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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说了这番话的谢母,在短短三天后就被谢父找到了。 两人再度大吵一架,谢父狂怒之下失手打死了谢母。谢父慌乱之下推门逃逸,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谢母,则预感到了自己唯一儿子今后的坎坷人生。 一个人的一生中,有那么多需要母亲的场合,但她都无法参与;一个人的一生中,有那么多需要母亲支持的时刻,但她都无法支持。 世上最远的距离是阴阳,从此以后,这个年幼的孩子就要一个人活下去了。他可能会愤世嫉俗,可能会走上歧路,也可能会因为目睹了这一切而一蹶不振……但她毫无办法。 她只能用尽最后一口气,抓住她年幼儿子的手,告诉他:好好活下去,成为一个好人。 这是一个母亲最朴素的愿望。 十二岁那年,被关进监狱的谢父被放出来了。 他找到了福利院中的谢斐,仗着他父亲的身份,撒泼打滚地将谢斐从福利院里要了出来,之后,他立即带着谢斐人间蒸发,混迹各个赌博合法的国度里,光明正大地将谢斐当成了摇钱树,过着他纸醉金迷的生活。 十四岁。 越发狂妄的谢父惹上了不得了的人物。那些人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一条手臂,一个是将谢斐交给他们。谢父惶惶不安地考虑了两日,终于选择了后者。而也正是在他做下决定的这一天,少年谢斐为谢父端来了一碗有着安眠药的汤,然后用一条绳子勒死了他。 少年谢斐冷静地杀了自己的生父,冷静地准备逃跑,然而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他,很快就被地头蛇抓住了。 那地头蛇打量了谢斐一眼,笑了起来:“不错,够狠,你大概天生就是吃我们这碗饭的。” “从今天起,你就跟我混吧。” 十七岁,地头蛇和另一个帮派在火并中全面溃败,丢下地盘跑了。 谢斐得到消息时,已经撤退不及,当即被警方抓住。送进牢里一查后,警方发现他还是个偷渡的,于是他又被遣送回国。 然而,就在谢斐踏上熟悉国度的第一天,一个年迈的大人物找到了他,上下打量着他。 “谢斐?哼,一个下九流。如果不是我谢志行只有你这一个孙子……算了。” “你这个身份,污点太多,不配进我谢家的门,你自己想想,你的新身份要叫什么名字吧。” 十九岁,摇身一变成为谢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谢非言,终于获得了谢志行的信任,得知了当年的一切真相。 原来谢志行少年风流,播下的种子数不胜数,谢父也只不过是谢志行露水情缘的一个意外的结果而已。所以当谢父的母亲抱着年幼的谢父找到谢志行,想要母凭子贵时,他看也不看地打发了。 “什么猫猫狗狗,也敢说是我谢志行的儿子?!” 谢志行轻蔑地打发了这个女人,于是这个女人便转手将谢父丢给了一对无子的夫妻。 如果仅仅如此,这件事或许会就这样湮没在时间中,然而十多年前,也就是谢非言三岁的那年,谢志行向自己承认的十多个儿子说,要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个谢氏的继承人,并且毫不在意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都没用,那么他谢志行不介意去接回自己流落在外的儿子,反正他别的没有,就是儿子够多。 于是在谢志行毫不掩饰的养蛊的态度下,谢家乱了起来。这群有权有势的“儿子们”有志一同地敲定了第一个行动方案,那就是让谢志行其他的“儿子们”永远不会有被承认的一天。 也正是在这一年,谢父被引上了赌博的道路,为这个本该平静的普通小家庭埋下祸根。 那么谢志行知道这一切吗?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他毫不在乎。 用谢志行的话来说就是,如果连这点小小的挫折磨难、这点小小的诱惑都无法抵抗,那么这样的“儿子”毁了也就毁了。 这位自出生时就是天之骄子的人物是如此傲慢,目下无尘。无论是听到他儿子的死讯,还是得知他孙子流落异国受制于人的消息,他都无动于衷。他也本该这样傲慢一辈子,但他不知道的是,再多的子孙也经不起他这样的消耗,于是临到老了,他不得不捡回了他最后的一个、也是最不上看的一个孙子,谢斐,谢非言。 而他更不会知道的是,他最后会死在这个孙子的手里,甚至他的尸体也没有住进他耗费心力为自己打造好的墓穴中,而是被他听话的乖孙烧成了灰,转手倒进了下水道。 …… 谢非言的心中有一把火。 一把燃烧了数十年的火。 这样的火,名为愤怒。 谢非言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好人从来都没有好报。 他不明白为什么好人化作了灰,死得悄无声息,而那些害了他们的恶人,却自在逍遥,哪怕被那含冤带屈的灰烬落了满身,也能随手这些灰拂去,继续他们的锦绣人生。 谢非言想了很久,最后他终于明白,世上是没有报应的。 所谓的“老天有眼”“恶有恶报”什么的,只不过是好人的自我安慰。 而他不是好人,也永远成不了好人,所以他不会相信这种话。 他要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要成为恶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 哗啦! 黑暗中,水声响起,而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谢非言恍惚着,似梦似醒。 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飘飘荡荡地飞向天际,一半沉沉落下,腐烂在残躯淤泥中。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消散,而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的牙关被撬开,而后一口滚烫的血气被推入口中,烫得他的喉咙隐隐作痛,却又冷彻心扉,叫他一个激灵后,竟清醒了几分。 谢非言骤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海岸上,而沈辞镜的脸离他极近,正期待地看他,唇边还有隐约的血渍。 谢非言心念一动,低头看了眼沈辞镜的手。在对方的手腕处,一道带血的剑痕清晰可见。 他终于知道沈辞镜喂了他什么。 沈辞镜与普通人不同。他年幼时因机缘巧合被灵宝碎片的剑意侵蚀,之后便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而与那灵宝逐渐同化,而他的血肉骨骼中,自然也蕴含着灵宝的那一缕气息。其这种复杂的缘由暂且按下不提,简而言之,现在的沈辞镜就像是唐僧,他的血肉对修士来说都是大补之物,所以他的师父宫无一在得知这件事后当即严令他藏好此事,不可叫任何人知道。 可如今,为了救他,沈辞镜却喂了他一口血。 难道他不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藏得住秘密吗?! 谢非言喉头哽了哽,几乎想要跳起来痛骂他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