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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无惊的贺稳,对于宋映辉口气中的寂寞也不能视若无睹,他拍拍宋映辉颤抖的脊背,说道:“我会改的。” “夫子……你随我去个地方吧。”宋映辉吸了吸鼻子,止住哭泣,然后在贺稳耳边说道。 “嗯。” 宋映辉不再紧紧抱着贺稳,他揉揉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然后立刻转身向前走去。他知道贺稳一定会跟在自己的身后。 宋映辉要带贺稳去的地方便是两人身侧的环星阁,说来这里他自己也未曾来过。要想登上环星阁只有沿着环绕其周的龙形阶梯而上,而这阶梯的起始之处正是在面对着数条回廊的那一侧,为了不引人注意,宋映辉放缓了步子贴在墙边慢慢向前。此时正是宴席热闹的时候,众人之间你来我往几杯酒下肚,连篇的话语也是滔滔不绝,又恰逢廊间上演杂耍,皆是不亦乐乎。这么一看宋映辉也放心不少,至于那些在暗处的眼睛,怎么躲都是躲不过的,又何必在意呢,况且他只是想带贺稳看一看那番景象罢了。 第一次踏上环星阁的阶梯,宋映辉脚下还没有什么真实感,他稍稍停留了片刻,才继续向上。明夜石在侧发出莹莹的光辉,将前路照得很是明亮,宋映辉只是觉得登得越高越觉得有些凉意,他想问问贺稳是否会冷,转念却觉得怕尴尬,就一个劲儿向上迈着步子。 环星阁的石基之上又筑两层,宋映辉站在其上却无心感慨自己手绘的几张薄纸如今真的立于此处,他只是急着推开自己面前的那一扇门。环星阁中并未点灯,宋映辉沿着边摸索着打开几扇窗子,让月光照进来才能隐约看清其中的格局:正中是环形的楼梯,四周净是精美的摆设和书卷,还有一柄古琴陈设在案上。并不是为了让贺稳来看这些的,宋映辉径直向中间走去,而贺稳也不多问一句,粗略打量一眼便跟上宋映辉。这木制的阶梯雕满了精美的花纹,用手摸上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并不是很好,不过一前一后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与龙形阶梯相比,这木阶实在是太短,几步之间就是另一番景象了。环星阁最高处是开阔的,唯有四角的立柱略有所遮挡,可忽略便是。碧娥山本就是桑灵城最高之处,而环星阁更是高上加高,且是独一无二的高度。宋映辉走向一边,将天地尽收眼底,上有浩瀚繁星,下有万家灯火,俯仰之间天上人间已是不同。 “夫子,你来看。”宋映辉轻声对贺稳说,“这是既不属于我的天和也不属于我的地。” 贺稳大概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听到宋映辉的声音,他还是向外凝视着。宋映辉却看着他,眼中好像映着所有的光彩。 “夫子,”宋映辉又轻轻叫了一声贺稳,说道:“你同我讲讲你的事情吧。” “我的事?”贺稳终于有所反应,转过头来问。 “嗯,”宋映辉笑了笑,抬起手来指指漫天的繁星:“我已经拿我最宝贵的东西和你交换了,告诉我吧。” 不要拒绝,不要拒绝,宋映辉在心里默念着,他害怕贺稳会摇头,他害怕贺稳会说不记得和他的约定了,他怕自己又忍不住要流泪。 也许是贺稳看穿了这份不安吧,他在宋映辉的注视下轻轻点点头,那墨色的双眸比繁星和灯火更为闪耀。 十六岁的宋映辉将要遇到十六岁的贺稳。 第十七章 如果不是从贺稳那里听说,宋映辉不会知道这天下河山之大,所以他对待贺稳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而贺稳要说起他自己的事情来了,与往常里那言谈从容的样子不同,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不过皆是寻常之事,莫嫌我说得单调乏味。” “夫子请讲。” 宋映辉觉得要把自己的事情讲与别人来听,贺稳心里肯定是有些抗拒的,不过他是真的想要知道,所以还是坚持了一下。 “那便讲吧。”贺稳想了想,又强调了一下:“但是真的没有几分好听的,这些玩物丧志的事情,还是少听为妙。” “夫子随便说说,闲聊罢了。” “我讲就是了。”贺稳实在不知从哪里讲起才好,为难地皱紧眉头:“不知你想听些什么。” 其是宋映辉也不晓得他究竟是对贺稳的过去好奇些什么,只得无奈一笑:“关于夫子的事情我都是想听的。” “未免宽广了些,我也记不全然。”贺稳摇摇头。 “嗯。”宋映辉想了想,说:“夫子曾答应过我有兴致的时候便要将自己年十六之时的事情说来听听的,今日是我十六岁生辰,不知道可否够夫子的兴致呢?” “我答应过的?”贺稳回忆了一下,并不记得还有这样一回事儿,不过既然不知从哪里讲起是好,那么从哪里讲起也便无所谓了:“也好,那一年不算太过无趣。” “嗯。” 贺稳轻轻把手搭在栏杆之上,随意了些许,抬眼向外望着,漫天璀璨之星他在十六岁时也是常常看的,只不过不过大昭之上的这些罢了:“在家中待得久了,便对外面心生向往,十六时正好在外已有一年。我十五离家时不过是求个所谓逍遥自在,未有考虑过游山玩水之外的事情,年幼愚钝,所以仅仅一年就落得个穷困潦倒的境地,也算是个大教训。” “何如个穷困潦倒?”宋映辉问道。 贺稳也不介意被打断,反正他也只是个讲故事的人。避过了宋映辉的问题,他反问道:“你可还记得我讲过的西北之地?” “记得。”宋映辉要贺稳讲给他最多的也就是北边的事情,北边是个敏感之地,贺稳并未待很久,所以说得格外详细。宋映辉凭着牢牢记在心里的东西,总结道:“不毛之地却也是人间乐土。” “呵,言简意赅。”贺稳似乎是听着有趣的事情了,“所以虽然穷困潦倒,我倒也还没丢掉这条性命,实属是幸运了。我从家中带出来的行囊中只带了些金银细软,本以为几年的花销是绰绰有余了,所以便想去遥远些的地方,正逢太平了些许,想着刚好是个北上的好机会,于是遍去了。”宋映辉记得那不足三五年的和平是他二皇姐赫城长公主换来的,她远嫁北方实属不得已,那年她不过只有十五而已,花样好年华,偏偏享受不了什么福气了。至今已是七年有余,宋映辉期间半点赫城长公主的消息也没有听说过,犹不知是死是活,更合论安康与否。赫城长公主的容貌都已被宋映辉忘了个干净,只记得这位长公主与自己的皇姐怀山长公主同年而生,并不交好。 西北边在宋映辉心中总是还带着匪气的,他问道:“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