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一章 陇海路之夜（二）

    许世友下令向兰封攻击命令后，申勇和刘昆并没有马上命令部队发动佯攻，而是命令四营、五营、六营、补充营、火力支援营在龙王车站东面的章河边悄悄，布设阵地，然后命令侦察排和警卫连伪装**侦查部队，向章河边的小丁寨、大时寨、孙寨实施佯动，意图把鬼子调出来，加以歼灭。

    申勇的这个办法主要是考虑日军已经在这里坚守一段时间了，阵地前必然埋有地雷，这深更半夜的，部队贸然摸上去万一碰上鬼子的地雷就不好办了。地雷一响，鬼子必然警觉，尽管申勇他们知道日军二十七师团战斗力一般，但二十七师团毕竟基础是华北住屯军独立旅团的一个联队，一个联队的老鬼子带两个联队的新兵，二十七师团的作战意志应该是比较顽强的。把部队暴露在鬼子的火力下实施强攻，那纯粹是有病！

    教五团警卫连长高根宝是老红十八团战士，在古岭头遇救后编入了二营，以后随老二营扩编为警卫二团、红12师，红军改编为八路军时，他是排长，几仗下来，担任了教五团警卫连长。

    西安大练兵比武时，高根宝的射击技术非常突出，王同生本来想把他选入狙击队的，可惜他的文化水平有点低，又是主力部队排长，最后只好放弃了。但是，狙击大队在西安训练时，曾经从各部队选了一批优秀射手加以培训，把这些人送回各部队作为特等射手使用。高根宝参加了培训，射击技术得到了提高，在作战时基本都是枪枪不落空，战士们送给他外号叫“一枪准”。

    高根宝接受任务后，把全连三个排分开，让侦察排带队，向小丁寨、大时寨、孙寨扑去，自己和指导员刘喜带着火力支援排的两挺重机枪和两门60迫击炮、四门掷弹筒跟在一排的后面，直接扑向了大时寨。

    这个时候，本间雅晴中将刚刚接到寺内寿一大将发来的命令，知道明日一早徐州一线的重兵集团就将对鲁西南实施大规模围剿，第三十八师团也将调往鲁西南地区，担任鲁西南警备任务。

    本间雅晴虽然是个色中饿鬼，虽然是个赵括、马谡之类的人物，但他的军事理论素养放在那里，知道大部队行动前更应提高警惕，严令各防线一律加强防御，严防中**队偷袭。因此，这三义寨一线的鬼子据点全部打开了探照灯，把阵地前照的通明。

    高根宝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小鬼子警惕性很高，忙叫住一排长，让他带战士们做一些佯动动作，吸引小鬼子注意。

    果然，这边八路军战士一有动静，鬼子阵地上的哨兵就发觉了，口令声、拉枪栓声都传了过来。

    高根宝笑笑，从通讯员手中要过八一自动步枪，瞄着对面一个正端着枪鬼头鬼脑四下张望的鬼子就是一枪，直接把那小鬼子打了个仰面朝天。

    这一下热闹了，鬼子阵地上的歪摆子就叫了起来，子弹打得战士们面前的尘土都扑扑簌簌直响。

    高根宝低声命令到：“自由射击，每人两发！”

    什么是主力部队？那就是训练有素、作风顽强、能打善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教二旅教五团是当之无愧的主力部队，战斗力自然是没啥说的。高根宝一声令下，隐蔽在地上的战士们就不慌不忙地寻找着目标，开始反击了。

    小鬼子的各级军官都是军校毕业生，都是有战术头脑的，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大部队正在冀中、冀南、冀鲁边围剿八路军，这豫东的局势非常微妙，谁也说不清对面中**队第一战区主力会不会趁他们兵力空虚之际发动反攻。因此，高根宝那一枪就把兰封前线的小鬼子全部打醒了，军官们自然是慌忙层层上报，士兵们更是慌里慌张地开枪射击。

    接下来的战斗更是让小鬼子心惊胆战，因为中**队看样子人不多，似乎也没有重火力，但是就是这稀稀落落的枪声，让阵地上的皇军士兵不停地有人倒下。那枪法，准的有点邪门！

    见战士们打完两发子弹，高根宝就低声下令“撤！”一排和火力支援排就随着侦察排的战士们向后撤退，一直退了300米左右的距离，高根宝才命令停止撤退，就地监视鬼子动静。

    高根宝命令撤退是有道理的，因为小鬼子已经被激怒了，步兵炮、掷弹筒、重机枪全部响了起来，对着一排刚才隐蔽的地方来了个火力覆盖。一排要是不撤的话，那伤亡就大了。

    小鬼子打了一阵，见对面中**队没有动静，就停止了射击，忙着抬尸体、抢救伤员，向上级报告战斗情况。

    这个时候，高根宝一挥手，带着一排和火力支援排又摸了上来。这次，高根宝不客气了，命令火力支援排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掷弹筒建立阵地，对着小鬼子就干开了。

