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三章 举火燎天焚凶顽（一）

    闲院宫载仁亲王、陆相杉杉元和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出了皇宫后，直接去了参谋本部。

    到参谋本部后，闲院宫载仁亲王命令手下通知谷寿夫立即进宫晋见天皇陛下，然后到参谋部报道。

    接着，闲院宫载仁亲王又紧急召见参谋次长多田骏、陆军次官东条英机，一同会商山东战局。

    东条英机1884年12月30日出生于日本岩手县，在东京长大，是日本陆军大学第一期首席毕业生东条英教中将的儿子，1915年，东条英机31岁时从陆大第27期毕业。

    陆大毕业后，东条英机当过陆大教官、参谋本部参谋、联队长、陆军部科长、军事调查部部长等职，长期坐冷板凳，郁郁不得志。一直到1935年9月他快满51岁时，才得到了他陆军幼年学校时候的同学、陆军部人事局长后宫淳的力荐，出任关东军宪兵司令。这一下，战争狂人东条英机总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他发誓要让天皇知道，陆军还有一个叫东条英机的实干家。

    在关东军宪兵司令任上，东条英机大刀阔斧，先是把只有200人的关东军宪兵扩大到了1000人，接着又把伪满民政部警察、日本领事馆警察和关东厅警察等三个警察系统整合，统一归于他的宪兵司令部指挥，在东北建立起了完备的日伪警察系统，赢得了剃刀将军的称号。

    这个时候，日军内部皇道派军官发动了“二二六”政变，身为统制派的东条英机马上给天皇和军部发出通电，宣称关东军反对兵谏、支持天皇，并利用其关东军宪兵司令的身份，把关东军中的皇道派军官捕杀了个干干净净，从而赢得了日军军部的信任和青睐，顺利晋升中将。

    然后，东条英机抓住日军镇压东北抵抗武装的机会，与时任伪满洲国最高顾问的佐佐木到一策划，调动伪满11个旅两万五千人，发动了东边道独立讨伐战，一战成名。

    到了这个时候，东条英机已经成了日军中的名人了，于1937年3月顺利担任了关东军参谋长。今年5月，他又取代梅津美治郎担任了陆军部次官。

    东条英机和多田骏来到闲院宫载仁亲王的办公室后，多田骏还好，敬礼后和几位很亲热地打招呼。东条英机敬礼后，就一脸严肃地坐在位子上，从皮包里掏出了笔记本，拧开自来水笔，端端正正地在本上写上年月日，写上参会人员姓名职务，然后就抬起头来，等候总长和陆相大人训示。

    寺内寿一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刚刚在天皇面前和近卫首相吵翻了，心里担心近卫首相和天皇单独会面时会不会借机整他。

    闲院宫载仁亲王人老成精，对寺内寿一的心事看得很透，安慰到：“大将阁下，不用哭丧着脸，首相和我们观点一致，他也只是心忧战局，心情不好，放心吧，他会很坚定地支持华北方面军作战的。”

    寺内寿一苦笑到：“亲王殿下，华北战局糜烂如此，方面军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首相应该理解，战争是双方面的事情，不光是我们说了算。那刘一民异常狡猾凶残，常常是谋定后动，出手就打在皇军最关键、最虚弱的地方，令人防不胜防。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当时重兵集团围剿山东，网拉的还不够大，行动速度还不够快，让他侥幸逃了出去。”

    多田骏自从到华北和寺内寿一合作过一段时间后，两个人臭味相投，关系变的极铁。他人又极聪明，从闲院宫载仁亲王和寺内寿一的对话中，就已经猜到了寺内寿一和近卫文磨之间必定发生了不愉快。不用说，是因为尾高龟藏被抓的事情。

    多田骏有心帮寺内寿一说话，张嘴就说：“寺内伯爵在华北苦心经营，劳苦功高。上次重兵集团扫荡山东，别的不说，单是强化了冀中、冀南的治安一项，就等于端掉了山西土八路的饭碗。这段时间山西战场土八路之所以攻势疲弱，最主要的就是他们的后勤供应出了问题。大日本帝国应该表彰功勋之臣，怎么能鸡蛋里挑骨头呢？再说，寺内大将奉命出使欧洲，现在还没有回到华北。那里发生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闲院宫载仁亲王、杉杉元、寺内寿一本质上是穿一条裤子的，刚才差一点群起而攻近卫首相，这一见原来坚决主张不扩大侵略的多田骏真正站到自己一方立场说话，几个人心里都比较舒坦。

