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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囹圄之Lucky dog

    海棠专属番外:囹圄3 Lucky dog

    白厌锦脸色严肃的盯着许平:“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瑞典?不,罗马?”

    “最好能讲英语。”

    啊……您不是精通八国语言吗?许平日常被老板为难,于是绞尽脑汁的帮老板想问题,可是他对某人的喜好和能力并不清楚,想了半天想得头都大了。

    最后他还是想出了完美的答案:“我觉得……应该让他自己选。”

    白总皱着眉头,深谙其道:“你说得对。”

    许平擦擦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大口气。不过他总觉得老板本来就是这么想,只是想有人支持他的想法而已,许平怀着慈爱的心情看着自家老板和挚友,在内心默默为他点赞。

    紧接着的下一个问题。

    “多大比较好?”

    “这……100?”

    白总摇摇头,撑着下巴沉思。

    “乘以100倍。”

    许平差点原地爆炸:“……您是想让他手指断掉吗?”

    “那就……”

    忙活了半天,许平觉得这个下午比任何一个下午都要漫长且疲惫,大致的计划总算定了下来,白厌锦敲敲桌面:“那个准备好了吗?”

    “当然。”万能秘书露齿一笑。

    年会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所有员工都领到了大红包。最后是结束致辞,白厌锦点点头,简洁且轻快的道:“祝各位过个好年假,我先去了。”

    众人:?????

    老板带头跑路,后续事宜几乎全扔给了许平,秘书一边抱着山一般的文件,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篡位。

    不,还是别想了,白厌锦一定会笑眯眯的数落他现在干的不就是老板的活儿吗?为了忍住给老板一拳的冲动,秘书决定化悲愤为勤奋。

    大门传来了开锁的提示音,余肃恒从厨房探出头,果然看到一身西装的男人正在玄关处换鞋。年会结束得这么早?他看了看表,比预计时间早了几个小时,预计要做的菜才刚切好堆在小碗里。

    “白先生,欢迎回家。先休息一下,饭马上就好。”

    “好。”

    白厌锦舒出一口气,松了松领带,将外套随手挂在椅子边,然后走进厨房,正巧碰到余肃恒正在乘汤试味。他端着小碟放于唇边轻抿一口,然后眼神微沉,似在思索,发现白厌锦走进厨房,他转身露出一个微笑:“啊,白先生,要尝尝吗?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多放点盐。”

    锅里的汤刚熬好不久,清甜的藕香随着水蒸气冉冉冒出。白厌锦来到他身边,在他递过碟子的动作开始之前,凑近舔了舔他的下唇。

    “刚好。”

    “呃?”余肃恒脸颊染上了一抹微红,男人更进一步,将他困于案板之间,随即手沿着他颤抖的脊背向上抚摸,直至停留在他光洁的后颈,稍稍用力让他的脸离得更近一些。唇与唇再度相贴,温暖的香气在唇齿间交融,青年闭上眼睛,放心的将自己的舌交由男人引导。

    无意间划过上颚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端着小碟的手顿时抖了抖,盛着汤的小碟失去支撑摔落地面,玻璃破裂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余兴,白厌锦抬起他的手:“没烫伤吧?”

    “没,没有。”他努力平复被调动起的情欲,心想着得去收拾玻璃碎片,无意识的舔了舔刚经过滋润而嫣红的唇。

    男人眯起眼睛,伸臂拦住他的去路,接着不着痕迹的将案板上摆放的碗碟扫到一旁将位置空出来,才将一脸无措的青年按在上面。

    “白白先生……那个,玻璃,啊菜还没……”

    “别管了……”男人打断他的话语,不由分说的撩起他的衣服,去摸索他已经挺立起来的鲜红果实,硬挺的下半身与青年抵在一起,布料与布料的摩擦间,调教过后敏感的身体自然燃起了欲火。

    余肃恒不由自主的溢出喘息,手臂撑在案板上,围裙中间鼓了起来,男人的头埋在他的衣服里,他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却能感觉到湿热的舌头从肚脐一路舔上胸前。

    留下的轨迹逐渐变凉,他绷紧了小腹,男人的牙齿在他穿过乳钉的果实上不轻不重的噬咬,他闭上眼睛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低吟。

