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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坏到家了。袁峥无不悲怜地想,他做尽了所有事,自以为尽心尽力,自以为总有守得云开的一日,可末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求心不得,要人没有,只落下一个做恶的名声。 他看着他,买笑不得,最终只是嘲讽地叹息了一声撞了南墙还不肯回头,连他自己都看不透了。 “多……多谢。”那一边,久安低着头,轻轻地哑哑地说道。 袁峥从杂思中定定地锁住了久安的黑眼睛,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问:“谢……我?” 久安点了点下巴,看向他,“是,你……对我,真是仁至义尽了。” 袁峥的脸上霎时褪尽了血色,他反复地琢磨了那个词仁至义尽。袁峥自以为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出自本心,原来在久安的眼底,不过是一个“仁至义尽”罢了! 久安轻轻地说道:“多谢,真的,从前……” “从前……你不是向来记恨我。” 久安用手掭了掭脸,接着摇了摇头。“我的确记恨过,可如今……”他笃定地抬起了眼帘,直直地望向袁峥,“如今我不记恨了。” 袁峥眼底有了一点儿异色,半晌都没说话,待他终于开口了,他凉薄地说道:“连记恨都没了,如今你心底是当真没了我了。” 久安闪烁着目光,宛若有人在那撒了一把凉夜的星子。 袁峥抬起下颌,沉默了少许,走到了久安面前,将手中的那包纸片寒到了他掌心里,直起了身,他仿佛成了一座不言不语的山峦。 “你不说是谁,我也能有知道的一日,你不愿同我说明,便不要瞒林壁堂。他这人心思虽多,对你倒是好得很,我走了。” 袁峥转了身,快步地出了帐,他的胸中苦闷成了一片,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回了东营,回了自己的营帐,带着一身的苦怨之气,在书案前坐至了天明。 而天明之际,季川西忧心忡仲地来了。他急匆匆地连传报都省了,是以携风带雨的架势闯进来的。 “七爷,他们……到现在还未回来!” 袁峥快僵住了眼帘轻轻地抬起,经夜枯坐,神思都麻木了,哑声又问了一遍,“什么?” 季川西“哎哟”了一声,面目都显出些微的扭曲来,“七爷,本该昨夜就回来的,这都太阳高升了,他们……他们竟还不回来!这是要出事了啊!” 袁峥目光清明了,他从椅间坐起,凛然了眉目,“怎会如此?!可派出人去寻了?!” 季川西一挥手,“派出去了!可不派出去了!只是还没消息呢!” 袁峥心口向上一提,屏息质问,“主营那边儿有何风声?” 季川西略咯一顿,“这倒是没有。” 袁峥思忖片刻,雷厉风行地便往外走去了。季川西眼看着也立马跟了上去。 180、情势有变 久安累极,待袁峥走后,便向后一躺,虽神思大乱满心焦虑,却耐不住疲惫地睡去了。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连连做着梦,醒来正午时分,久安恍然地坐起,仍旧是累得慌。 而这时,陆宣带着王军医又来了一趟。 陆宣一见久安自个儿在床榻之上坐住了,是一副睡眼惺忸的样子,不禁大喜,快步上前,试探似地摇了摇他的肩头,感叹着:“哎哟,诶——没事儿吧!” 久安被他一晃荡清醒了不少,这时便勉强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昨日可有些吓人啊。”陆宣嘟嘟囔囔地推了他一把。“我见过不少得了怪病的,可你那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久安怀疑地扫了陆宣几眼,不知他究竟清楚多少,只好含糊地嗯了几声,想蒙混过去。 “不过如今……”陆宣凑近了一些,“我瞧你像是好多了。” 久安生怕多语失言,便一味点头。 “你说说你,也挺背的,打来了战地就老是伤了达儿,损了那儿的,我听说好几回了。照我说啊,这要是以后回去了,你还是求皇上开恩,调你去文官那儿一拨得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久安觉得陆宣的话怪有趣的。 “怎么不能啊,唉,不过这都是后话。”陆宣又拍了拍久安的胸口,“现下没事儿就成,临了明日我们袁军就得开拔了,你要还躺着,莫说七爷了,我同老季,走得也不安心。” 久安在陆宣眼底看不见多余的东西,便渐渐地放下心来,轻轻地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来也怪丢人的,多谢多谢,多谢你们记挂着。” 陆宣“嗨”了一声,接着一瞄瞄到了在一旁站了许久的王军医,便瞪眼立马站了起来,一拍脑袋,连连说道:“哟!说着说着就忘了,你啊,赶紧地,再叫王军医瞧瞧。” 久安坐正了身体,却是有些不情愿,“陆宣,我没事儿,不用瞧了。” 陆宣一摇头,坚持地说道:“那哪儿成呢?还是瞧一瞧得好。”说着,他掐住了王军医的双肩,简直是将人“端”到了久安面前。 王军医形容尴尬,被弄得怪疼的,可也不好说什么,看向久安,便温言相劝,“连副随,这便让在下诊一诊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 “对,权当给七爷面子。”陆宣紧跟着说。 久安惑然地挑了挑眉。 “让我赶早去把王军医劫来你这儿,可全是他的主意!”陆宣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正当久安犹豫之际,王军医便牵住了他的腕子,细细地断起了脉,末了他无不惊奇地看着久安赞叹道:“这……连副随这竟是大好了。” 久安意意思思地收回了手,嘟囔着,“我说了我没事儿。” 陆宣在王军医身后俯下身,黑脸严肃着,“王军医可诊仔细了,别出错了?” 王军医侧脸一点头,“千真万确。”接着他复看回久安,“究竟是哪位高人出手,救连副随性命于危难?” 久安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危难?” 王军医点头,“连副随昨日之情状,堪是玄乎其神,离着鬼门关可就只差那么几步了。在下入医道多年,乃是为所未闻见所未见。” 冬安原以为自己只是一时昏迷,万没想到有“鬼门关”一说,闻言有些惊愣。陆宣在一旁点头附和,“可不是嘛。” 久安摸上了自己的心口,这会儿才后怕起来——林壁堂见了他那样子,岂不是要急坏了! 久安动了动眼珠子,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榻。陆宣在一旁见了,便问道: “才刚好些,这是作甚,快躺着罢。” 久安摆了按手,弯腰一边穿鞋一边答道:“王军医不是说了,已无大碍。我自个儿也觉着甚好,不用躺了。” 陆宣正要说话,穿鞋站好的冬安便自去帐间一处,借着盘中的残水是要梳洗了。陆宣见状,觉得他所言非虚,的确是无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