    闲院宫载仁亲王用赞许的眼光看了一眼多田骏，然后就让寺内寿一把山东战况简单介绍了一下，把他的处置方案也介绍了一下，然后就领着几个人对着山东地图，仔细斟酌。

    东条英机自己把自己说成实干家，这话也没有说错，他确实是政治目光短浅、野心膨胀、胆大妄为的家伙，听完寺内寿一的作战方案后，他就很不满意，认为寺内寿一的方案过于保守，大日本陆军岂能被小小的八路军刘一民吓到，眼睁睁地看着第三十三师团被歼灭？

    看完地图后，东条英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既然刘一民要大打，陆军就要奉陪到底，即令是穷尽国力、军力，也要一战荡平山东的八路军。

    听东条英机说的意气风发的，陆相杉杉元就问他：“东条君，莫非你有什么奇计？”

    东条英机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回答说：“陆相大人，大日本帝国要有和支那、苏联、英美法同时开战的准备，刘一民再厉害，他能比这么多国家还厉害么？我的计划是：一、马上命令徐州、兖州一线部队迅速向北攻击。既然刘一民原来隐蔽在鲁东南，那他的老窝就必然在那里，我大军攻击鲁东南，必然迫使刘一民回救，这是支那人的围魏救赵之策。为了加强对鲁东南的持续攻击能力，暂停郑州前线攻势作战，抽调第十四师团立即回防徐州，加入第二梯队攻击。二、津浦路防线不能动摇，驻泰安的第三十五师团不能增援济南，驻东平的独立混成第十三旅团可以回防泰安。可以随时和三十五师团北上增援济南。马上在鲁西、冀南、冀中实施紧急收缩，这些地区都是平原，我军随时可以重新占领，暂时放弃不要紧。上述三个地区的三个警备师团并指挥的华北治安军紧急驰援济南，在济南周围形成重兵集团，随时东进与刘一民决战。考虑到警备师团战斗力有限，命令关东军紧急动员，秘密抽调第一师团、第二师团入关，沿津浦路南下，担当对山东攻击的主力。三、命令第三十三师团立即向莱州湾集结，建立坚固阵地，坚决阻击八路军攻击，准备接应驰援部队登陆。四、命令佐世保基地所有战机、舰船出发，支援三十三师团作战。关东军所有战机转场，进驻北平、天津、石家庄、保定各机场，上述机场战机全部转场济南、青岛、大汶口、徐州机场。所有的侦察机立即起飞，务必找出八路军航空大队机场位置，集中机群一举摧毁之。五、一旦攻占武汉，第六师团、第三师团、第九师团迅速北上，到徐州补充，加入山东战局。攻占广州后，第五师团迅速北上青岛，坚守青岛并向西攻击。这一次，一定要肃清山东的八路军，彻底根绝后患。”

    多田骏见东条英机说的两嘴冒白沫，忍不住打断了他：“东条君，第一、第二师团部队分散驻扎，等他们集结起来赶到济南，第三十三师团士兵的尸体恐怕都被野狗吃干净了。第五师团要想回到青岛，最少也得半月以上时间，第六、第三、第九师团占领武汉后，恐怕得首先补充士兵和武器弹药，才能开拔。你是没和刘一民的部队作战过，不了解他的战法有何等的凶猛。如果估计不错的话，第三十三师团很难熬过今夜。难道你忘了你亲自组建的察哈尔派遣兵团的下场了么？忘了强大的第八师团的下场了么？忘了佐佐木到一中将的下场了么？我看你说的这几条，只有调动战机增援山东这一条管用。其它的都是纸上谈兵。”

    寺内寿一态度比较好，拍了拍东条英机的肩膀：“东条君，要真的象你设想的那样，第三十三师团能等到援兵到来，那刘一民就不会这个时候动手了。再说，武汉前线的部队根本就不能动，蒋介石的部队在武汉作战中一定受到了重创，但他们补充快，很快就会恢复到战前水平。如果现在把这几个主力师团撤走，那武汉攻略战前面的战果就付诸东流了。”

