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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地接过了。 “为什么不回去工作?”宋澄问道。 “不用你操心。” “是不想在我的地方上班吗?”宋澄将语速放得很慢,通过电流传递到薛枞的耳边,莫名有些蛊惑人的意味,“可是只有我能纵容你闹脾气。” 薛枞嗤笑一声。 “好了,别让你姐姐伤心,”宋澄自顾自道,“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很快就回来。照顾好自己。” 见薛枞没有应答的意思,又轻声道:“乔乔,听话。” 薛枞迅速切断了通话。 秘书小心翼翼地瞥他神色,强装着随意地试探道:“宋总他……怎么说?” 薛枞将手机递还给他。 秘书暗自叫苦,也不知道还要怎么规劝——威逼不敢,利诱也没用。却听薛枞的声音传来:“交接一下工作吧。” “什么?”秘书怀疑地看向薛枞。 薛枞没再回答,直接调转路线往回走,似乎真的打算回去工作。 秘书这才放下心来,找到薛枞的部门交代了宋总的意思,又连着几天去打听薛枞的情况,听说他一切正常,才如释重负地禀明了老板。 第十七章 忙碌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麻痹痛苦。 薛枞的工作和生活都回到正轨,周日也例行去医院进行双腿的康复治疗。说是治疗,其实收效甚微,可年年月月地,薛枞也从未间断过。 他有些走神,拿着检查报告,等待医生再一次用惋惜的口吻浇灭他的希望。 “好像有变化了。” 医生已经与薛枞熟识,对他的情况相当了解,陡然发现报告里数值和阴影的改变,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 薛枞猛地抬头看他:“真的?” 不敢置信的颤抖声线让医生更加慎重,他扶了扶眼镜,更仔细地比对了以往的数据,谨慎措辞道:“今天你多留一下,我再找人看看……这有点出人意料。” 薛枞点点头,有一团火似乎烧在他的嗓子里,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的手开始发抖,好几次不能准确地控制轮椅的方向。 等再一次被叫到名字进入诊室的时候,他的上衣已经完全湿透了,不知道是热切还是恐惧的汗水顺着脖颈滑向线条柔韧的脊背。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医生看到他双手交叠,几乎称得上无措地放在腿上,心里也闪过一丝怜惜。这孩子才来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除开最初了无生气的日子,已经许久没有流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了。 “但最终还是要看你的选择。” “您说。”薛枞的声音出奇地尖锐而短促,他连自己说话的语调都无法控制了。 “你的情况,之前是完全无法进行手术的。你也清楚,我就不再多提,”医生递给他一张纸巾,“但这一次的检查结果看来,实施手术是有可能性的。” “成功率是?” “百分之三十。” “我愿意。”薛枞没有任何犹豫,“我想要接受手术。” “和家人或者朋友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医生尽职地告知他,“术后即使成功,也不意味着恢复如初,只是比现在这样毫无知觉要好上一些而已。如果不进行手术,再等些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契机和更先进的医疗手段;但若是手术失败,就再也不能进行第二次了。” “总不会更坏了,”薛枞摇摇头,“没关系,我想要试一试。” “也好,不错过这个转机,”医生想了想,又道,“最终决定的时候,让家人陪你来吧。” 薛枞垂下头:“不用了。” “那朋友呢?”医生忍不住追问道。 这实在是他见过最惜命最配合,却又最缺乏生气的病人,他不自觉地多嘴了几句。 薛枞思忖了片刻,没有说话。 医生见状也不再劝,嘱咐他这段时间注意休息,又预约了几次复查,将手术的时间暂且定了下来。 薛枞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异常恍惚。 他隐隐觉得,医生口中的“出人意料”与“转机”,和那次意外,或许有着某种关联。 而带给他这样“转机”的,是孟南帆。 手比心快,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拨通了。 薛枞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竟然生出了紧张和微妙的慌乱。 “你好。”孟南帆的声音渺远,夹杂着咔呲的电流音,有些刺耳。 薛枞的心却渐渐定下来。 许多年来,他心怀恐惧与不甘,怨怼与负罪,拖着残缺无力的身体赖在尘世苟活,强撑的外壳明明一敲就碎了,却又一次次不死心地拼凑起来,于是越来越狼狈。 时至今日,终于看到一丝解脱的可能。 他无法不去希望有另一个人可以分享他的喜悦,分担他的不安。或许像医生说的那样,有一个朋友可以陪陪他。 孟南帆曾经甘愿让出身体的控制权,只为了薛枞能用他的双腿,去重新感受这个世界。 这是薛枞记忆里永远无法抹去的亮色。 “三周之后,”薛枞咬了咬嘴唇,克制住满溢的情绪,“你有时间吗?” 没有回应。 薛枞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他忽然记起孟南帆早已拒绝过一次他的邀约。 “你……”孟南帆的声音时断时续,“你说什么?” 他在国外一个偏僻的村庄采风,信号本就不太稳定,又走到了近山的地方,听到的声音都断断续续。 “没事……”薛枞开始后悔,他在几秒的等待中迅速冷静,理智回笼,“没什么事。” “别挂,”孟南帆模糊听出他要挂断的意图,“我换个地方,信号太弱了。” 薛枞犹豫了一下,就听到孟南帆的声音:“这里好一些。小枞,你听得清楚吗?” “嗯。” “你刚刚要说什么?” “三周之后,你有时间吗?” “三周吗?”孟南帆顿了一下,“抱歉,这个月我恐怕都没法回来。” 医院里来往的人行色匆匆,在嘈杂的人声里,孟南帆的拒绝却突兀地清晰。 除了嫌他挡路的,没有谁会多分给薛枞一个眼神,他们都要为自己、为亲人、为爱人奔忙。 薛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愚蠢,竟然生出些荒谬的企盼。 明明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任何人心中的第一位。他们要在很多很多的考虑之后,才会留意到他,施舍出那一点过剩的善意。 或许是这番对话之前薛枞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这一次的失望,似乎来得轻缓了许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吗?”孟南帆追问道。 这样碍于情面的疑问是不需要回答的,话到这里,不过是给对方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