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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蕴满泪水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心疼,他的鼻头红红的,像一只伤心难过的小兔子,眼神傻乎乎的,让人看着,心底就不自觉的柔软起来。 江玄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安慰,犹豫了一下,只是慢慢的把手放到了江衍的肩头上。 “其实,我刚才的意思,是问你,想不想给郡主报仇?” 江衍霍然抬起头,“安平侯在你那里?” 越来越聪明了,也越来越不好骗了。江玄婴无奈的点点头,他解释了一下:“王都大乱的时候我和手下人被撞散,他们只好跟着安平侯找路,但是没想到裴越找上门要杀了他,我的手下以为安平侯对我还有用,所以把人救走了。” 事实上安平侯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还因为害怕打草惊蛇,他既不能把人放了,也不好杀了他,只能把人关起来,劳心又劳力。 江衍听完,见江玄婴只是说了人在他那里,并没有其余的表态,这些日子的经历让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冷静的说道:“开个价,你想要什么?” 他比刚才冷淡了些,但那白皙的脸庞上,睫毛微微沾湿,黑得愈发动人,由于刚刚哭过,他的鼻子微红,菱唇被咬得透出一种不正常的艳红色泽,仿佛天上的神佛堕入了凡尘,清冷却又诱惑。 江玄婴心尖一颤,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和他说,开个价。 这是圣人都抵抗不住的诱惑。 江玄婴不是圣人,所以他忍住了。他低低的喘息一声,偏过头,不再去看江衍,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说道:“人在城外寒凉亭,离那里不远有个小竹屋,有人在那里看着他,陛下只要报我的名字就能把人带走。”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下文,江衍顿了顿,他没想到江玄婴居然什么要求也没有提,他咬了咬下唇,平静下来,说道:“这件事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是,私藏郡主遗体,冒充皇室血脉之事,还要另算。” 江玄婴低低的笑了,他摸了摸江衍的头,心中一片柔软,他还从来没见过江衍这么单纯的人呢,他说什么他都信,还好遇上的人是他,若是被别人骗了……江玄婴的眼神微微一暗,他似乎,不怎么想看到,江衍对别人露出那种小兔子一样单纯可爱的表情呢。 既然已经暴露,江玄婴不打算再假扮长宣郡主,而江衍也不打算让自己的姐姐就这样再安平侯的卧房里躺下去,江玄婴念头一转,想到了一个堪称阴损的计划,江衍听完就沉默了。 安平侯可恨不假,但是背上这个罪名,九族都要受到牵连,即使法外开恩,安平侯这一脉的爵位也要断了。但是他并没有反驳,他恨,要杀人,还想光明正大的杀,让他给姐姐殉葬。 江玄婴破窗离开了,江衍坐在椅子上,半晌,他打碎了手里的茶盏,趁着人还没来得及进来,反手在自己脸颊上狠狠划上了一道,顿时鲜血横流。 听到声音急匆匆赶来的云裳和周平安和几个下人都愣住了,偌大的房子里,江衍一脸苍白的捂着脸颊,鲜血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地上,还有小半浸湿了他的手臂,渗透了布料。明明是很可怖的场景,但是他的双眼那么亮,仿佛星辰在绽放着最后的光芒。 “有人假扮郡主,快追!”江衍叫道。 安平侯府算是翻了天。 亲眼看着从安平侯卧房里抬出的楠木棺材,江衍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想上前,却被周平安却拦住了,他面色十分严肃的说道:“陛下,这里有臣就够了,您脸上的伤需要处理。” 失血有点多,江衍的声音很轻,但是不容置疑,“我没事,我要看看郡主。” 毕竟已经死了两年的人了,周平安不放心让江衍去看,加上他脸上的划上实在太深,周平安坚持道:“陛下,太医已经到了,您该去处理伤口。” “朕说了朕没事!你要抗命吗?” 江衍大声的叫道,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他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是冷静下来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让我看看她,看完就走。” 周平安沉默着后退一步,让开了路。 安平侯府的人已经全部被禁卫军控制住,江衍也派了人向几个叔叔报了信,他想让姐姐风风光光的下葬,这些人总是避不过的。 江衍走了几步,走到棺材前。不得不说江玄婴还是上了心的,楠木的棺材很稀少,制式也很精巧,上面刻着一些纹路,也许是考虑到郡主迟早是要下葬的,棺材并没有封死,两个侍卫很轻易的就把棺材打开了。 江衍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副腐烂可怕的尸身的准备,但低眼一看,却只见一片素色绫罗中安然沉睡的美人,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这棺材被从地下抬上来,江衍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 开棺的侍卫有些经验,他上前一步,探了探长宣郡主的喉间,随即禀告:“用了定颜珠,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起码能保尸身数百年不腐。” 定颜珠是天生地养的灵药,死人口中含上一颗,就能一直保持着生前的模样,等到了时限,定颜珠失去了药力,人就会立刻化成一堆枯骨。年份越长的定颜珠使用时间也越长,由于十分稀少,还要年份够长,一直有价无市,哪怕是皇家,也只有太宗陵墓里有一颗千年的定颜珠。 江衍怔了怔,没说什么。 太医赶来的很快,见到江衍脸上的伤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的止血上药,由于江衍是反手划伤的自己,下手根本没有分寸,伤口十分深,似乎划伤了经脉,血一直在流,止血药粉撒上去就会被冲掉,另外一个太医急忙上前,满头大汗的用金针刺穴来止血,两个人互相配合才勉强把血止住,止完血也不敢耽搁,连忙取了药膏,敷在伤口上,由于伤在脸颊不太好包扎,只好绕过头缠了一圈,看上去十分严重。 旁边的人看得提心吊胆,江衍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他曾经一个跟头跌了要哭半天,磕了绊了都要委屈,但是一个人的这些年,他早就已经学会了沉默。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其次是秦王府,瑞王府,安王府,宁王府,第一个到的人是住的离郡主府最近的秦王,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路骑着马飞奔过闹市,身后的护卫都没追上。 秦王一进门就看到了半开半合的棺材和里面躺着的长宣郡主,他的脚步顿在门口,脸上露出一种江衍看不懂的悲哀神色。 第44章 满门灭 外间又刮起了风雪,呜呜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江衍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