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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所有的气息和活力。 “你来迟了,济宁侯。” 有人站在最中央,背对着他,以平静到诡异的嗓音轻声笑道:“或者,该称你为——威风凛凛的新任锦衣卫指挥使。” 那人一身书生的澜衫。长身玉立,宛如芝兰玉树,回眸之时笑容如沐春风,瞳孔最深处却有着危险狞恶的风暴—— “你来晚了一步,没能赶上为他送行。” 这一句彻底冲垮了广晟的理智,他怒火上涌,激狂烧噬全身。宛如凶兽一般冲到跟前。浑身颤抖着蹲下,凑近伸手探视,希望能感受到哪怕一点鼻息。 他靠近纪纲。浑身颤抖不敢相信——那般清漠狂然,在万举世皆醉中无比清醒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涣散而半阖。宛如一切时光都凝停在前一瞬。 一个沉睡,就是永远。 半晌。广晟都维持那个姿势,蹲在墙角跟前,宛如泥塑木雕。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锦春刀出鞘,狂飙直砍向站着的那人!广晟双眼充血,骇人无比。攻势宛如狂风骤雨,不死不休之势! 刀锋掠过景语的咽喉。广晟却是不管不顾直刺过去,一心要用他的血来偿还! 当的一声清脆响声,随即火星四溅!对方的袖口瞬间化为碎屑,纷飞宛如死亡之蝶! 跟刀刃格挡的竟然是一柄短剑,乌黑锃亮,藏在袖中隐而不发! 刀刃撞击之下,短剑被绣春刀碰出一个豁口,景语眼中闪过一道惋惜:这是他父亲留给他不多的遗物之一。 “我是奉旨而来的,你杀了我,不仅要赔上这条命,连锦衣卫也难逃干系。” 景语的嗓音不疾不徐,却惹得广晟杀性更加上涌,不管不顾的刀刃挥下,刺破了他咽喉,顿时冒出一点嫣红—— 刀刃破皮后,硬生生停住了。 广晟连眼珠都变得血红,喘息声在寂静囚室里也是清晰可闻。 他无比艰难的、攥紧了手中刀柄,掌心也淅沥滴下血来——这是用了多么大的力道才能控制自己的杀意! 景语心中暗凛:都被撩拨到这地步了,还能保有最后一丝理智,此人虽然至情至性,却也是绝对难缠! 此时外间传来李盛愤怒的嗓门,以及守卒的喝问,景语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袖,微微一笑道:“照理说是该拿回尸首去查验的,不过你们锦衣卫前后两代指挥使如此情深,我倒也能通融一二,收尸的活就交给你了。” 他轻声一笑,随即翩然而去,只剩下广晟,默默的跪在墙脚尸体前,双手将冰冷的躯体抱起…… 蓦然,他发现墙脚的砖缝处,似乎有鲜血淋漓而成的记号! 昏暗一片中,他点起了火折子,匍匐凑到跟前,小心翼翼的看了那一小块血污,再看纪纲身上别无伤口,只有右手尾指生生折断了,皮开肉绽沁出血来。 眼前的线索,是纪纲大人在最后的时刻,折断了指骨在背后写下的——即使那时,他还惦记着锦衣卫,惦记着他这个后辈! 他感觉鼻子发酸,心中无尽的阴霾,却在这一刻破开一个洞来…… 墙脚的血痕并不是什么字,而是几个圆圈和线条,如果不仔细看,只怕会误以为是砖块上的划损,但广晟却并不这么认为——纪纲为人机智,他最后时刻留下的,必定是有所暗示。 左边是一个圆圈高悬在上,下面是四四方方一块,他把脸贴在地上,眼珠子都几乎着离,才发现里面似乎有很多用指甲刻下的“人”字形。 这是什么意思? 广晟皱眉苦思一时也不得要领,只得撕下衣袍原原本本的照抄,另一摊却也是画了一个四方形,下面有七个略粗的长条,一段略微停顿,用鲜血画了一个醒目的圆头,这七个长条蜿蜒曲折,交错纵横,却并不似什么路线图,而是短而古拙,倒像是一条条笔直长虫。 这简直像是孩童的信手涂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安葬了纪纲已经是半夜时分,广晟一身疲惫回到家中,却是抱着头,蜷曲在床上。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浑身都是酸痛——经过这一天的奔波和噩耗悲痛,他整个人已经乏累极了,却一点也不想入睡。 他眼前平摊着一块衣角,是他从现场抄下的——他这么眼不错珠的看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压抑住悲伤,他捉摸不着这其中涵义。 夜近三更,突然窗边传来一声轻微响动,他警惕的一摸枕下短刀,下一瞬却听见熟悉的嗓音,“成嘉,你可回来了。” 是小古。 他松了口气,任凭她点起床前的白底绿瓷灯盏,“你怎么还没睡?” “我来看看你怎么了——听说傍晚时候你回来了又急匆匆出去,脸色很不好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第二百七十章 解谜 原本黑暗一片的房间,因为她掌中那盏微弱的灯火而缓缓放亮,灯光照得她漆黑晶莹的双瞳里一片担忧,他心头一暖,低声道:“一位尊敬的长辈刚刚出了意外,故去了。” “原来是这样。” 小古墨玉般的眼眸顿时泛起波光,那般温暖的怜悯、理解和疼惜,让广晟觉得心头的酸涩悲苦,在这一瞬都迸发出来,“现在是夜里,只有你我,想哭就哭出来吧。” 广晟看着她,突然不顾她的一声惊呼,坐在床边抱住了她。 他的头靠在她的怀里,只觉得这单薄的身躯,此时此刻却给了他最大的慰藉。 他没有哭,也没有诉说,只是默默的抱着她,平缓自己的伤口,慢慢放空思绪。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脸上略微有了表情,却仍然不愿放开她。 “逝者已逝,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小古提醒他,广晟低声道:“他的遗愿就是两个谜语暗示,我却猜不出来。” “哦?” 小古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那块衣角,仔细看过之后也是皱眉,广晟道:“好几个人都看过,都是摸不着头脑,谁也不知道这画的是什么。” 第一幅图小古也不明白什么圆圈方块,但第二幅图的那七个略粗的长条,倒是让她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 一端带圆头,略粗而纵横交错……她眼前顿时一亮,几乎要跳起来! 广晟也注意到她神色变化,“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粗条,应该就是金陵城的地下水管!” “啊?” 广晟倒是没想到是这个。 没错。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