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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这女人又站在了他面前,诚惶诚恐地来赔罪,求他原谅。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憋在心底的气的确消了一些。 “两年的恨,岂是一日之餐可消?” 舒宁听了,思路快速转动,道:“王爷,两年共有七百二十日,一日分十二个时辰,其中大概六个时辰睡觉,六个时辰清醒。如果王爷清醒的每个时辰都在恨我们,两年便一共恨了四千三百二十个时辰。时辰不好计量,咱们这么说,假设王爷对我们的仇恨值有四千三百二十点,今日民女所为,能让王爷的仇恨值减去多少点?” 穆王还在算时辰的账,太久没有读书学算术,他一时跟不上她的计算速度。 穆王也不想承认自己的算术输给了她,冷冷道:“本王入睡时也在恨你们,仇恨值该是八千多,且一年不止三百六十天,本王不跟你计较那些琐碎,总仇恨值就按一万点算。” 舒宁心中暗喜。 她也不在乎具体多少点,只要穆王肯接受这个仇恨值的设定,那就像欠债还钱一样,等她还清了这个债,穆王就没有理由再杀他们了,而且,这就像一个游戏,只要宋家不再触怒穆王,穆王应该都会投入到这个要债的游戏里,不急着杀人。 就像里的残暴国王,他随时都可以杀了讲故事的姑娘,但追求结局是人类的一个天性,听故事也好,玩游戏也好,在故事、游戏都不那么复杂的前提下,人人都想玩到结局,的一个结果。 偷乐归偷乐,舒宁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委屈与懊恼,像是在控诉穆王的狮子大开口。 穆王见了,眼底闪过些许愉悦。 舒宁继续问:“王爷还没说,民女今日的赔罪,能让王爷的仇恨值减去几十点?” 穆王冷笑:“几十?一个点都算本王便宜你。” 舒宁的小脸更苦了。 垂头丧气了一会儿,舒宁请求穆王借她纸笔一用。 穆王猜到她要做什么,吩咐万公公准备一个账本,以及文房四宝。 东西都送过来了,舒宁走到书桌前,不敢坐穆王殿下的椅子,她站着记账。 穆王仍然躺在榻沿边上,从他这里看过去,身段纤细的美人一手按着账本,一手提笔沾墨,低头写字时,她上半身倾向桌面,腰与臀的曲线便意外地展露出来。 鬼使神差的,穆王的耳边,响起了码头那些搬运工凑在一起吃饭时喜欢说的丝毫不加掩饰的粗鄙荤话,桃啊捣的。 是她不知道这个姿势的不妥,还是故意在施展美人计,想要诱.惑他,诱他重新收了她做妾,再跟着他在王府吃香喝辣? 穆王按捺下了那股冲动。 舒宁写好了,她双手托着账本,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 美人樱红的嘴唇微微嘟起,穆王移开视线。 “请王爷过目。” 舒宁走过来,恭敬地将账本交给他。 穆王单手接过,看到她记了两行帐,第一行注明了宋家共欠他一万点仇恨值,在这行的上面,还写了一段小字,交代了两家结仇的原因、仇恨值的来历,一旦仇恨值还清了,宋家与穆王恩怨两消,穆王不得再找宋家报仇,报仇方式包括穆王本人出手或派人找宋家麻烦或公报私仇等。 第二行则注明仇恨值减幅一点,减幅原因为她做了葱油饼、笋肉馄饨、三丁包,减幅年月日,最后剩余仇恨值变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点。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穆王瞥了一眼她的裙摆,宋大人就擅长算账,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也继承了宋大人的这份本事。 “如果王爷确认无误,请在这里盖印。”舒宁探身,指着每行后面她特意空出来的地方道。 穆王的视线越过账本,落在了她的眼上:“这个账,你过来之前就想到了,是不是?” 舒宁摇头:“没有,民女过来之前,因为担心王爷不肯见我,或直接降罪于我,惶恐不安,哪有心思会想到这些,发现王爷并没有民女想象地那么不近人情,民女才忽然有了这念头。” 穆王不置可否,让万公公取来王印,在账本上盖了一个戳。 舒宁如获至宝,喜形于色。 穆王看了刺眼,想了想,忽然下地,抢过账本走到书桌前,在账本的扉页添了一句话:如果宋家无法在今年除夕之前抹消所有仇恨值,他有权随意处置宋家五口。 舒宁看完他煞气外露的字,再也笑不出来了。 “退下吧。” 穆王心情好了,想吃包子。 舒宁带着这份账本,心情复杂地回了宋家。 宋大人、杜氏、宋泽、宋润都在焦灼地等待家里唯一能指望的救星。因为女儿去的太久,杜氏既希望穆王殿下被女儿的美貌打动,直接要了女儿解了恨,又担心穆王是不是要的太狠了,女儿受了伤,甚至送了命。 杜氏只想女儿献身解了一家人包括女儿自己的围,尤其是穆王府已经成了女儿最好的去处,别人家谁也不敢娶退了穆王婚的女人,可杜氏不想女儿死啊,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也不活了。 一个上午,杜氏哭了不知多少回。 宋大人父子三人也都忧心忡忡的。 终于,舒宁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杜氏第一个冲了出去,扶着女儿的肩膀上下打量。 舒宁苦笑,当一家人都到齐了,她拿出那个账本,当众解释了起来。 宋大人傻了眼,傻完忍不住数落女儿:“你啊你,好好的你跟王爷算什么帐?这下好了,年底还不清债就要任由王爷处置,你这不是拉上咱们全家一起去送死吗?” 舒宁平静地看着这位父亲:“如果没有这个账本,咱们一家可能连今年的冬天都熬不过,他现在是王爷,要不要杀咱们,何时杀,不过一个念头罢了。哪怕有了账本,咱们也要谨慎行事,别再得罪王爷,否则他撕毁账本,咱们也无可奈何。” 宋大人忽然无话可说。 当年退婚,女儿催他,妻子催他,最终去找穆王退婚的人,是他。 宋大人还记得当年的穆王,十七岁的少年郎,一身布衣狼狈脏污,明明个子很高,却因为吃不饱而饿得骨瘦如柴。看到他,少年郎眼中冒出了星火般的希望,希求却不敢开口,等他说出退婚二字,少年郎低下头,因为袖子太短而露在外面的拳头,攥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要说穆王殿下最恨谁,那一定是他。 宋大人无颜再指责女儿,他只希望这个账本真的能保佑一家人平安到年底。 “这么多仇恨值,咱们怎么抹消?凝凝做一顿饭只减了一点,哪怕凝凝每天都去穆王府做饭,一天减三点,一年也抹不平一万的账啊。”杜氏愁眉苦脸地道。 “我去给王爷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