    眼神飘向旁边的汤锅,还有被冷落的蔬菜配菜各自撞在角落中,余肃恒轻轻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只能任由男人胡来了。

    白厌锦不允许他分心,手探向他早已鼓起的下身,探入解开拉链的裤子,隔着一层纯棉布料轻抚他灼热的欲望。他的身子轻颤,在男人温柔的抚弄下很快缴械投降,渗出的热液浊湿了内裤。

    既然脏了就没必要穿了,两层布料被一股脑扒拉下来,还有一边内裤挂在他的脚踝来不及踢开,男人欺身上前将他的双腿抬放在自己腰间,灼热的欲望已经抵在了草草用手指抽插了几下的穴口处。

    “主……人。”

    缓慢而不讲道理的入侵,将他扩张得并不充分内壁撑开,他痛苦的抽了一口气,手指紧紧抓住案板的边缘,小腿紧贴在男人结实的腰间,脚指头因为痛苦而蜷缩在了一起,等男人彻底填入他的身体,他才红着眼眶去寻男人的唇,欲把淡淡的撕裂感抛到脑后。

    “小狗,放松点。”

    “唔,呼……”他已经在尽力放松了,男人的性器埋在紧致的甬道中移动,尽管放慢了抽插的动作,他仍是痛得挤出了几滴眼泪。

    白厌锦吻住他轻喘的小嘴,手指在他彻底被撑开的穴口处轻轻按摩,他的身体逐渐放松,眯着眼睛给与男人回应。

    知道这是已经准备好的信号,男人缓缓抽出一半,再又用力的侵入,被挤压摩擦的内壁贪婪地包裹住欲望,前列腺传来的最原始的快感鞭挞他汗湿的后背,让他无法自制的溢出破碎的呻吟。

    动作随着双方适应逐渐激烈起来,锅中的汤于晃动的案板之上轻微抖动,油圈在难以抑制的喘息和吟哦中颤抖碰撞,两人的手在案板上交叠在一起,释放的欲望让厨房间的香气蒙上了一层情欲之色。

    似是得到了满足,白厌锦离开他的身体,小心的让他光裸的脚落到拖鞋上,以免踩到玻璃的碎碴。

    “主人……”他红着脸攀住男人的肩膀,脚趾一沾到地面就软得发慌,他的体力越来越不行了,才两次就被男人玩弄得酸软不堪。

    白厌锦吻了吻他的眼角,把他横抱起来走出厨房,然后轻柔的放在沙发上。

    “我去收拾吧。”

    “这怎么行……”余肃恒还想努力起身,扶着沙发才勉强站得起来,白厌锦冲他摇摇头,“好好呆着。”

    这样的日常太过温馨,平淡幸福到恍如梦境,他半阖着眼,狭窄的视野中只有桌子上咖啡冉冉升起的热气,耳边是碎玻璃轻轻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银铃般清脆的撞入他的耳廓。

    “先别睡……”

    男人拿起他的手,似是想让他指点些什么,但瞌睡虫敲打着他的眼皮,让他没法集中精神去看清眼前的事物。手边隐约传来凉凉的纸质感,白厌锦的叹息鹅毛般拂过耳边,他用力抓了抓男人的手,发出一声不适的嘤咛。

    “睡吧。”

    令人安心的命令传来,他轻轻闭上眼,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半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直到扫在脸上绒毛般温暖的触感让余肃恒不适的动了动眼皮,他才迷茫的睁开眼,映入眼前的场景却并非熟悉的客厅,而是一望无际的蔚蓝。他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发现自己身上仅穿着一条沙滩裤,外套被搁置在沙滩椅的扶手边。

    微腥的海风拂过鼻尖,脚趾踩在砂砾间摩擦而过的瘙痒,以及遮阳伞勉强遮住的几乎能将人烫伤的阳光告诉他,尽管十分不可思议,他确实身处于现实之中。

    “余先生,你醒了?”许平穿了一件沙滩裤走过来,朝他微笑,“是在找白总吗?……我想您应该先穿件衣服。”

    余肃恒还处于迷茫之中,听说许平带他去找白厌锦,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瞬移过来的,许平一边走一边解释着:“之前白总就想带你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一直没找到机会,年会结束会有一段小长假,于是就定在这时候了。”

    走出沙滩不远,颇显豪气的建筑和来往神色各异的外国人让他感觉无比陌生。两人走进装潢偏暗的长廊,门口的侍者微微鞠躬,经过他身旁之后,人声鼎沸的大堂便映入眼帘。

    “这,这里是?”