    东条英机一听这两个人的话，心里打了个哆嗦，也是啊，佐佐木到一可不是弱手，察哈尔派遣兵团也都是出自关东军，他们玉碎后，第一、第二师团紧急补充后才保证了战斗力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可能这两个人说的真有道理呢！不过，东条英机这人天生的犟种，从小就是陆军学校里的打架大王，意志非常顽强，不撞到南墙是不会回头的。他明白，现在自己在这几个人面前没有多嘴的余地，不要说自己的建议仓促之间不太完善，就是非常完善、切合实际，他们也不会听的。这样也好，等自己掌了大权，能够担当整个陆军的时候，再去会会那个刘一民，看他是不是真的就是三头六臂！

    最后，几个老鬼子形成了共识，一是按照寺内寿一的部署加强济南防守。但是修改了第三十三师团作战安排，决定增调关东军战机、佐世保基地战机进入山东作战，务必炸出一条血路，掩护第三十三师团向青岛突围。二是马上命令驻徐州一一四师团和伪满洲国防军向鲁东南发起进攻，牵制鲁中刘一民部攻势。驻兖州部队担任侧翼进攻。三是务必寻歼八路军航空队，避免这支航空兵再次冒险，偷袭舰队和机场。四是命令关东军第一、第二师团立即动员，集结部队，随时准备入关作战。

    方案确定后，闲院宫载仁亲王对寺内寿一说：“寺内大将，要集中航空兵全力掩护第三十三师团作战，必要时，可以命令该师团分散突围。鲁中那么大，总有空隙可钻。无论如何，师团长甘粕重太郎中将和军旗万万不能落入八路军手中。”

    寺内寿一何尝不想把第三十三师团完整的撤回青岛呢？只不过是怕办不到而已。现在既然有强大的航空兵做后盾，那就试试吧，看看是刘一民的攻势快，还是皇军的战机动作快。

    等谷寿夫面见完裕仁天皇赶到参谋本部时，大本营的一道道命令已经随电波传达到了关东军和佐世保陆海军基地和华北方面军，日军的战车又开始发动了。

    这中间出了个小差错，也算闹了个笑话。原来驻防泰安的是第三十四师团，驻防兖州的才是第三十五师团。寺内寿一命令三十五师团留一个大队守泰安，等着独立混成第十三旅团赶到泰安接访。第三十五师团长前田治就来电请示，话说的很恭敬：“司令官阁下的命令谨遵执行，但第三十五师团驻防兖州，承担鲁南封锁任务，司令官阁下要第三十五师团派一个大队驻守泰安一事，恐难完成，那会使驻守泰安的第三十四师团难堪的。”搞得寺内寿一连骂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连部队防区都弄不明白了，赶紧回电改令第三十四师团增援济南。

    战事紧急，寺内寿一和谷寿夫也没有时间再罗嗦了，直接乘飞机赶往青岛，从那里再飞往济南。为了保证他们安全，也为了加强山东航空兵力量，闲院宫载仁亲王和杉杉元商量后，从留守本土的第一飞行集团中，抽调了一个战斗机联队，护送寺内寿一和谷寿夫前往华北。

    当然，寺内寿一没有忘了他心爱的雅子小姐，打电话让卫兵开车接她到机场会合。

    平度到潍城八十多公里，正常情况下，骑兵需要将近五个小时，汽车需要将近三个小时，步兵就慢的多了，就是不吃不喝不歇，那也得走十几个小时呢！

    第三十三师团师团长甘粕重太郎中将是吃过八路军大亏的人，在血战周村的时候，陈大勇指挥教七旅主力夜袭第三十三师团，把这帮刚到中国时间不长的小鬼子打得屁滚尿流，全线溃败。要不是有第十四师团在，很可能甘粕重太郎中将早已经是八路军的俘虏了。

    有了这次惨败的教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甘粕重太郎中将把一门心思都用在了部队训练上。还别说，经过整训和胶东扫荡作战磨练，第三十三师团的战斗力大幅提升。甘粕重太郎中将有时候就想，要是土八路现在在来打第三十三师团的主意，保管让他们碰个头破血流。

    本来，第三十三师团任务是驻防胶东，围剿八路军在胶东打游击的部队。但尾高龟藏搞了个胶济路扫荡作战计划，要第三十三师团把胶东防务交给青岛守备队，西进平度、昌邑，协助第一0八师团扫荡清河地区、昌潍地区的八路军。

