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所以,在你那段记忆力,有一个‘我’。” 苏溪犹豫了一下,她充分考虑了唯物主义的思路,但是重生本就是不唯物的。 她如实点头:“是的。” 杜修延的视线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苏溪此时才注意到他单薄的病号服底下似乎有包扎过的痕迹,只不过被衣料挡住了。 苏溪正欲想查看一番,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转移话题般问道: “我们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苏溪知道他左手臂有端倪,应该是被碎片扎到了,但是可能没有大碍。 她放心地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杜修延的提问上,然后心里有点异样,随即移开视线,看向病房的虚空之处,眸色幽深。 “……他给予我无限的爱,而你不能。” 杜修延眸光闪烁,一时哑然。 苏溪总结出这句话之前,踌躇了一阵,语调平静,只不是心脏瞬间还是有破裂般的痛感,让她无声地缓了好一阵。 像是觉得这句话不够有说服力似的,她多解释了一句: “我父母离婚之后各自组建了家庭,我从小都被寄养在奶奶家,后来奶奶去世,就彻底没人关爱我了。” 这也许很多孩子都面临过的问题,当父母双方都重新组建家庭,伴侣性格还比较强势的情况下,这个状况将会变得很糟糕。 “组建家庭了他们对你的爱会有所改变吗?” 杜修延家庭完整幸福,他或许很难想象苏溪的处境。 但是也正因为杜修延在爱的环境长大,他才会热衷于给苏溪很多的爱,让她孤冷的内心照进一束光。 苏溪勾唇,看似在笑,实则却没有在校,她语调故意放得轻松一些: “他们会把我互相推给对方,因为双方都不希望我去打扰他们。” “我很抱歉。” 他礼貌而善意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歉意,尽管他不需要这么做。 这也一方面向苏溪侧面表明,他对她的情况确实无能为力。 苏溪合上电脑,看向病床的方向微微出神,有些怅然若失,深深叹息到: “有什么好抱歉的,这是好事,我在感情方面就像一个吸血虫,只知本能地索取他给我的爱,却没有半点回应。” “这大概就类似于将石头扔进河里,还能听到一声响,将心扔到我这里,就毫无回响。” 她不吝于自黑,不过这总结她倒是自我感觉比较精准。 她不是不想回应,而是她无法开口去展示自己内心的柔软,她心中有太多重压让她逃避他人的善意,也无法将爱说出口。 也许,这是一种疾病吧。 “倒不至于这么说,我个人的理解是,那不是将心扔给你,迫切需要你的反应,而是类似于将心献祭神明,带着足够的虔诚和觉悟,神明很少回应人们,人们也很少寄希望于神迹降临。” 这是苏溪第一次听到的说法,她的眼神凝滞,短暂地升腾了光亮。 原来那场单恋,如果理解成献祭…… 或许苏溪内心的遗憾会因此少了几分,但是她会继续自我懊恼。 因为她不配成为他的神明。 “话说回来,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你会将爱献祭吗?” 她好奇这一世的杜修延的想法。 “我不会,我希望爱有回响。” 苏溪点头,了然失笑,得出结论:“那你们果然有所区别。” 笑完,她才感受到心里的失落。 她收起笑容,静了半晌,低喃道: “那个人,比你疯狂多了。” 那个杜修延,他明明稳重而自持,但是他的爱,却热烈如焰火,恨不得让整片夜空都目睹他张狂的心意。 此刻的杜修延,不由得顿了一下,他心中好奇很重:“如何疯狂?” 苏溪跳过了爱意的情节,认真思索道: “比如……他喜欢跳伞,高空跳水,帆船,极限自由潜……” “你知道吗,在他去世之后,我试图将他喜爱之物统统体验一遍。” 苏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语气带着激动。 “果然是‘我’,都是我喜欢的运动。” 杜修延眼中难掩一丝惊喜,他可以轻易理解这些,因为他自己也喜欢,但是现在他不想谈论自己,于是问道: “这些你都去体验了吗?” 聊到这里,苏溪突然来了兴致,脸上露出了稚气的笑容: “高空项目都体验了,我甚至去考了滑翔伞和跳伞证,水中项目我试着去潜水和冲浪,但是极限自由潜对身体素质要求太高了,而且我有深海恐惧……这部分没有去体验。” “我根据记忆去了他曾经跟我说过的地方旅行,去中亚,轻易西伯利亚,去东非,我去过最小众的地方是马达加斯加旁边的法属留尼汪……” 杜修延盯着她,瞬间觉得她扬起头的瞬间,眼中带着动人的光。 但是她想到了什么,眼神又黯然下来:“可惜,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去的,我多想让他知道……” 他将视线收回,心有起伏,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才恰当。 但他容色温和,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倒是很少听到有人喜欢高空项目的,还想去吗?” 苏溪点头:“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