    “我没说过吗?”许平似是惊讶的睁大眼,“这里是F国。”

    不用想也知道走进的这方建筑是什么用途了,余肃恒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去人群中寻找男人的身影。

    “跟我来。”

    他们穿过人群,在侍者指引下走进贵宾区,他眼睛一亮,光看背影和有些散漫的头发就认出了白厌锦。男人正坐在长桌一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余肃恒知道,这是男人陷入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白厌锦今天穿着花色衬衫,嘴角保持着些微弧度,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且惬意,领口的两颗扣子随意的解开,露出他凸出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结实胸肌,人群中的女性眼神几乎黏在了这东方人身上,余肃恒勉强整理好表情,慢慢挪到了白厌锦身旁。

    “嗯?”白厌锦挑了挑眉,冲余肃恒温和的笑了笑:“睡够了吗?”

    “已经完全清醒了……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迟早被您吓死。”余肃恒嗔怪道。

    “看你这么累,怎么忍心吵醒你。”

    白厌锦一边说着,把眼前堆放的筹码推出去一半,用英语淡淡道:“跟。”

    翻开的几张牌分别是红心A、红心K、红心J,红心10对面是黑桃Q、方块Q、梅花3。

    长桌对面同样是一个东方男子,只见他把玩着一张牌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看样子他对这局势在必得,余肃恒对规则一知半解,且不明白这种光看运气的游戏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说自己必赢呢?

    开牌局,东方男子翻开的牌赫然亮出了4个Q,而白厌锦揭开的牌却离顺子和同花都差了点,只勉强凑出了对子……

    “哈哈,我可真是不走运啊。”白厌锦笑着看对方美滋滋的收下筹码。余肃恒满腹吐槽,为什么这个无论出现在哪部中都只能做反派的角色会突然说出这种主角一样的台词啊!

    面前的筹码只剩下原来的一半不到,东方男子笑眯眯问道:“再来一盘?”

    白厌锦正应下对局,余肃恒拉了拉他的袖子:“白先生,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男人挑眉,朝余肃恒微笑:“吃醋了?”

    “……只是好奇他是谁。”

    “不认识啊,异国他乡,遇到老乡,就顺便一块玩玩。”

    “……”所以这人是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输了好几百万了?!余肃恒差点吐血,白厌锦却乐此不疲。

    几个回合过去,荷官将一张牌递到白厌锦面前,他转头向余肃恒笑道:“宝贝,你来开牌如何?”

    “我?我运气也不是很好……”不如说是很差,余肃恒迟疑了。

    还没来得及推拒,白厌锦轻笑了一声,直接道:“ALL in.”竟是把所有筹码都加了进去!

    对面的东方男子明显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只见他拍拍手以示尊敬,眼里盛着一份狂热:“真是太棒了,这样才有趣啊!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林栩云,今天遇到你们真是太幸运了……”

    “白白白先生,你干嘛啊,还没看底牌怎么就——”

    白厌锦露出了神秘莫测的表情,摊开手表示这一次输赢真的要由他来决定。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没问过许平这一个筹码相当于多少钱,心里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一个筹码就100美金吧。

    开牌了,林栩云慢慢将底牌揭开,与公共牌一起组成了葫芦,这下余肃恒心已经凉了一半,有些焦急的瞅了白厌锦一眼,男人却还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开牌吧。”

    余肃恒心惊胆战的慢慢掀开底牌,红心J。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最后一张底牌在屏息之间终于亮了出来:红心9,与公共牌正好能凑出一副同花顺。

    林栩云倒吸一口凉气,颇有些震惊的瞪着余肃恒,这半路冒出来的是什么运气爆表的家伙啊,原以为的必胜局瞬间逆转,他手里的葫芦顿时就不香了。

    “My Fortuna.”白厌锦露出笑容,轻轻吻了吻青年的唇角,说不出是为赢了牌局高兴,还是为余肃恒的胜利高兴。余肃恒自己觉得没出什么力,被男人亲昵的动作惹得脸都红透了,贵宾区也并非二人世界,周围还有人看着!

