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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眼直勾勾地逼视着连江楼的眼睛,两个人,四只眼,就此直面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最直接的反应,而师映川也从中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是表示拒绝我么?还是觉得我很恶心?这样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师映川打破,他的声音有些低低切切,支离破碎的样子,脸色微白,忽然倒退两步,他说出这句话似乎很费力气,恍惚中喃喃道: 你从来都只把我当成孩子是吗?所以听到我这样向你坦白心意,让你觉得不喜欢,觉得我很放肆,是吗?还是说,你并不喜欢我,甚至对于我的心思觉得不屑?连江楼没有回答,他将昏睡在椅子上的季平琰抱起来,放到不 远处的春榻上,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来,透进室中的细碎光柱洒落在他身上,一片微光映着那英俊的脸庞,产生了令人眩目的灼刺之感,连江楼面色如常,反问道:那你希望我要如何应对。 我师映川哑然,他能怎么说呢,他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如斯的男人,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想要把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紧紧抱在怀中,贪婪地索取,但他却知道自己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甚至没有力量可以这么 做,这时连江楼坐了下来,他看了师映川一眼,淡淡道:人的想法本质上并不受自身控制,所以你无论产生怎样的念头,我都不会认为你很恶心,更不会愤怒。连江楼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空间里,一字一顿,有如金属撞 击,师映川咬了咬牙,把气息极力控制得均匀了些,才颤声道:那么,你会接受我么?他唇间吐出这句之后,眼中闪现着火花,那是小心翼翼地保护才能令其不被熄灭的希冀之光,但很明显,他注定要失望,连江楼道: 你父亲与我相识多年,我至今也不曾答允过他,至于你,自然也是一样。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然而为什么却还是失落难受得要命?师映川颓然失笑:我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就在刚刚,我就突然想明白了师尊,其实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想过了,像你这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才能够得到你的青睐呢?我父亲那样的男人已经够好了,我母亲那样的女人也够好了,天下第一美人啊,可是你依然还是都拒绝了他们,而我呢,看起来我是一个应该被人羡慕的人,但实际上我却是知道自己哪怕竭尽全力也 很难赢得你的青睐,别人为你披肝沥胆,而你却一直不动如山,就好象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被打动的石头人,不管怎么看,我也没什么机会,你爱的是你的道,你这一生都在追求着这些,是超脱,是圆满,是不在众生之中,与 这些相比,其他的东西并不重要,也根本不足以将你打动,是吗? 师映川的声音渐渐低回,直至若无,再不成音,这些话好象是耗去了他许多力气,到最后,只剩下一片寂静,听到这里,连江楼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你说的没有错。他走到师映川面前,将目光定在对方 那年轻而出尘的面孔上,然后伸出手,缓缓抚摩了一下师映川的脸,观察着上面的每一丝表情,道:这就是你的喜欢,你的爱意?不错,这种有情之苦,这种相当复杂的感情,很强烈,也很动人,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 ,粒米之珠所放的光彩,怎比得上日月之辉?我可以欣赏,却不会为其所动,于你而言,我或许是恣意践踏了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追求大道之人最本质的反应而已。 听着这些再直白不过的话语,师映川缓缓闭上了眼睛,面上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黯然神伤之意,他沉默片刻,再次睁眼,声音干涩地道:我明白了,但是我也觉得很奇怪,在我来看,一个成年人,终身不接受情爱,甚 至不肯品尝一下它的滋味,这样的人生会不会有些苍白?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准确来说,一个不去尝人生滋味所在的人,是不是不算一个完整的人? 这最后的一句话仿佛是从肺中一点一点地挤迫出来,粗砺得似乎将声带都摩擦出了沙沙的低鸣,又在紧咬的牙关里被寸寸撕裂,最终化为这样嘶哑的余韵,师映川突然抓住了连江楼放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低笑道:我 以为,你对我总是不同的,虽然你对其他人是那种态度,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是不同的,所以我以为,我于你而言,是特别的,但是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了,在你所追求的东西面前,我和其他人,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这是无 可奈何的事情。 连江楼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任凭师映川抓住,他英俊的面庞上无悲也无喜,注视着师映川眼里缓缓流下来的一行眼泪,道:为什么要哭你是在怪我? ☆、二百四十五、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师映川红玉般的眼睛里缓缓有湿润的水光泛出,溢出眼眶,顺着光洁无瑕的面颊蜿蜒而下,连江楼看着这一幕,淡淡道:为什么要哭你是在怪我?他说着,很自然地用手指替师映川擦去了泪水,皱眉道:你小时候 长的不好看,而现在你即便这样哭起来,也动人之极但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对你说过,一个男人可以流血,却不应该流泪,眼泪是弱者才会有的东西,你现在的样子很软弱,我非常不希望看到,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我对你的教育并 不成功。 呵呵,是么师映川低低一笑,他松开了连江楼的那只手,然后用自己的指尖蘸了一点自己眼角的泪水,用舌尖尝了尝,道:是咸的。他望向连江楼的眼睛,突然低声笑道:你的眼泪又是什么味道的呢,也 会是咸的吗?我很想知道,你这一生到目前为止,到底有没有为谁流过眼泪,想必应该是没有罢,哪怕是当年得知师祖的噩耗,你也依旧没有流过泪。 我说过,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况且伤心又如何,嚎啕痛哭又如何,根本于事无补,不会改变任何东西,所以现在收起你的眼泪,这只会让我觉得你太过软弱,而且这对我而言,几乎没有意义。连江楼从怀里摸 出一条锦帕,随手丢给师映川:擦干净,你早就过了可以肆意哭闹的年纪,现在的你是个男子汉,不是哭哭啼啼的女人。师映川抓住锦帕,用力擦了擦脸,他自嘲地冷笑道:也对,即便我已经很丢脸了,但我至少不能 让你再看不起。他胡乱地擦净了脸,咬牙直勾勾地看着连江楼,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些话,能够将他几乎一举击溃,他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丝笑容来,来证明自己的不在意,表明自己很坚强,决不 软弱,不会被任何事情击败,即便受到打击,那也都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的,然而即使面部的肌肉完全听从他的控制,露出一个看似云淡风清的笑容,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