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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浓密的睫羽缓缓地往下覆去。 “不……小然,看着我,别睡,别闭上眼睛!” 赵景行像是命令一般沉声低喝,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和有力,有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威势。夏然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困倦不堪昏昏欲睡一般,竭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中的目光却在渐渐涣散。 赵景行的面容上也没有了一丝血色,却是面沉如水,一边单手压住夏然胸口和后背处血洞周围的几处动脉位置,另一只手迅速扯下自己身上的衬衣,撕成条状,解开夏然的衣服,将那些布条紧紧扎在她的伤口周围,用来紧急止血。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快速利落如闪电,几乎只在几秒钟之内完成,那双手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精准迅速得不可思议。 以前夏然哪怕有一点点危险受到一点点伤害的时候,他都恐慌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一瞬间,他却反而显露出了两千年时光沉淀下,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沉稳和冷静。 他不能恐惧,不能慌乱……这时候他多一分冷静,多抢到一秒钟的时间,夏然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顾流深,把空间通道开到医院去!其他人再去找干净的纱布过来!” 他回身对着后面的众人下令。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彻底怔住了,呆立在原地完全忘记了动作,在赵景行的沉声喝令之下,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自己随身的空间容器里面取出应急医药箱。 “小然,看着我,看着我……” 血流得太急,光是压迫已经无法止血,赵景行接过旁边别人递过来的医用无菌纱布,折叠成合适的形状,填塞在夏然前胸和后背的血洞处,再用绷带包扎起来。 夏然的身下聚成了一片鲜红的血泊,脸色苍白得令人心惊,身体开始微微地痉挛起来。尽管眼睛是在看着赵景行,但目光还是无可控制地一点点黯淡下去,焦距已经无法凝聚在他的面容上。 “……别睡!看着我!” 赵景行抱着她,几乎是疾言厉色地对着她大吼,双手中染满了她温热的鲜血,那温度就犹如可怕的烈火一般炙烤灼烧着他没有体温的身体,满目全是刺眼的血红。 医务处距离酒店大楼不远,顾流深很快就将空间通道开到了医院,赵景行极其小心而又迅速地抱起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夏然,跨进空中的那扇“门”。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千万别睡……” 诊室里的林涵之正在值班,房门突然被撞开,抱着夏然的赵景行从外面进来,两人都是一身的鲜血,把他吓了一大跳。 “公子……这……”林涵之大惊失色,“然姐她……” “她左边胸口中枪了。”赵景行极力抑制着全身的颤抖,声音因为过分低沉而嘶哑得不成样子,“给她急救。” 林涵之深吸了一口气,强制稳定下心神,立刻将夏然送进了急诊室,先做急救处理。维持呼吸、给氧、控制外出血,输血,安置穿刺针…… 初步检查的情况就极为严重。忧离的那一枪没有直接穿过夏然的心脏,否则当场就已经死亡了,但也是险之又险地贴着心脏侧面穿了过去。 手枪子弹在近距离内比步枪弹更加可怕,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击中胸口的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夏然即使是身为高等级异能者,身体强度远远高于普通人,子弹穿出的后背上还是被开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胸腔内部多处器官因为弹头的变形翻滚而受到重创,骨骼也有多处断裂,还要加上失血过多导致的缺氧和血压骤降。林涵之就算不用生命体感知异能,光是看一眼,也知道夏然半个人都已经进了鬼门关。 “心脏大血管损伤、严重肺裂伤、胸壁大块破损、肋骨骨折、胸腔异物残留、失血性休克……” 林涵之一边报出检查情况,一边额上背后冷汗涔涔而下,从来没有觉得这一连串医疗学术用词这么可怕过。 “够了。”赵景行沙哑着声音打断了他,“不用跟我报告情况,立刻进行开胸手术。” 他不是专业医疗人员,但懂不少医学常识,林涵之报出的每一项情况,在穿透性胸部创伤里面都是最严重的,即使是进行开胸手术,也有巨大的死亡风险。 昏迷的夏然带着氧气罩,接着输血管,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基地长重伤,情况又十万火急,整个医院里所有能用的资源设备都被调动了起来,忙成一片。 这是高难度的大手术,没有几个小时根本做不完。赵景行尽管极其不愿意守在手术室门外,除了等待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但也知道自己就算进去了,非但不能起到任何帮助,反而会给手术室里医生们造成心理压力,影响手术。 这时候是晚上,不是工作时间,夏然重伤的消息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在基地里扩散开来,但还是有不少人闻讯赶来医院,只是一走到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就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手术室的门外,就只有赵景行一个人站在那里,整个人犹如凝固的雕像般一动不动,身后却犹如有无数黑暗森寒的风暴在滔天暗涌。 他周围数十米范围之内,温度和气压低得令人胆战心惊,空气中仿佛寸寸布满了锋锐冷冽的无形刀刃,一靠近肌肤上便像是被割伤一般隐隐锐痛。一股被强行压抑的可怕气息弥漫在空间中,仿佛只要一爆发出来,就足以令天地毁灭,万物成灰。 时间在一片静止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从深夜到凌晨,窗户外面从一片浓墨一般的漆黑,到透出清冷彻骨的微微晨光。 赵景行就那样一直站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过,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大千世界在他眼中仿佛都已经化为虚幻,天地间空无一物,只剩下手术室的那扇门,无比巨大地矗立在他的面前。隔绝着生与死,光与暗,此岸与彼端,存在与毁灭。 所有人都只能远远地站在走廊的两端,谁也不敢靠近一步,更不用说上去跟他说任何话。这个平时高山流水清风明月般的男子,现在就像是掩藏在一层薄薄外衣下的灭世修罗、地狱魔鬼一般,没有任何人敢去触碰。 直到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渐渐升起,手术持续了整整一夜,快要超过十二个小时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脸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