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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性行温良,即便是自己不愿嫁的人,也会压抑不满,顺从婚约,以为这样便是尽到责任。那么娶三小姐的人呢,他乐于和三小姐共结百年之好,才会上门提亲,被厌弃却仍然要迎娶,想是对小姐另有用心。三小姐心意难平,可堪一叹;那男子痴心错付,却也称得上可怜。” 他这番话处处替她未来相公着想,偏不体会她的心思,祝银屏觉得很是荒唐。 将来娶她的人可怜不可怜,她着实不想争辩,只是冷哼一声,讥道:“郎君要教训我的就是这件事?” “教训不敢当,但的确是陶某的肺腑之言——” “你又知道些什么?!”祝银屏不服气。 陶子谦耐心道:“煞费苦心成就的姻缘,却始终没能得到佳人青睐,陶某倒是切身体会过。做的再多,在她眼里也等同于无物,见到我连个好脸色都吝惜……这倒还可以忍受。可是最后,呵,说出来让您笑话,最后她说要是从没遇上我就好了,宁可死也要离开我,实在太伤人……” 他苦笑:“三小姐别不信,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是会伤心的。唉,兰因絮果,悔之莫及。” 祝银屏心里五味杂陈。 陶子谦和胡婉仪有牵连,她再也不想理会他了,来之前分明已经决定,今天把荷包给他就走人,此生再无瓜葛。 可他现在却这样说……听陶子谦的口气,仿佛倒是他痴恋那女子,而那女子对他不屑一顾……胡婉仪会这么做吗?上次在陶家门前,祝银屏见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 那就是……另有别人? 祝银屏内心天人交战。一边在想,陶子谦怎样又关自己什么事,荷包已经送出去,她也该放下了;然而另一边,陶子谦和他那位神秘莫测的娘子,他们究竟是怎么个状况,为什么陶子谦的家人不知道这个娘子,胡婉仪又在这里边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实在很好奇啊! 这样放下反而心里痒痒,就一次,再听最后一次。 私欲完胜。 认命一样,祝银屏心里轻叹一声,问:“……真的吗?” 陶子谦前面胡说八道了一通,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轻咳一声,说道:“陶某接下来的话,句句属实。我那位娘子,在世人看来,身份高出我许多……” 陶子谦顿了一下,观察祝银屏的反应,见她似乎没多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于是继续道:“我们的相遇,始于一场误会——” “小姐!” “小姐——” 陶子谦看到了什么,陡然住了嘴。 祝银屏纳闷地回头,她吩咐过翠儿不要来打扰啊。 却见周掌柜在先,翠儿落后几步,急急忙忙朝亭子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柳儿?伯母房里的大丫鬟柳儿? 祝银屏不安地站起身来。 翠儿一见祝银屏就扑了上来,一脸焦急,嚷道:“小姐,不好了!快回家吧!夫人她——” “翠儿!别急!”柳儿赶忙拉住翠儿,递了个眼神,让翠儿住嘴。 “我娘?”祝银屏感到心狠狠坠了一下,“我娘,她怎么了?” 柳儿到祝银屏面前福了一福,扫了眼祝银屏身后的陶子谦,低头道:“三小姐还是先回府吧。” “你……”柳儿的态度更让祝银屏焦虑,她很不满,干脆直接问翠儿,“翠儿你说,我娘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没想到,翠儿也低下了头,嗫嚅道:“夫人……夫人她……” 一旁立着的周掌柜也侧过脸去,不敢看她这边。 “三小姐,别急。”陶子谦向前站了一步,对柳儿和翠儿道,“两位姑娘不要为难,我和周掌柜回避就是,有什么话你们慢慢说,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 “不必了!”柳儿突然抬起头,坚决道。 她又看向祝银屏:“二夫人没大碍。三小姐先跟我们回去,到马车上再说。” 翠儿也跟着点头。 没大碍……那就是有事啊。 祝银屏心头茫然,不由自主地看向陶子谦,口中念着无意义的词句:“我娘……我……” 她有种预感,如果踏出丰瑞祥,外面有她绝对不想面对的事情,她不想出去,想有谁拉她一把。 可陶子谦面色凝重,并没说话。 祝银屏明白拖延也无用,转向柳儿:“好,好,我跟你回去。” 陶子谦见这些人的反应,早就猜到事情恐怕很严重,便没阻拦,只是在祝银屏经过他身边时,叫了一声:“三小姐。” 祝银屏脚步一滞,陶子谦侧过身,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别怕。” 他们离得很近,陶子谦看不到祝银屏的脸,只见她乌黑丰厚的发髻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就仓促地离开了。 待她们主仆三人的身影消失,陶子谦斜看了眼周掌柜,后者从刚刚起就保持着默不作声。 “说吧,怎么回事?” “唉……” 周掌柜竟是长叹了一声,凑到陶子谦耳边,低声讲述了一遍。 听完,陶子谦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 “唉,谁说不是呢,这叫什么事啊。”周掌柜附和。 “都传开了?” 周仝沉重地点头:“庆王府斜出去就是太平街啊,人来人往的地方,再怎么回避也有得是人看见。听说王妃被关了两个月,现在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撕扯起来根本不顾脸面,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这会儿城里早传开了,要不我也打听不到呀。” 陶子谦似是不闻,凝眉苦思。 “咳,东家。” “嗯?” 周掌柜瞄了几眼陶子谦:“东家,您别怪我多嘴。若是,若是您有意于那位小姐,出了这桩事,也许,反倒是个机会。” 陶子谦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拍着周掌柜肩膀说:“老周啊,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忙你的去吧。” 周仝也不多话,顺势揖了下:“怪我多嘴,东家就当我没说过吧。” “嗯……”陶子谦又思索起来,“哦,对了,把文竹、夏生他们几个给我叫过来。” 周掌柜应了声,走了。 陶子谦想不出答案,轻松不起来,他仰头望天,似是自问又似不平: “怎么会变成这样?” **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祝银屏泪流满面,脸色苍白如纸,翠儿扶着她,不知说什么能安慰到她,忍不住低声啜泣。 “奴婢也不愿意相信,可这离奇的事,它就这么发生了。”柳儿坐在对面,并不看向她,而是挑开帘子,盯着车窗外。 祝银屏语塞,发生了这事,连柳儿都对她有怨气,伯父伯母会气成什么样,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