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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呜欸什么,本来我也是重伤病患。” “您的伤不是都好了吗……好吧,”果戈理自相矛盾地闭嘴,“就亲一下,就让我再亲您一下……” 果戈理和他自己的思维触手比较诚实,还在恋恋不舍地相互接驳着回路,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说,那也不行,他就将这种回路连接降回最低水平去了。向导推开这人的脸,他坐起来,假装没有看到对方明摆着失望的神情。他瞥了眼地面刚想说什么,果戈理一咕噜从他身上飞下去。 下一秒,一双莫名其妙点缀着各色宝石的棉绒拖鞋摆在了他的眼前。 “……我……”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提气,果戈理又打断了他。 回答准确得像是自动报时钟表。 “现在是十点半!上午!饿了?早餐做了好多面包目前还没有吃完——为什么?万一您醒过来了想吃点什么可怎么办嘛!一不小心总是做多——” “……那……” “想问这几天怎么撑过来的?输液用的药品还在壁橱里面!但我觉得既然醒了,还是吃点货真价实的食物比较好,这就帮您拿过来——啊、不用了?自己去?” “……嗯。” 曾经读心无数无人猜得透的高级向导,默默给自己穿好拖鞋。 果戈理似乎一将麻烦的负罪感暂时抛到脑后,就开始从共有思维这件事里获得成就感。陀思妥耶夫斯基隐忍下去,毕竟不管怎么说,在他昏睡的时候,果戈理把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跟着果戈理穿越过于复杂的宅邸走廊,陀思妥耶夫斯基摸索着自己的嘴唇。早知如此,他就先不接吻了。他应该提前研究研究结合之后的诸多控制系统……随后他浅浅弯起微笑,因为果戈理带他来到厨房,厨房里面堆积着二三十个怪模怪样的手工面包,墙角和天花板都有可疑的烧焦的痕迹。两台被炸坏的烤箱可怜巴巴堆积在墙角,出于某些只有果戈理能想到的原因,上面蒙着绣锦花布,摆着两颗杏子,一颗枣,裂缝里插着一束干花儿。 tbc. 第16章 16-幸福假面(下) 漫长的记忆如同北风缓慢穿越西伯利亚无人之境。在他等待尼古莱·果戈理准备一碗面包粥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将那台布上的红枣捏在手里,通过粗糙的触感进一步与周遭建立联系。他的头脑仍旧有些昏沉,这一部分来源于四天多的昏迷,另一部分似乎源自和果戈理的通感。他的状态没有完全恢复,为了尽快调整到可控范围,他稍稍关闭了和果戈理的通感。果戈理的精神实在太紧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气定神闲就像一碗冰水,他还不是很习惯这种相互连通的感觉。果戈理正在哼着一种断断续续的曲调,他听着,发现声音有一部分从脑内往外发散。 ——思维缓慢。 这种体验对于他来说太难得了,没有参考的经验。当他走到厨房的吧台旁边,看着果戈理折腾那些面包,他给自己挑了一把吧台椅。他的肠胃很久没有正常运作,即使是微小的食物摄入量也容易引发糟糕的反应,果戈理显然也考虑到这一点,正在将面包揉碎拌进牛奶里面。果戈理趴在他对面,把粥推给他,他笑嘻嘻望着他。果戈理的疲倦能够从肉眼辨析出来,但是精神却很亢奋,陀思妥耶夫斯基端过粥,极其小口地喝着,刚喝的凉水让他胃里有些不适,他喝了几口就停下来。 “再热一热?” 陀思妥耶夫斯基点点头。 果戈理凑过来拿碗。光线从哨兵浅金的碎卷发里瞬息而过,果戈理的手不小心偏移了方向,没有直接端起桌上的碗,反而傻乎乎地摸空了。他落回的手指碰洒了瓷碗,碎面包屑混合牛奶溅了出来,果戈理赶紧抽过桌面的餐巾试图擦拭污渍,陀思妥耶夫斯基怔怔看着,他揪过果戈理的头发,把人轻轻扯过来。 “呜呀、怎么啦。” 向导将两人之间的通感开到最大。果戈理赶忙咧嘴笑起来,他企图躲避陀思妥耶夫斯基投来的视线,但是就算他避开光线,用头发将眼睛遮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强行连通了他的感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精神和他的融合在一起,他从果戈理的身体内部向外望着被烧黑的厨房。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尚未完全意识到问题,现在终于浮出水面——以尼古莱·果戈理的性格,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接受两人之间的既定关系? 想加强通感又不让他知道,这是最合适的做法,玻璃珠似的眼珠里阻隔着一侧视线,果戈理不安地擦着手,陀思妥耶夫斯基略脱力松开他。 “所以您才会吻我……” 尼古莱·果戈理的右眼失明了。 - 三天前。 一盆水被打翻在地。果戈理惊跳起来,像闯祸的猫似的无辜眨着眼睛。脚尖小心绕过水面,他没踩稳,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又滑一跤。涩泽敲了敲一旁的门板,余光看到造价不菲的家具被水浸染脚柱,他扬了扬眉,倒是不太在意。 “打扰阁下的默剧表演,现在怎么样了?” “啊哈……”果戈理翻身跃起,他弯起眼睛。他的神色已经与两天前有截然的不同,目光向涩泽投过来的时候,原本就生得好看的白皙面颊,配合着他藏在笑容里的孤独,让他像一位迷途的天使。 “费佳还没醒呐!您明天再来吧。” “在下当然知道他没有醒。”涩泽走过来,随意地在床榻坐下,“是问阁下的眼睛。看不到了?那枚泛白的右眼。对哨兵来说这算是挺大的损失,当然了,阁下大概能指望通感。” 果戈理的手指停顿,而后打扫起屋里的狼藉。“是吗……您看到啦。既然您说到这件事,我还是问问该怎么办比较好。” 水光映衬出柔和的阳光淋淋,他的披风链子在锁骨前碎碎地轻撞着。他褪下这件碍事的披风,丢到一旁的床上去,同时褪下的还有他的一点伪装。等到他整理好水盆,重新做回昏睡之人的床头,黄铜水盆里的清水基本都没有了。麻雀在窗外悦耳地奏鸣,他扬起笑脸。 “您这么好心请我们住在这里,应该别有所图吧?” “不然呢。” “路上遇见的突袭者,以及您,似乎都和两个月前的某件事有关——好嘞、提问时间!” 涩泽龙彦对于这种渲染气氛的小伎俩不为所动。他倦怠地抬眼瞧着果戈理,这人在他提供的诸多衣物里好选不选,偏选了一套类似魔术师表演服的华丽服饰,华丽又不正经。果戈理的笑容就和他的翻花假领一样,纯粹是为了表演而制造出来的。 “你是想知道我们的计划……还是想知道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