    小鬼子以为是中**队的小股侦查部队袭扰，已经被打跑了，正忙着救护伤员和抬尸体呢，哪里想到中**队又摸上来了，而且是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一起上，一下子就被打倒了一片。气的鬼子军官一边“巴嘎、巴嘎”地叫骂，一边命令步兵炮、掷弹筒和轻重机枪开火，消灭中**队的火力阵地。

    高根宝只让迫击炮、掷弹筒各打两发炮弹，让重机枪打了一个弹链，就命令火力支援派转移，自己带着一排每人又开了一枪，慌忙撤退。

    这下日军借着月光、探照灯光观察清楚了，中**队确实是一支小部队，步兵好像就是为了保护重火力的。

    观察清楚的鬼子马上出动了两辆装甲车，掩护着一个中队的步兵出了阵地，向这股狡猾之极的中**队追了过来。

    二排攻击的小丁寨和三排攻击的孙寨，情况和一排的一样，他们没有重火力，月光这么好，小鬼子的探照灯又贼亮贼亮的，他们自然会发现中**队只是小股侦查部队，而且是异常狡猾的中国部队。这个时候，小鬼子被这小部队给他们带来的伤亡激怒了，忘记了寺内寿一的作战禁令，杀气腾腾地追了上来。

    小鬼子追上来的部队其实并不多，也不过三、四百人，就这已经让申勇和刘昆大喜过望了。要知道教五团自从收复鲁中以后，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吃鬼子肉、喝鬼子血了啊？干部战士都急的嗷嗷叫，甚至有的干部已经向刘昆报告要求调到教一旅去，实在不行的话，调教三旅、教四旅、教五旅去都行，总不能呆在教二旅总是训练吧！

    小鬼子上来了，打头的装甲车把车灯打的雪亮，时不时还用机枪扫射一阵。

    这二十七师团原来就是华北住屯军的独立旅团，总共有两个步兵联队，是发动卢沟桥的罪魁祸首。卢沟桥事变后，华北住屯军独立旅团驻防平津地区，其中一个联队驻丰台，一个联队驻天津。驻天津的那个联队被教导师全歼，只剩下住丰台的步兵联队。不过，小鬼子发动卢沟桥事变前，给他们加强了兵力，仅剩这一个步兵联队兵力也不少，日军又从国内补充了兵员，将他们扩编为三单位制的二十七师团，辖第二十七步兵团，搜索第二十七联队、山炮兵第二十七联队、工兵第二十七联队、辎重兵第二十七联队、通信队、兵器服务队、卫生队、病马厂和野战第1至4野战病院，总兵力一万八千余人。

    二十七师团虽然补充新兵较多，但基层军官都是原住屯军独立旅团的。这帮家伙都是一群战争狂人，从来没有把中**队看到眼里。教导师消灭驻天津的鬼子步兵联队后，住屯军独立旅团的军官们虽然知道八路军教导师战斗力强横，但他们始终认为八路军采取的是偷袭战术，皇军士兵都是死在睡梦中。要是拉开架势打的话，别的不说，光是皇军士兵的拼刺技术，就可以把土八路撵得满地乱蹿。

    调防豫东后，这帮鬼子以为面前的中**队好打，他们不是刘一民的教导师，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战术也呆板的多，以皇军的战斗力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彻底击败第一战区部队。但是，寺内寿一大将、本间雅晴中将不这么看，他们认为第二十七师团新兵成分多，战斗力有限，在豫东只能采取守势，还放弃了第十四师团的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许多阵地。

    二十七师团的基层军官们对寺内伯爵和师团长阁下的决定早就不满了，认为是对他们的羞辱。不过碍于军纪，他们不得不服从命令。不过，由于成功发动卢沟桥事变，住屯军司令官香月清思、参谋长桥本群、旅团长河边正三、第一联队长牟田口廉也等都接连升官，除香月清思的军衔没有变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少佐变中佐，中佐变大佐，大佐变少将，少将变中将，惹得军官们无不眼红心热，都想着早日弄个将军的肩章扛扛。寺内寿一和本间雅晴的命令无疑是堵住了这些狂热军官的升官发财路，他们哪里能够甘心！

    教五团这一打，算是给这些基层军官们提供了一个攻击报复的借口，马上就挥兵追了上来。

    随着教五团警卫连、侦察排逐渐汇合，追击的几路鬼子也随之逐渐集中，一头扎进了教五团的伏击圈。

    申勇的眼睛亮的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兴奋地盯着快速追击的鬼子。

    看看小鬼子到了章河边，进了伏击圈，申勇把手一挥，下达了攻击命令。

    八路军开火了，几发火箭弹直接就把鬼子的装甲车撕碎了。紧接着，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的炮弹就落在了鬼子的追击队列中，轻重机枪打得欢天喜地的，子弹泼水一样洒向了正在追击的小鬼子。

