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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心乐事,可自三月以来,林林总总许多是非,亦久未踏足茶楼,不知说书人处又新添甚麽故事传奇。 袅袅犹豫不决,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说着,一艘张灯结彩的两层画舫缓缓靠近,舱内灯光暧昧,隐隐传出男女的嬉笑浪语,船头一个簪金戴银穿红着绿的矮胖妇人笑得山花烂漫春光满面,挥舞桃粉帕子大肆延揽:“公子生的真是俊俏,可是要登舫一游?咱们这儿的姑娘个个色艺俱佳,包管伺候得公子舒舒服服!双星佳夜,公子却孤身只影,妈妈我着实心疼呢!” 游船也有清船花船之分,显然胖妇人是花船的老鸨。 原是袅袅被他挡着,又在暗处,妇人未发觉此处并非殷瀛洲一人。 打老遠就看出他身形峻拔,贵气逼人,直觉便是位富家公子哥儿,这等有钱肥羊,不狠宰一笔怎能放过。 袅袅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殷瀛洲不免露出苦笑。 “想得美!他才不去你那劳什子破船!”女孩儿像只护食炸毛的小猫,从殷瀛洲背后闪出,举起团扇,气冲冲地指着妇人怒喊:“快走!” 说罢,也不顾妇人如何回话,拉着殷瀛洲胳膊,转身便走。 殷瀛洲被她拽着一路匆匆急行,又好笑又有些发自心底的快慰。 因那生气,着急,那有失风仪的举止言行,皆是她在意他,珍视他,不欲与旁人分享之故。 “不坐船了?” 路过一座桥边,殷瀛洲突然问她。 “你仍惦记着色艺俱佳的姑娘们,是不是!还有多少个旁人是我不知道的?”袅袅气结顿足,急得眼圈泛红。 再逗下去,真要将小媳妇儿气哭了。 “我怎敢让小姐伤心,你就是我的命,哪还有甚麽旁人。要是我负了你,你便用鞭子狠抽我一顿,再赶我去柴房。” 袅袅扬起秀巧的下颌,“哼”一声:“花言巧语,又来哄我,我不信。除非……除非你拿出诚意。” 殷瀛洲将她的手放在心口处,浓睫低垂,掩住一双狭长眼眸,故作痛悔地摇头:“既如此,我也只好剖心以证了。” 论脸皮厚,她从来占不了上风。 袅袅被烫着也似,嗖一下抽回手,顾左右而言他:“这么多人,拉拉扯扯的像甚麽话。” 殷瀛洲试探着去揽她纤腰:“莫要恼我了,嗯?” 见袅袅不应,又怅叹:“心肝儿虽不会武,却十分擅长用刀。” 袅袅不解,殷瀛洲便道:“你一恼,就像用软刀子捅我的心窝,捅烂了也不见血,可知是位使刀高手。” 袅袅闻言,终是绷不住,抿唇浅笑:“那你喜不喜欢?” “再多几刀都使得。” 殷瀛洲笑着低头看她,眼神深邃缠绵,更甚今宵美景。 话音刚落,河岸对面一条闪光银龙直窜云霄,“砰”地一声,散作满天繁星,瞬间照亮夜空,紧接着又是几朵烟花连连绽放,竟是那家商户在燃放焰火,既为招徕客人,也在夸显财雄。 游人一时驻足,人群时而爆发出乍惊乍喜的拍手欢呼,俱都雀跃不已。 两人并肩立于岸边,焰火在头顶“砰砰”炸开,不绝于耳。 缇黄,绛朱,靛蓝,碧绿……炫光倏来忽往,绚丽多彩,像东风里纷纷盛放又齐齐坠落的千树繁花,月华流瓦,灯烛照夜,凤箫声动,花影参差,游人喧嚣,眼前一切如梦似幻,美得不似凡世所有。 火树银花无尽泼洒,身旁四周亦光影晃动,少女长睫扑簌,纯净的眼瞳里清晰映出了这场人间盛景。 袅袅定定仰望夜风里的浩大银色星雨,眼中渐渐蓄满泪水,极温柔的惆怅涌上了心头。 焰火寂灭的刹那,手被身旁男人握紧。 她转头,殷瀛洲眸光温存缱绻,流连于她面上,他柔声问她:“你在花灯上写了甚麽?” 袅袅回握住,含泪莞尔:“不告诉你。” 殷瀛洲亦一笑:“那我也不告诉你。” 袅袅知自己那盏花灯上,是她一笔一划写下,郑重而虔诚的祈念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还有那深藏心底未诉诸笔端,隐秘又羞耻的期盼,要给他生个孩子,小小的,软软的,流着他和她的血,奶声奶气找爹娘撒娇的孩子。 闲来无事,他亦曾抱她于膝上,说将对孩子如何如何,语气谨慎,近乎凝重。 彼时,她光顾着脸红,羞于应对,却蓦地想起他幼年少年的非人过往,心如刀割。 袅袅心中有万千思绪,却不知殷瀛洲的花灯上仅是简短一句。 “幸得瑶姬下瀛洲。” 寥寥七字,道尽情深。 回去时,殷瀛洲骑马,她照旧乘车,奈何沿街炙肉烤鱼的香味着实勾人馋虫,二人遂寻一食肆,各点一份炙羊肉,肉烧得通红油亮,入口咸香酥烂,一丝膻味也无,配上店里的新鲜果酒,清爽解腻,美味无比。 袅袅吃得肚胀,临几条街外便打发车驾先行回去。 此时已至三更,人语渐稀,静夜之中,只能听到缈遠处车声辚隣,马蹄哒哒,殷瀛洲一手牵她,一手牵照影骢,两人慢悠悠地走,权作消食。 不曾想果酒柔绵,后劲却十足,走出一条街,袅袅冷不丁抱住殷瀛洲的腰,杏眼亮晶晶地看他,乖巧得不得了。 殷瀛洲长眉微挑:“日后不许在外头喝酒,也不怕被人卖了。” 女孩儿红润诱人的唇珠嘟起:“哼,我才没醉。你又同我一起,我有甚麽好怕的?” 小脸左右蹭了蹭殷瀛洲的下巴:“哥哥,你亲我一下。” 混杂着淡淡酒香和女孩儿清甜气息的呼吸似有似无地一拂而过,殷瀛洲眼底欲色渐深,“哦,原来不是醉了,而是想男人了。” 不过他还是趁四下无人,托起女孩儿的臀,勾着小舌头深吻了一番。 唇上犹覆一层晶莹水泽,袅袅眨了眨眼睛,仍醉意懵懵的,因亲吻而失力的手指软软揪着男人胸口衣襟。 酒力发作,身上像有火在烧,袅袅不禁乱七八糟地摸索着去解领口盘扣:“热欸……” “谁叫你喝这许多酒的?乖,回家再脱。” 殷瀛洲翻身上马,又将她捞起,收紧缰绳低叱一声,利箭般射入月夜中。 肆拾陆.偷把胭脂匀注 是夜中,落了一场急雨。 许是牛郎织女执手相看,喜极而泣,于人间则化作纷飞泪雨。 雨水打在廊外竹叶上,淅淅沥沥,檐下风铎也叮咚作响,如珠玉落盘。 漆黑雨夜,风灯隔着窗纸透入浅浅烛光,浸出满室静谧。 不知残酒难消亦或今夜兴甚,身体业已疲累之极,袅袅却无半分睡意。 殷瀛洲侧躺于身旁,一臂横揽在她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