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豆大的雨点乱箭似的打在寺庙的木质门檐上，发出密集的滴答声。整座山林都在哗哗作响，是雨点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项一州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的门檐，好在伸出墙外的部分还算大，能稍微挡点雨。

    “这天可真够可以的。”他说着，从外套兜里摸出了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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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注意到了项一州的动作，他手上的东西看着像是个烟盒，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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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一州打开烟盒，抽出一支放到嘴边。他注意到秦天的视线，又将烟盒递到对方跟前，“手卷的，来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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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刚才就想抽烟了，所以没有拒绝。他知道这种烟，但从没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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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一州将烟盒揣回兜里，掏出打火机。火刚打着就被一阵寒风给吹灭，他再次打火。秦天将烟衔在嘴上，往前走了一步，单手包住那团火焰，微微低头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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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一州这才发现，原来秦天是内双。

    除了不久前的意外，自己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男人。在这凛冽的寒风中，橙色的火光照亮了他俊俏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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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项一州认可了陆蔓说过的那句话。明知道‘漂亮’这个词语不该用来形容一个与自己身高体型都相仿的男人，可他却觉得，秦天的五官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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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了，以前怎么没觉得？

    这人也不是突然才变漂亮的啊，难道是因为摘了眼镜？可他妈的，俩人在意大利打架的时候，他也没戴眼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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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退回刚才站着的位置，看向前方的树林，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吸入肺中的第一口烟气厚重饱满，带着一丝酸苦的味道。他有些不适应，轻咳了下，一直抽到中后段，才觉得干爽、舒适、不卡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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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雨声太大，还是醇厚的烟草味太香，又或是那团云雾似的烟气朦胧了双眼。项一州静静地欣赏着正在抽烟的秦天，忘记了自己原本要点的那支香烟。

    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完美的侧颜以及那个肉肉的小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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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烟很快燃尽，秦天刚掐灭香烟就听到了打火机的咔擦声。他侧头看去，项一州单手罩住火焰，正在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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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天抽完烟的时候，项一州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看了许久，还看了一支烟的工夫。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后，他问：“感觉怎么样，好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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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秦天顿了几秒，加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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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气什么？”项一州摸出烟盒跟打火机递过去，“再来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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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犹豫片刻，接过了。香烟成功地纾解了他内心的烦躁，让他心静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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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冬雨还在持续下着，只不过雨势逐渐变小。

    项一州估摸着就是一场短暂的阵雨，跟秦天在寺庙门口不过才避了十分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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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抽烟，气氛陷入沉默。

    他想起了摔跤之前问过的问题，下意识地脱口道：“你最近还相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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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为抽了项一州的烟，秦天没有排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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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妈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项一州想起秦天那两回相亲的打扮，笑着说：“你那两回的造型，还挺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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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秦天只回复了后面的内容，关于相亲这块，他不想提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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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一州在心里头嘀咕，这人现在怎么这么客气，张口闭口谢了谢的。在意大利那股不怕死的劲儿呢？哦，对了。不光不怕死，还会爆粗骂人，什么欠操啊骚货的张嘴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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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话不多，不过两人之间倒没之前那么有疏离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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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老这么应付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好意提醒，“与其硬着头皮相亲，倒不如试着先找个假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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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正中秦天下怀，他早就有这个打算却没什么经验，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可以帮自己应付家里，还不涉及感情的‘女朋友’。

    普通女孩说找就能找，但秦天要找的首先家庭条件不能太差，至少得过父母那一关。其次是保持距离，只谈钱不谈感情，必要时配合自己回家见见父母。

    可家世好的女人，哪会因为缺钱而找个假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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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想起之前的两个相亲对象，都是项一州的情人。这人不就是一边处着男朋友还一边换着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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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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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一州能感觉到秦天不想谈关于相亲这方面的话题，所以在听到他问怎么找的时候，有些意外。

    找女人这事儿，还真是问对人了，没有谁能比他更懂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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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太简单了。”他站得有些累，于是靠在红色的木质门框上，笑着说：“兴许我能给你找个合适的‘女朋友’。”

    “我猜你想找个家世良好，互不干涉的？必要时再带回家见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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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下一次的相亲就在月底，秦天不想再去了。他想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带回家，对于项一州的提议有些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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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帮忙么？”项一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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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沉默不语，他在思考。思考项一州为什么愿意帮他，俩人之间的关系顶多就是点头之交。他要找的还不是一般的对象，如果项一州真的帮他找到了，那自己就欠了一个大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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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一州看出了秦天的犹豫，他继续道：“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挺有缘分的。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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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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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一州明了，他摆摆手，“不用，我看你相亲也挺痛苦的，帮你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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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女朋友这事儿，俩人一拍即合。

    一场短暂的冬雨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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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一州跟秦天相互交换了手机号码，加了微信。他把登山杖还给秦天，说自己要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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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瞧着他那腿，又把登山杖递了回去，“自费买的，送你了。”

    项一州不再推辞，他笑了笑，“那行，我下山了，回头再联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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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分别。

    一个下山，一个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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