    甘粕重太郎中将没有第一0八师团长下元熊弥那种可能转入预备役的担心，看问题也比较客观，接到命令后就嗤之以鼻，心里暗骂尾高龟藏鲁莽，胶东那么大的地方，一个三十三师团都嫌兵力太薄弱了，他倒好，让把胶东交给青岛守备队防守。这家伙，把青岛守备队当成了第二师团、第五师团、第六师团了，把中国当成朝鲜了！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甘粕重太郎还得执行尾高龟藏的命令，因为他不想做尾高龟藏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

    甘粕重太郎心里有异议，执行起尾高龟藏的命令来，就显得不是那么主动了。结果，等他赶到平度、昌邑一线的时候，就接到了新的命令，要他率第三十三师团象第一0八师团靠拢，形成重兵集团，避免被八路军各个击破。

    这个时候，第三十三师团的态势是：师团搜索联队第33联队配合步兵第213联队进占昌邑，接替了第一0八师团补充一大队的防务。步兵第214联队协同战车中队赶到了平度东面五十里处的明村、八王埠一带布防。甘粕重太郎率领师团部、第33步兵团部和师团直属的装甲车中队、第33山炮兵联队、工兵联队、辎重联队驻扎在平度县城。

    甘粕重太郎就想不明白，这几个月来，八路军都是被皇军追着打，怎么突然开始发起攻势了呢？直到第十二军发来通报，说是判断刘一民教导师主力回到了山东，作战目标应该是第一0八师团和第三十三师团，甘粕重太郎这才警惕起来，想想自己的第三十三师团满编也只有12800人，不要说比不上常设师团了，连一0八师团这样的特设师团也比不上。万一真的是刘一民八路军教导师来了，恐怕他们首先就会把攻击箭头瞄向自己。

    这一想，甘粕重太郎不再考虑他的第三十三师团战斗力如何强横了，也不敢再想让土八路碰个头破血流了，赶紧下令收拢部队，征集骡马大车和自行车，准备天明后向潍城前进，去与第一0八师团汇合。

    甘粕重太郎还是谨慎，他牢记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的训令，夜晚不行军，只能扎寨宿营，严防偷袭。

    这个时候，日本的经济还可以，部队装备还能保证。象常设师团，它的辎重联队一般都有三个大队，每个大队有50辆汽车，还有胶**车。第三十三师团虽然是三单位的警备师团，但也配有一个战车中队、一个装甲车中队，还有50辆汽车。等到后来日军进一步调整编制和扩军后，象第三十三师团这样的警备师团，就很难有汽车了。

    早上5点，感觉天快明了，甘粕重太郎再也等不及了，下令部队出发，装甲车打头，汽车、胶**车和征集来的骡马大车拉着步兵、辎重，没有车辆和马匹的步兵跟在后面，向潍城快速前进。

    部队出发后，甘粕重太郎就接到了第十二军和第一0八师团的电报，询问进展情况。到后来，竟然传来了尾高龟藏司令官落入八路军手中的通报，第十二军参谋长小林浅三郎在电报中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严令第三十三师团加快行动，尽快与第一0八师团汇合，务必救出尾高龟藏司令官。紧接着，第一0八师团长下元熊弥的电报也到了，说什么他和参谋长都因交通事故负伤，恳请甘粕重太郎加快速度，赶到潍城坐镇指挥两个师团作战。

    这下，甘粕重太郎着急了，一边命令在昌邑的第213联队和在明村附近的第214联队加快行军速度，一边下令自己的直属部队沿途继续征集骡马大车、自行车，用来运送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并且命令汽车队往返运送步兵，提高行军速度，节省士兵体力。

    甘粕重太郎本来可以编组一个摩托车、汽车、装甲车编队，带一个大队先行赶到潍城，那样子的话，最多三个小时就可以赶到。但是，这家伙被打怕了，自己不愿意离开部队前进不说，还想让装甲车中队留下护送直属部队。这样一来，就只好多烧点汽油，让汽车队、和胶**车、骡马大车象蚂蚁搬家一样，一段一段地接送步兵。

    好在一路平安，行军速度还是很快的。到上午十点的时候，第213联队报告已经抵达距离潍城不到十五里的开元镇，请求指示。第214联队也报告，部队抵达清池一线，询问应如何行动。

    这个时候，甘粕重太郎紧赶慢赶，刚刚越过胶莱河。因此，他命令第213联队立即赶往潍城，准备接防潍城。命令第214联队直接前往坊子，与一0八师团部队联系，协助作战。

    刚刚下达完命令，就接到了寺内寿一发来的由他亲自翻译的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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