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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直呼着他的名字,徐准不知道他将要说什么,全身气息崩紧来准备应战。却只听宋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怨恨你。” “你刚才对我说的这些话,我很感激……可是我说了不会再恨你,就不会再去恨你。哪怕恨的感觉还在心里残留着,可是那已经不再是我的主要问题了。” “徐准,不要太在乎我的感受,我原谅你,不原谅你,都不再重要了。我很想原谅你……你看我自从搬来A城那天,与你谈话后,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没有再像过去那样,任性冲动,给你太多脸色看。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你撒撒娇,就能把一切都给你的老师了。” “徐准,在小徐打电话叫我来影视城的前一天,我去精神病医院找医生检查过,诊断结果,是中度抑郁症。” 这是宋承第一次对徐准坦诚自己的抑郁症状,十分痛苦,也十分脆弱,语气和神态却轻描淡写。因为太出乎意料了,所以徐准足足愣了一分多钟,然后才问道,“老师,那你有接受职业的心理治疗吗?” 宋承摇头,“在老家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时在镇上,没有什么治疗师可找。” 徐准握起老师手,“可以治的!一切都是有办法的,你看你现在说出来,我们就知道问题在哪了,然后一起想办法去解决。老师,你相信我,我来帮你,陪在你身边,无论有什么病,咱们都能治好的。” 宋承摇头,“我不相信你。”把手也从徐准灼热的掌心抽出来,“徐准,咨询那天,医生和我谈了很久。医生在诊断书上说我的症状很明显,问题也很典型,我患病的根源就在于你。” “徐准,你责怪我对你冷淡,不理不睬。可你要相信,老师是从来不想去伤害你的,只是老师现在,只是个病人而已,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什么办法了。” 第 30 章 宋承一直以来对待徐准的别扭与疏离,现在徐准都找到了解答,原来就是这么个答案。他为宋承感到痛心,明明做错事的责任全都在他,到最后却总是由宋承来承受所有伤害,这不公平。但是生活什么时候公平过。生活有时简直是戏剧化到可笑的。在你经历了兜兜转转,无数年迷茫糊涂、不像人样的人生,终于意识到最开始的那个人才最正确,想要将他重新找回,而那个人刚好也永远不会伤害你,对你十分温柔。就在你怀着对未来的光明期待,对幸福的渴望与幻想,以为一切都可以过去,一切都能重新开始的时候,却猛然有一大根当头棒喝下来,一大盆凉水浇醒你,让你蓦然知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永远不可能就这么过去。过去种下的因,终究还是要结成苦涩的果。 往事在宋承心里落下了最直接也最深刻的病症。这不再是徐准赖到宋承身边,凭借宋承对待他的那点情意与不忍,耍耍赖、撒撒娇就可以混过去的事。过去的徐准,仍然还是有些太天真。 那其实都不是什么疾病,那是惩罚,与报应。生活归根到底又是公平的,一报终究要还以一报。病虽然生在宋承身上,可徐准觉得那是惩罚,惩罚的是他徐准。 为什么就不能把一切都落到他徐准身上来呢,如果这样的话,徐准心里还能好受些。可为什么就偏要绕过他,分毫不去动他,还要优待他,给他一切,然后反而去欺负宋承这么一个明明从没犯下什么错的人。难道命运也欺软怕硬吗? 宋承跟徐准坦白之后,两人就一起闷坐了好久,直到回去都没有再说话。徐准闷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而强硬地扶宋承上车,等车驶回酒店,又扶宋承下车,直接牵着宋承返回房间。这一路上他连走路都不太利索,反复撞到了好几回桌子和柱子。 旁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徐导自从野餐回来就不对劲,一直皱着眉,生人勿近的气场,便不太敢再靠近徐导和宋老师这两人身边。就连董雪清也不再敢仗着自己的小姐脾气,到徐准面前再去挑衅。回去上车的时候,她想跟着上宋承那辆车,被徐准冷冷一眼,直接扫下车来。 宋承一路被徐准搀扶着,没说什么话。取房卡刷了电子锁,扶着房门,准备回浴室洗漱,临了前对徐准说,“徐准,回去休息吧。我知道对于身边的人患上抑郁症,别人多少会有些异样的看法。可你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这话也许你不爱听,可老师也是人,也会伤心。” 他这话说得十分倦怠,简直是在求徐准,不要这么赤裸裸地流露出那种态度,非常伤人。徐准听了,猛然惊醒过来,摆着手道,“不是的,宋承,你误会了。我……” 宋承倚靠在门框上,就用那种眼神看着徐准,显然对徐准接下来要说出的话,豪不期待,反而有种深深的防备,时刻防备着徐准,会再使用任何言辞或行为来伤害他。 徐准满腔想要辩解自己并没有歧视宋承的话,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深深地陷落到喉咙里,吐不出来。宋承脸上渐渐转为漠然,当着徐准面,把房门关上。 徐准若有所失地在宋承房间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走廊里来去的,都是他们剧组的人,或者隔壁剧组的人,总归都是他们圈子里的,一个两个,都知徐导大名,躲在视线死角处交头接耳,互相传递着八卦和探寻的讯息。 徐准没有空去管别人怎么想,他凌乱烦躁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惊悟过来,猛力地去锤宋承房门,“宋承,你等我,等我把工作推掉,陪你去治疗。你哪怕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总归我会用行动陪着你,让你看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隔几天的报纸娱乐版上,迅速出现了徐准导演因情生倦,想要退出影视圈的小道消息。 徐准回房独自抽闷烟。当天凌晨,和德顺传媒顶头的老总陈仕权通了话,说要推掉在瑞士为期一个半月的工作,派熟悉自己工作风格的几个副导去指导,自己在国内远程遥控,理由是个人私事。陈仕权哪能不知道他,他的私事还不就是那个叫宋承的中学老师。脾气一上来,当即在跟其他军二代的德扑牌桌上,把徐准批了个铺天盖地。 他们这些身份敏感的军政二代,为了避嫌,大多投资的都是些影视娱乐产业,赚些不会触动当权者神经的逍遥钱。把握娱乐业命脉的几个顶头老总,往深里一计较,多半小时候都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平时私交还不错。聊天唠嗑打牌时相互比起业绩,陈仕权因为晚年发掘了一个徐准,在牌桌上作起谈资来都格外风光,平白挣了好多面子。 徐准是陈仕权的忘年交,亲手发掘和提拔上来的得意门生,晚年功绩簿上最光辉的一笔。两人亦父子亦朋友。奈何孩子大了总是养不住,尤其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