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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却摸到了一颗糖和一张卡片,他低头,手心的卡片上,祁松言用这辈子最工整的字体写着:“秦笛,生日快乐,愿岁岁添甜。” 怦然的心跳和泛酸的泪腺究竟应该先去压制谁呢?他万分无措地捏紧卡片,唇抿成一线。 祁松言把纸袋收了,弯腰瞧进他紧低的头,轻轻撞了撞他胳膊:“别那么为难,你就当我巴结大佬,我这么稳定地进步,理所应当表示一下感谢。标签已经剪了,别人问也别说是我送的就行,不然她们都来巴结你,我就抢不上食盆了。” 秦笛把按扣解开,拉好拉链,又把扣子一个一个按回去。抬眼问:“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 祁松言看他神色不像不高兴,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展开两腿,斜睨了他一眼,坏笑道:“我抱过啊。运动会。” “胳膊上自带皮尺?” “差不多吧,额头到我下巴,肩膀全都环住大概这么宽。”他用手比了一下。 当然不能说为了挑一个体型合适的参考,他在商场里热情拥抱了十几个人体模特,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抱起来大概是秦笛大小的,把羽绒服套上去的时候,专柜小姐姐被他一脸慈祥的笑容震得目瞪口呆。长得这么帅,可惜脑子不好使。但祁松言顾不上那些,他抱着纸袋还给小姐姐鞠了一躬,满心欢喜地跑了。 秦笛没说喜欢也没说谢谢,可他总觉得秦笛每隔几秒就低头看看袖口和衣襟,目光柔软地像注视一朵初生的花。那就是喜欢吧,不管,就是喜欢,祁松言越想越快乐,简直想冲下楼在雪地里狂奔个几圈。 陆续有同学拖着残躯到校,谁见了秦笛都要夸几句外套漂亮。王初冉看他满面春风,忽然一拍脑门儿:“哎呀!你是不是今天过生日?” 李铭轩也跟着拍脑门儿:“对呀!从来赶不上在学校给你过,都忘了!笛,生日快乐!” 大家听了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祝贺。秦笛赶紧抓过祁松言:“他也今天生日。” 李铭轩醍醐灌顶:“我的天!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这就是,双喜临门!” 徐唱把书包摘了,挠挠头,凑过来说:“也没准备什么,我刚才上来看操场雪地还保存挺好的,要不咱们去给他俩踩个字儿吧。” “哇,带我一个!”刘小桐从椅子上跳起来。 一群人也不管秦笛的阻拦,扑棱棱跑下楼,祁松言回头看了秦笛一眼也跟着跑出去。 秦笛跨过桌椅扑到窗边,男生女生们穿着各色外套,像一把糖果洒进了白奶油,跳跃着滚动出笔画。秦笛撑在冰凉的窗台,看他们一步步踩出“生日快乐”几个字,祁松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里面,站在最右方,看大家把字踩得差不多,便稳稳当当几步踩出一条粗壮的直线,顿了顿,轻巧一跃,落地碎步踏了几脚,俨然一个巨型叹号。 几个人一阵欢闹,相互击掌,仰头望向窗边的秦笛,用力朝他挥手,大声喊:“生日快乐!” 只有祁松言双手插着口袋,站在叹号边。秦笛费力拉了几遍也没能打开冻死的窗子,只能贴着玻璃也不停挥手。他顺着祁松言的目光,遥望叹号下的那个点,总觉得它不那么圆润,上面冒着两个弧,下端往里收…像,一颗胖乎乎的心。他有十秒钟陷入混乱与迟疑,却很快被祁松言隔空送来的笑靥吸引了全部注意,他即使笑起来都微微下垂的眼尾根本拦不住肺腑之暖,酒窝在严冬无端酝酿着春的消息,融冰化雪,譬如初见。 秦笛慌忙摸出手机,留下的影像却不太清晰,只有雪地里的几个大字明晃晃,这是他和祁松言一同抵达的十八岁。 整整一天,无论教室里有多暖,秦笛都没脱下这件橙色羽绒服。实在热了,就敞怀,敞怀不行就脱掉里面的高领白毛衣,从储物柜取了备用的T恤换进去。祁松言看他热得直呵气,劝他脱了,他大口灌着凉水硬说自己冬天生的怕冷。祁松言憋着笑,也不再问。 下午基本就是边听张主任广播寒假安排,边分发各科作业。几个课代表遍地转,雪片似的卷子漫天飞。秦笛发语文,祁松言一个人整理两个人的作业,忙活得流汗,看那边秦笛捂着羽绒服身影蹿得利落,突然意识到,之后的一个月都可能见不到他了。 趁着课间休息,他把李铭轩拉出教室,预备密谋一次四人小分队生日晚宴,李铭轩当然举双手赞成,当即要上楼通知童晨星,可祁松言妈妈的电话却在这时候打进来。祁松言心里一沉,几步进了卫生间:“喂,妈。” “快放学了吧?沈阿姨说你现在没有晚课。” “嗯,还有一节。” “放学你李叔在门口接你,这边包间定好了,直接来酒店。” “等一下,妈。和谁吃?” “我和你爸爸的几个朋友,知道你今天生日特意抽空安排了,人陆续要到了,我去接,不说了,挂了。” “喂?喂?…”祁松言拧紧眉,狠狠闭了闭眼。李铭轩从刚才知道是他妈妈来的电话就感觉不好,看了祁松言的脸色心知今晚的聚餐怕是要黄了。这样的状况早已不新鲜,认识四年半,好几次祁松言都是一个电话就被强行接走。生意应酬除了推杯换盏,再找个共同话题就是聊子女。先铺垫几句,再把人叫来,将祁松言本来就普通的成绩贬得一无是处,来吹捧对方的孩子,再加上他本人长得好看又有礼貌,还能喝上几杯酒,基本上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应酬挂件了。前两年,李铭轩还听他偶尔抱怨过,后来他爸爸有次应酬喝酒喝到胃出血,从那以后他便闭口不谈。 “没事啊,饭什么时候都能约,过完春节咱们可以出去浪一波啊,中央路新开的网咖还没去过呢。” 祁松言摇摇头,说:“对不起啊,小轩。” “哎呀,我都把你生日给忘了,我才应该对不起。假期请你吃顿好的。” 祁松言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出去,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不知道什么出现的郁南截住了。 “祁松言,生日快乐。” “谢谢。”他勉强牵动嘴角,礼貌性地回复完,抬脚就要走。 “哎,等一下,这个送你。”郁南拎过一只玫瑰色的漂亮纸袋递到他面前。 走廊里立刻有几道目光聚集在他们之间,祁松言的脸色渐渐冷下来,尽力维持得体的语气回绝道:“我们班规,不允许互相赠送和接受生日礼物。心意我领了。” 郁南抬着手臂,坚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下,却从里面抽出一张贺卡重新递过去。“那这个可以收的吧,算是份祝福,”郁南往前迈了一步,在他耳边轻声乞求,“别叫我难堪…” 祁松言沉默地接下卡片,踩着上课铃,拉起全程目瞪口呆的李铭轩头也不回地向班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