬼符也是真的能驱鬼。 现在符烧没了,保了他一命。 庄惘云昔日把符送给他,希望能保他平安长大,这话在他耳边回响。 一股激烈的情绪在庄予恩的胸腔里横冲直撞,把他的心脏都撞得发疼发酸,他隔着卫衣揉了揉心口部位:“爸,我不跟你说了。” “予恩,你明天——” 裴清然话没说完,电话就被儿子单方面挂断,一声招呼都没打。他面色淡然,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却是浮起青色血管。 儿子对他这个父亲的敬重和依赖正在减弱,越发不乖了。 . 庄予恩冲进隔壁房间:“爸,我今晚必须跟你睡,天气预报显示后半夜,” 充满血性的吼叫戛然而止。 房里的温馨景象映入他眼帘,庄矣在给陈子轻洗脚。 庄予恩的面部黑了几分,撞邪带来的悚然,以及前来寻求安全感的趋光性都暂时被压制,他的心头烧起无名火,庄惘云不是跟他说睡了吗,这会儿在干什么? 一天到晚的就他妈逗他玩,把他当傻逼耍。 泡脚就泡脚,裤腿卷那么高,怎么不干脆卷到脖子上面。 膝盖怎么还是粉的,要骚死谁。 庄惘云是不是眼瞎,他没看见庄矣凑那么近,随时都能亲上去? 越想越气,庄予恩撸着袖子走近,理所当然地驱赶道:“矣叔,你回房里去,我照顾我爸就行,你让开,我来。” 庄矣双手放在氤氲着水汽的木桶里:“小少爷没做过这种事。” 庄予恩咧嘴:“一回生二回熟,让我尽尽孝心。” 庄矣道:“很晚了,少爷不舒服,我伺候好了让他入睡。小少爷以后有的是尽孝心的机会。” 庄予恩青涩张扬的眉眼顿时下沉:“不舒服?哪儿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 他蹲过去,明目张胆地把庄矣挤开一些:“泡脚有用吗?脚上是有穴位的,我给我爸按摩按摩。” 庄矣说:“我以前特地学过按摩,小少爷,还是让我来吧。” 陈子轻给他们一人一脚,他们一个捂被踹的胸口,一个捂被踹的肩膀,都不说话了。 第272章 我开始准备发大颠了 夜色茫茫,大雪纷飞,窗沿上落满积雪。 卧室里的壁灯闪着暖黄光晕,陈子轻躺在被窝里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可这种平稳的呼吸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毫无征兆地急促起来。 陈子轻没有醒,像是梦见了什么。 此刻陈子轻的梦里出现了一副极其模糊的画面,摇摇晃晃,如水波荡漾。 “你是谁?” 在梦的深处,陈子轻依稀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轮廓,女人没有回答,只是从模糊的画面里走了出来。 “你……” 当女人完全走近时,陈子轻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眉宇间有着一抹浓郁的哀伤。她相貌出色,与陈子轻这副身体的面容,很是相像。 只是一瞬间,陈子轻就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原主的母亲。他睡前翻过相册,女人的衣着打扮和其中一张相片里的几乎一样。 女人的表情难以形容,她静静地打量着他,眼里似乎有痛楚。 陈子轻斟酌着,试探地喊了一声:“妈?” 母亲怅然:“还好,你还能认出我。” 陈子轻闻言一怔,他感觉原主母亲话里有话,一时揣摩不明她是什么意思。 “惘云,过去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母亲和蔼地看着陈子轻,目光中透着无限的关爱。 “过去的记忆吗?”陈子轻的脑子飞快转动,不过几个瞬息就确定了对策,他做出诚实的表情,“不多。” 紧跟着又说:“而且还有些零碎……” 母亲的脸色瞬间就拢了层苦涩,她缓缓走近,拉起他的手,眼睛已然发红,嘴里奇怪地呢喃:“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是何苦呢……” “妈,我不懂。” 不知道为什么,陈子轻的呼吸不顺畅,心口也难受。他心下愕然,怎么回事,原主这身体还有情感残留啊? “没事,没事,我知道的。”母亲轻声劝慰,“在这世上,任何事都难不倒我的儿子。” 陈子轻看着眼前的妇人,脑海中忽然涌起强烈的熟悉感,这种熟悉不是来自眉眼的相似,也不是通过声音,而且一种超越现实的认同。 仿佛是生命里的归属。 “妈,我……”陈子轻不自觉地又喊了一声,而喊出这一声的,好像不是他自己。 连语气都变得清冽混着沙哑,陈子轻只感觉这种强烈的熟悉感,伴着一股大量的记忆潮水,就要在脑海中溃堤而出。 “啊——”陈子轻倏地痛苦抱头,脑袋疼得快被涨裂开来。 “停下,惘云,你快停下!”母亲慌张地用力抓着他,竭力让他脱离莫名的境地。 随着这股涨痛消退,陈子轻才放下抱头的手直起腰,他白着脸,不解地看向眼前的妇人:“我怎么了?” “没……没事。”母亲强颜欢笑,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惘云,有些事,你要是不想记起,那就不要记起了。” 陈子轻心跳加快:“记起?记起什么?” “人在一生中会碰到很多的困难,很多无法解决的事情。”母亲语重心长地说着,“战胜它们的方式,或许是坚强,或许是聪明。” “然而,”母亲轻轻摇头道,“到了最后,我们会发现,真正能依靠的方式……” 顿了顿,她一字一顿:“只有遗忘!” 陈子轻呆了几秒,心底窜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嗓子发干:“妈,你是说,我以前不想记起一些事情,就……主动遗忘了一段记忆?”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无比心痛地看着儿子,她了解自己的孩子,他太善良了,知道那个事情关乎了太多人,太多事。 所以她的儿子选择了一个解救所有人,只痛苦自己一人的极端方式——封印自己的记忆! 母亲视野模糊地看着儿子,她强忍泪水,心里却想:你可以选择遗忘,却有很多人,始终对那念念不忘啊。 你能让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也选择遗忘吗? 不能的。 儿子还是太善良单纯了,就算他不说,可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事还是会被一些有心人探查到,挖出来,盯上你的一举一动。 陈子轻借着打探确认:“妈,我那段记忆里到底有什么?” 母亲静默了片刻,说:“一个宝藏。” “而你,惘云,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地图的人。” “宝藏!” 陈子轻表现出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样子,他迷茫又震惊地看着母亲:“是什么样宝藏?” 母亲刚想说些什么,梦里徒然刮起一阵狂风,同一时间,陈子轻现实的屋外寒风大起,一场暴雪就这么袭来,天地一片动荡的苍白。 陈子轻的梦里的画面一阵扭曲,母亲就这样消失不见。 “妈——” 梦醒了。 陈子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气喘吁吁地擦擦脸上的冷汗,这套路跟电视里说临终遗言一样,到关键时候就两腿一蹬,断气了。 周遭只有他一个人紊乱的喘气和失衡心跳,他满身汗地平复心绪。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跳得让他难受,他有点晕眩地拍拍心口。 手机突然响了,陈子轻吓一跳,他薅了薅潮湿的头发,拿到手机接听。 这个时间和关头,秘书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听着有几分低而哑的质感:“七爷,抱歉这么晚了打扰您。” 陈子轻咽口水润嗓子:“说事儿。” 周今休不快不慢道:“没什么事,属下就是想跟您说,余震过去了。” 陈子轻:“……”是不是有病啊? “那么七爷您继续睡。” 陈子轻叫住欲要挂掉的周今休:“等等。” 手机里响起懒散的气音,再是公式化的询问:“七爷有吩咐吗。” 陈子轻把手伸到后背挠痒,触手湿哒哒的都是汗,他突兀道:“你人在哪?” 周今休:“在酒店。” 陈子轻挠痒的动作停了一拍:“套戴了吗?” 周今休失笑:“这是常规。” “戴了就好,注意安全和卫生。”陈子轻装作没发觉他是演戏,“你现在不在做吧。” 周今休的笑声里多了一丝揶揄:“属下没有让人听床的嗜好。” 陈子轻往下接:“而且你气息也不喘,不通宵是对的,你也不小了,不像十八九岁的大男生那么精力旺盛,凡事适度。好了就这样,今休,你休息吧,晚安。” 周今休把手机一丢,他也是有病,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干监听活,这会儿能听到什么。 一声声的心跳跟打雷一样,太扰人。还撕心裂肺地叫妈。 这是做梦梦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