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恶芝草

    再回莲花坞时，小花垂头丧气。

    之前和国师大吵一架，又生气国师不来找她的郁怒，也因竹楼一事，变成了郁闷。

    没有心情喂那向她猛挥叶子的大紫莲，小花回到莲花坞后，见国师房门紧闭，心情委实太差，她犹豫了一下，干脆回到自己的房间闷头睡觉。

    再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暮。

    莲花坞里一片漆黑，廊上角灯并未亮起。

    沉浸在黑暗中的莲花坞，没有一丝风声。

    仿佛被死亡笼罩着，让人感到心慌。

    小花再次来到国师的房外，依然是房门紧闭。

    平日里国师都是不关门的，房中也常亮灯火，小花看了眼身后寂静的小院，无端心头发慌。

    又敲了两响，依旧没人应。

    她忍不住推门而入，“国师，你在吗？”

    漆黑的房间里一片安静，小花走进屋内，缓缓巡望一圈，竟意外地，看见内室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她快步走去，期间不小心撞上桌角也顾不上呼痛。

    直到行至榻边，她愣愣一瞬，有些不确定道：“国师？”

    没有任何回应，那人似在闭目沉睡，可胸膛却连一丝起伏都无。

    小花顿时慌了神，立刻伸手去碰迦启。

    可触手一片冰冷，哪里有平时微温的热度？

    “国师、国师——”

    又嚎了两嗓子，酸哽和恐惧一下就堵到了胸口，小花忍不住扑到迦启身上，对着没有反应的男人一阵摇头拍脸。

    然而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唤醒国师。

    再也绷不住，小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国师、国师醒醒哇，你不能丢下我啊……”

    又不知摇了多久，那少女哭得悲切，已然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轻拍她的发顶。

    她愣了愣，抬起涕泪横流的脸。

    这时房间里的灯火渐渐亮起。

    连同屋外廊檐下的一排角灯也一同明亮，原本沉浸在死寂中的莲花坞，冉冉又有了生气。

    “我只是睡着罢了。”

    他微微一笑，昏黄的灯光下，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小花自然能看出国师的虚弱，急急道：“国师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说罢，她就伸手去捂他冰冷的脸。

    觉得不够，又蹬掉鞋子主动上榻，拉开薄薄的被褥，用自己去暖他的身体。

    迦启微愣，旋即向内挪了挪。

    抱着那娇儿从头到脚贴在他的身上，他低低一叹，“只是睡得有些沉罢了。”

    知道国师不愿解释更多，小花瘪住嘴，不再追问。

    两人就这样不知相拥了多久。

    待到夜已深时，迦启拍了拍她的背。

    “回屋歇息吧。”

    然小花却低着头，闷声道：“不要。”

    迦启顿了顿，“夜深了。”

    “不要不要不要，国师以前都不会赶我的。”

    说罢，她将他抱得更紧，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再次没有了温度。

    闻言，迦启闭上眼，不再说话。

    只将怀里那朵小花抱得更紧，他残缺的那一部分，在渐渐圆满。

    房间里气氛沉默，此时的小花已全然忘了先前的生气，只有满心的惶然与不安。

    躺在国师的怀里，被他轻轻拍着后背。

    那胸膛不算宽阔却十分温暖，渐渐的，花怜闭上眼，睡了过去。

    下半夜，她是被吻醒的。

    睡意朦胧间，她掀开一线眼皮，看见国师正趴在她的身上。

    他在亲吻她的脸颊和脖颈，一双手在被褥里解着她的腰带。

    小花眯着眼“呜”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抬了抬腰，配合地被抽了腰带。

    衣衫渐渐凌乱，她伸出手臂，抱住身上温暖的男人。

    “国师……”

    她咕哝着，还有着浓浓的困意，身体却迎合着他渐渐湿润。

    直到被深深填满，小花忍不住曲起双腿环住男人的腰。

    小小的床榻被男人摇得吱嘎作响，房间里的嘤嘤娇啼也越发掩不住。

    直到月落西沉，拂晓将至，他拥着她疲累的身躯，轻吻她汗湿的睡颜，低低道：“别走，别离开我。”

    ……

    接下来的日子，小花一反常态，不再像平日里成天往外跑，几乎是足不出户呆在莲花坞。

    国师沉睡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

    小花长守在榻前，握住国师的手，一呆就是一整天。

    这段时间，她明显沉郁了下来。

    但当国师醒来时，她依然挂满笑容。

    她知道国师病了，而且还病的很严重，虽然他说他只是有些累罢了，但小花知道，国师在骗她。

    她不忍心去戳穿他，就算戳穿了，国师不愿意告诉她的事情，依然不会说。

    可直到有一天，她的惶惶不安被另一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揭破时——

    “你可知你留在这里，他就需要消耗本源来维护你？”

    小花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颤声道：“……我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会是因为自己，国师才越来越虚弱。

    “为什么会这样？请你告诉我、告诉我。”

    她抓住男人的衣袖，红着眼睛哀哀恳求。

    湿婆面无表情地看她许久，许久后，他闭上眼，一字一句道：“他为了复活你，宁可永远沉睡。”

    所以梦境并非虚幻，而是真实的过去。

    她只是一个残缺的灵魂，在国师的温养下渐渐苏醒。

    可让她醒来的代价是国师一日比一日衰弱。

    原来柳儿的话并非戏言，她也曾看见过国师身上的道道伤痕，只是那些伤第二日便消失不见。

    “你若离开，他或还有一线生机。”

    ……

    这一天，万花谷后山的小凉亭里，摆上了一桌酒席。

    说酒席有点夸张，不过是三菜一汤，和一壶从柳儿那里强行分来的酒而已。

    这段时间，小花呆在莲花坞里，守着国师的同时，学会了做饭。

    以往都是国师下厨，现在换成了她。

    有些意外的，她在这厨艺方面颇有天赋，许多菜式无师自通，摆出三菜一汤也不算难事。

    小凉亭里，迦启看了眼面前的菜肴，又看向对面巧笑倩兮的少女。

    见她殷勤布菜，“国师你尝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拿起筷子，他挨个尝遍，唯独跳过了一盘蘑菇。

    “国师，你怎么不吃蘑菇？这是我在对面竹林里摘的，又圆又大，味道应该不错。”

    说着，小花夹起蘑菇，送到国师碗里。

    迦启见状，似乎犹豫一瞬，最终他还是将那块蘑菇吃了。

    “国师，好吃吗？”

    少女的眼里有浓浓的期盼。

    迦启微微一笑，“不错。”顿了顿，又道：“你可知它叫什么？”

    蘑菇还有名字？

    小花莫名，摇了摇头。

    “恶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