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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场上嘶吼数日越发低沉,“燕副将。” 燕肇祯勾唇,声声诘问:“若北上,你们可有胜算?大明将领虽因毒发去了一半,然北有护国大将范启震慑突厥,东有所谓‘开国元勋’齐王率十万大军镇守疆域,他们均是明老猪极为信任之人,敢问各位,谁能夸下海口,言能一战,一战必胜?!” 众将无言,头越发低了,都在装鹌鹑。 燕肇祯手指敲桌,嘚嘚作响,不禁讥诮:“一群饭桶。怕是在那老油猪手底下压榨惯了,都是漏光了气的烂球。” “若南下,岂不是迎上邹曲临?”一将领锁眉,“邹王亦是一代武才,我们与他拼了整整三个月,方因殿下盛勇而取胜,但已是损失惨重,其子邹曲临素来文武双全……” 话未说完,白盏辛冷峭肃杀的声音便响彻大帐,“邹曲临,孤亲自迎战。” 既如此,谁还敢反驳? 会散,众将愁眉苦脸。 早闻白盏辛做太子的时候就不得先皇欢喜,先后亦不愿去探望,故而生得阴沉善变、乖戾诡谲。甚至有传闻言,白盏辛离开舟山青渊寺时,手刃恩师明翎大师。 如此残忍诡异的性格、如此阴晴不定的性情,在战场上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若不是他的名字令人闻风丧胆,些许府郡也不会乖乖归附。 然就是这样一个残虐之人,虽脾气不好,对待属下却平等恩厚、赏罚分明。 他真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人,假以时日他夺得天下,若非一开辟盛世万邦来朝的圣君,即是一律法凶残脾性悚人的暴君。 思及此,众人不禁为自己的前程捏了一把汗。 帐中,燕肇祯缓缓起身,欲要离帐。白盏辛叫住他:“燕副将,京城可有消息?” “任务已成,佟家兄弟随时待命。” “妥。” 燕肇祯勾唇行礼:“肇祯告退。” 人散,帐中寂静。 面前摆有一张偌大的地形图,白盏辛手握象征大名士兵的小棋,目光阴凉。他苍白的指摩挲着小棋,指节里握着的,是所有的机柄。 略一抬眼,他盯着地形图的心脏部位,往京城上重重插入东秦军的旗帜。仰起下巴,他眸中的神情,低郁幽微,实难揣测。 须臾,昭云入账。 他静立于少年身侧,为他奉上一杯温酒。 白盏辛微皱眉,黑痣上的琥珀色眸子紧盯酒盏,一股甜丝丝的、不易察觉的温暖流过心面,舒缓潺湲:“昭云。” “殿下有何吩咐?” “……孤不喜酒,有热牛乳否?” “……” 17、竟然是你! 此后不久,白盏辛亲率一万精兵,先一步进驻若河北岸的建城。 燕肇祯则与众将向西,返回若河上游南渡,避开邹曲临。 大明十一年春,邹曲临进驻若河南岸,与水昌的林将军会和,建立水昌大营。 他决意,先去会会白盏辛,探一下他的底。 与水昌林将军的交谈中,邹曲临得知白盏辛用军诡秘、变化多端,不可预料。 闻言,他暗下决心,要于翌日清晨率先出击,先发制人。 若河的春,明媚盎然。 阳光飞泻,花开花落的清晨。邹曲临亲率五千精锐,踏嫩花而行,马蹄溅春泥,于若河北岸布兵列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向来不是白盏辛的策略,他接到邹曲临出兵的战报,欣喜若狂,起身挑起银矟,不由分说便领兵应战。 他率先派出五千人渡河,如他所料,东秦军尚未站稳脚跟,邹曲临便迫不及待地命严阵以待的士兵迅速发起进攻,节节逼近。 白盏辛下令,命五千士兵退回建城,引邹曲临渡河。他则亲自跃上白驹,率领两千精锐,绕道偏东面渡过若河,直奔水昌大营。 于是,邹曲临果然乘胜追击,率众兵直往北去,决心直捣黄龙,拿下建城,交战白盏辛。然他不知,白盏辛早就带着骑兵在偏下游处往南,欲一举偷袭水昌大营。 如雪堆如云浪的花便被众骑来回践踏,眼睁睁看着两方人马一北一南疾驰而去。 双方各打各的,竟互不干扰。 冲至建城的邹曲临,未见领帅,心头忽生起浓浓的不安,然建城如今防守颇少,主帅不在,虽城防坚固,仍极易攻取,岂能失掉大好良机? 誓要首战大捷,邹曲临意气风发,冲锋在前。 且说另一边,白盏辛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大明军轰然乱了阵脚。 他直奔水昌大营,很快破防,入内厮杀一片,畅通无阻,竟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守营的大明士兵见状,连滚带爬上了烽火台,燃起烽火,又怕邹曲临看不清,一口气点燃十柱,惹得火光盈盈,漫天红光。 此时,正围攻建城的邹曲临微愣,按辔回首望去,只见若河南岸火气冲天,好似被人火攻了一般。 “不好!”悬崖勒马,他急命众人掉转马头,回师自救,“撤!” 只此一招“调虎离山”之策,便将邹曲临耍得团团转。白盏辛留一千骑兵掠夺对方辎重粮草,活像一战场强盗,抢完了就跑。 他仗着建城距离若河的距离要比水昌长,便命剩余千骑渡河上岸迎击,毫无畏惧。彼时建城的五千士兵亦倾巢而出,前后夹击,将欲回师的邹曲临来了个瓮中捉鳖。 两军对阵,气氛焦灼。 邹曲临一马当先,举矟向那身骑白驹之人出击。 两骑擦身而过,矟尖相击,火花四溅,铿锵琅琅。 二人虽力量相衡、骑术矟术相当,然论诡计,绝对是白盏辛更胜一筹。 他只佯装刺击,却用矟尾不停捶刺邹曲临,暗中伤了他数回。 咬紧牙关,邹曲临大喝一声,猛力进攻,来回交锋间,银光闪烁,一时竟不分胜负。 战马往来,对方倏避开邹曲临的一刺,只稍顿首,便毫无预兆出击。邹曲临即时反应,以矟身相抵。 两方便坐于马上拼力,僵持不下,谁先撤力谁就败了。 咬紧牙关,邹曲临额上冷汗涔涔,顺着头盔而下。 他定睛看去,对方一身银甲,坚硬的头盔下,是一张胜女倾城的面容,那双幽暗的眸子望向他,如刀如剑,毫不避讳地直射出对他的敌意,如无形的长矟一遍遍刺穿他的灵魂。 那颗痣,尤为触目惊心。 竟是他! 邹曲临目瞪心惊,只这一晃眼的走神,白盏辛的矟便调转矛头刺向他的左肩。 登时穿甲入骨,鲜血淋漓,腥红遍地。 他倏忽而过,既得了好处,绝不多留。 离去的白盏辛,微微回过头,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从这一刻开始,你邹曲临,就注定是孤的手下败将。 邹曲临骤然落马,被无数大明士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