    教五团是主力团，全团3000多人，鬼子太少，基本上是十个八路军打一个小鬼子，许多战士连开一枪的机会都没有，小鬼子就已经被揍趴下了。只有在最后面的几十个鬼子见机的早，一看势头不对，连滚带爬地往回跑，想跑回阵地求援。可惜，八路军不给他们机会，嘹亮的军号声划破夜空，战士们呐喊着扑了上去，尾随着小鬼子一直追到了小丁寨、大时寨、孙寨三个村子的鬼子阵地前，把逃回来的小鬼子全部击毙，这才停止进攻。

    驻守三义寨的鬼子联队长听到枪声就起床了，接着就接到了小丁寨、大时寨、孙寨阵地的报告，说是遭到小股中国侦察部队的袭扰。再接着就接到了其它方向遭到攻击的报告。

    鬼子联队长不敢怠慢，慌忙向本间雅晴中将报告，称多处阵地遭到中**队的攻击袭扰，判断是中**队大举进攻前的侦查性进攻，请师团长阁下早作准备。

    本间雅晴这天晚上是搂着自己的副官睡觉的。这个副官是本间雅晴中将从日本带来的，长的细皮嫩肉的，还会吹一手好尺八，要是化妆的话，比一般女人还漂亮。

    本间雅晴中将晚上接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调整作战部署的电报后，从作战理论高度审视了一番，觉得寺内寿一大将的部署实在是高明之极，忙向寺内寿一发报，称坚决执行司令官阁下的命令，确保豫东安全。然后又对第三十八师团和三十九师团的防线作了调整，要三十八师团连夜准备，明日一早，配合多田骏阁下指挥的南线集团，彻底清剿鲁西南，所遗防务交第三十九师团。

    安排完这一切，本间雅晴中将自觉肩上担子加重，颇有一点自得意满的架势。得意之下，叫来了副官，喝了两杯清酒，听了一段尺八，然后就脱去副官的衣服，搂着上床开始品尝后庭花了。

    正在得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本间雅晴中将分得清轻重，要起来接电话，但那小副官竟然使出娇媚手段，缠着本间雅晴中将不让离身。本间雅晴中将就只好不接电话了，爬在小副官的背上不停的耸动。

    直到值班参谋在门外喊报告，说是三义寨方向有紧急军情，第三联队联队长要直接向师团长阁下报告，本间雅晴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小副官的身上爬了起来。

    听了第三联队长报告，本间雅晴寻欢作乐的心思一下就跑光了，忙对着地图审视开了。谁知时间不长，第三联队长就报告，中**队发动大规模进攻，多处阵地都发生激烈战斗，其中驻守小丁寨、大时寨、孙寨的步兵大队战死四百多人，请求师团长紧急战术指导。

    本间雅晴判断，这必然是蒋介石的第一战区部队搞的小动作，想借刘一民教导师消灭皇军第十师团的东风，在豫东战场拣点小便宜。要是让他们得逞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自己的满腹韬略了么？

    本间雅晴中将严令第三联队守住阵地，务必打退中**队的进攻。想想不放心，又命令驻守登封的第一联队抽调两个大队，协同第二十七山炮兵联队两个大队和战车中队，迅速驰援三义寨一线，坚决粉碎中**队的攻势，稳定防线。

    等鬼子增援部队赶到三义寨一线时，第三联队正在和中**队交火。鬼子山炮兵联队慌忙架炮，很快就开始了炮击。

    鬼子大炮一发言，对面中**队的火力就弱下来了，慢慢地竟然连枪声也没有了。负责前线指挥的鬼子第三联队长百思不得其解，忙派出骑兵搜索小队前往中**队阵地侦查，结果得知中**队仅仅是后退，正在龙王车站附近构筑工事呢！

    得到兵力、火力增援的第三联队长，觉得决不能让中**队站稳脚跟，必须一鼓作气彻底击败他们，否则的话，他们很可能源源不断地调集部队，重新发起兰封地区会战。那样的话，会扰乱方面军司令部的战略部署的。

    于是，小鬼子再战车和山炮掩护下，分路向龙王车站方向发起攻击。

    此时，八路军引诱鬼子的计划已经初步见效，许世友和陈士渠也已经汇合，两个人一商量，决定大部队快速撤退，让教五团派个连牵着鬼子鼻子走，把小鬼子一直引到**阵地前。只要他们一交火，我军任务就算彻底完成。

    这个任务自然又落到了高根成的身上。

    老红军出身的干部，最擅长打游击战、袭扰战、运动战。高根成兵力有限，运动战不用说是打不成的，但诱敌深入那是不成问题的。他把警卫连全线撒开，把战线拉的长长的，打一阵就走，也不管子弹打出去是否能打住鬼子。因为现在需要的只是枪炮声而已，目的是远远地吊着鬼子，逗引他们一步步攻击前进。这种仗高根成会打！

    开封方向第一战区部队的防线距离龙王车站很近，这里的枪炮声早就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了。高根成也仅仅是打了两次阻击，就率领部队趁着夜色溜了。因为鬼子的炮弹已经落到了**阵地上，再不溜的话，那就要成为两道火线烧烤的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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