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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口。 易先生摇摇头笑,拿他没办法似的,“上面有农药,你就不能先洗洗。”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老话了。” 易先生想起什么似的,笑,“你呀,每次都这样。” 苏澈也记得那次,那次在别墅里摘苹果吃,他也是没等洗呢就来了一个,易先生却笑了,摇摇头说不止那一次,“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次,你从公司出来,从一个阿婆那买了个苹果,随手一擦就吃了起来,吃完果壳远远地往垃圾箱里一投,投得还挺准——你还记不记得?” 有……这事? 哦,好像是有,好像是……去尚星面试那一天? 苏澈看他,“您就是那时候看见的我?” 易先生“嗯”一声。 “然后您就想潜我了?” 易先生想了想,笑,“算是吧。” 苏澈也笑,臭美起来,“是不是我这不洗就吃的感觉特别帅?还是我扔苹果壳的姿势特别有味道?” 易先生笑,受不了他这自吹自擂的劲头似的,摇着头笑,说“你呀”。 苏澈看看手里的苹果,心道,原来咱俩这是一个苹果结下的缘分啊,弄半天。 在苹果园里跟女主角拍对手戏,这是比较后面的一场了,“啪”一声场记板,他温柔地看看身侧的璨明珠,璨明珠头发上沾了一片叶子,他熟稔地伸手给她拂了开,璨明珠甜蜜地抬眼瞧他,他的手刚从她头发上撤开,她就甜甜蜜蜜地往他身上一抱,“你要永远都对我这么好!” 他由着她抱,脸上宠爱地笑,她等不到他的回答,抬起眼睛瞧他,他这时候却叹气似的说:“你呀,我要早知道,肯定躲你远远的。” 这是恋人间的甜蜜对话,她松开抱着他的胳膊,嗔他道:“为什么呀?” 他温柔地笑,轻轻点她的额头,“还说呢,第一次看见你,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乌漆抹黑地就敢来这种地方,还上蹿下跳地够苹果,我当时还以为遭贼了,结果大小姐家里好好的宴会不呆着,跑到这种地方赌气,还饿着肚子——才多久的事,不记得啦?” 她听了笑嘻嘻的模样,拉着他的衣服说:“这不就是缘分吗,不然你也遇不见我呀?” 苏澈微微一怔,不知怎么就想起来那天的话。 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次,你从公司出来,从一个阿婆那买了个苹果,随手一擦就吃了起来,吃完果壳远远地往垃圾箱里一投,投得还挺准——你还记不记得? ☆、第六十八章 苏澈心神一晃,马上又意识到现在拍戏呢,注意力当即回转了过来,璨明珠还笑嘻嘻地扯着他的袖子,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无奈似的往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眼睛里却漾开笑来。 一场就过了。 过去导演那看了看回放,金灿灿的苹果树下,俊男美女的组合,斯文俊秀的身姿,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心里眼里却是满满的爱和宠溺。 导演夸他:“拍得不错。” 苏澈也觉得还成。 外景要拍两周,忙忙碌碌中一个星期就过去了,他曾经对易先生的过往很好奇,可那时候没地儿让他好奇去,结果现在机缘巧合,让他来到了易先生的故乡,许多事情,想不知道也不那么容易了。 比方说易先生是这里的大名人,十几岁初中毕业就孤身一人出去闯荡的孩子,手头没半点帮衬,短短时间内这么大片果园都回来买下了,又是捐建学校造福地方的,绝对地荣耀乡里,数得上号的一位人物。 比方说易先生少时坎坷,四岁没了妈,六岁又没了爸,只能在叔父婶子的手底下讨生活,这一家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一句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要不是看他六岁了能支使着帮衬家里活计,人家根本不可能要他。 比方说易先生寄人篱下的生活里身边也不是就没有一个好人,他叔家对门姓池的一家人便时常会照顾他一点,两家的小孩也玩得好,从小就是好朋友,就差没穿同一条裤子了,当年池家的闺女女婿出了事就是易先生头一个赶回来的,小孩子没人管还是他办手续给领走了,这交情,没得说! 再比方说这小地方,本来是没有正经墓地的,现如今那唯一的一块公墓就是易先生专门买了地皮整饬起来的,用他的话说,人死了总得有个像样的地方埋着,这公墓不为盈利,价格公道得很,所以近年来家里有人没了买块公墓来葬的是越来越多了,易先生自己的父母便是葬在那公墓里面的。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拍戏的空档,苏澈曾经见缝插针地远远眺望过那片公墓,一块块间隔有度的墓碑,挺整齐的样子,有花有草的,打理得不错。 这是易先生的故乡,他们在同一片土地上,不过上次之后一个星期了,没再见过,拍戏太忙了,不过他心里总想着,易先生既然回老家了,他父母又都葬在这里,那么过来给地下的亲人烧点纸钱什么的,也是必须的吧。 这天天黑下了戏,过来瞅了一眼,结果真的看见他了。 晚上七点半的光景,不算太晚,不过天已经黑透了,墓地这地方除了那人以外没别人,颀长沉默的背影身姿,影子孤寂地拉在地上,寂寂的墓地里,有着影影绰绰的灯光。 苏澈脚下安静无声地走近了一些,边缘处有个合抱粗的大槐树,枝繁叶茂的顶盖密密地遮住一隅,又是乌漆抹黑的晚上,那个人背面而立,看不见他。 他默默地看着易先生在墓前烧了纸钱,燃烧的火苗映红了那小小的一块地方,他们隔得并不算远,易先生嘴里要念叨些什么的话,他想他能听见,然而一直到火光烧灭了易先生嘴里也并没有个只言片语的出来。 也许时光已经太久远,那么小的年纪,连记忆都不一定能剩下多少。 他以为易先生要离开了,忙把身体往大槐树下藏了藏,结果易先生站起身来只是走到相隔不远的另一块墓碑前,他矮下身子对着墓碑,这回却是跟地底下的人叙了一回话,话挺简短的,隔着段距离,苏澈隐隐约约地听到他说:“文姐,小哲在我这挺好的,亏不了他,放心吧。” 原来池衍的姐姐也埋在这里。 易先生就不是那种会多念叨些什么的人,跟那个文姐说了这个便没了别的话,安静了一下,就见他复又立起身来,易先生没有很快就走,站在那里沉淀心情似的,苏澈躲在大槐树下跟着等了一会儿,易先生那还是不见动静,他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静悄悄地先离开,忽听易先生清冽的声音响起:“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