    由于最后的加注,大部分的筹码又回到了白厌锦这边,林栩云有些郁闷的瞪着牌桌,似乎是在迟疑要不要再赌一局,但是他手头的筹码已经不太够用了。

    “你在这做什么?”突然一声清冷的声线响起,众人的视线投向了门口走开的同是东方人的不速之客,他目光沉静的盯着林栩云,然后视线慢慢移动到了牌桌上。

    “我在工作,你在这跟人打牌?”男子的声音愈发冰冷,林栩云见状着急的拉住他,“我我我发誓我刚才在贵宾室看到那只老鼠了!我真的有在认真工作啦,拜托你不要跟老大说——”

    “哦,在哪?”男子转向贵宾室的其他赌桌,这里人数比想象的多,巡视了一遍仍未找到要找的目标。

    “先别说那个——你能不能帮我赢回来?好像我们回国的机票钱都不够了诶。”

    这句话无疑让在场的众人都无语了,余肃恒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栩云,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回家的钱都快没了,居然还想着赢回来——

    白厌锦同样摇摇头,原来的兴趣被浇灭了大半:“我不会再跟你赌了。”

    “别啊!你不跟我赌,钱要从哪来?”林栩云表情无比认真,带着恳求对冷着脸的男子道:“拜托你啦小哥,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帮帮我,回去之后我保证什么事都答应你,逃班的那几次我都给你替回来……”

    “什么事都?”男子冷笑了一声,看起来并不相信林栩云的鬼话。

    林栩云一听有转机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保证!我发誓!回头给你写保证书!”

    “行。”男子扯了扯领带,把林栩云推过一边,面无表情的坐到他原来的位置上,朝白厌锦抬了抬下巴:“开吧。”

    白厌锦皱了皱眉,最后决定有意放些水让对方赢回来,却听对面敲敲桌面,拿起为数不多的筹码面不改色道:“加注。”

    ……这人疯了吧。所有人都这么想。

    四个回合,每每加注,最后一回合直接all in,余肃恒发现白厌锦的表情明显凝重了起来,拿到牌之后想了想,居然直接叹道:“我输了。”

    每个回合气势都被对方所压,紧张的局势和不怎么来的时运让他揭开的手牌形成了惨淡的组合,原本在第二回合就该弃牌了,他竟然头脑一热跟了上去。

    男子没有为胜利感到喜悦,也没有为筹码的增加和减少动容,他的目光冰冷而随意,竟要求再开一局。

    这次双方的筹码几乎持平,白厌锦盯着手牌,再三思考后决定继续,对面的男子撑着下巴,荷官发下来的牌看都没看一眼:“加。”

    这人打牌的风格跟林栩云完全不同,雷厉风行且步步紧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与对输赢的漠然让白厌锦难得感到了压力,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撞,一瞬间,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赤色。

    白厌锦扯开衬衫的扣子,让浮躁的心情和渐升的温度冷却下来,心里却百感交集。对面的男子与外在的冷漠气质全然相反,这个人眼中的疯狂比林栩云更甚!

    那男子明显笑了,对白厌锦的兴趣比牌桌要高更多,他的声音一改此前的沉闷无趣,充满了某种邪魅:“加注。”

    是同类。两人碰撞的瞬间便判断了出来,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切下河牌后,两人皆是看了一眼手里的底牌,近乎同时道:“All in。”

    余肃恒嘶了一声,底牌袒露在众人眼前,两人皆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白厌锦的最终组合为葫芦,JJJ22,东方男子的最终组合同样也为葫芦,QQQAA。最后,所有的筹码都倾倒向了对方那边。

    “我可真是不走运啊。”

    白厌锦苦笑,却是一副畅快的表情站起身:“今天到此为止吧。”

    冷冰冰的男人点点头,对于自己的完胜没有露出多少高兴的神色,目光却是在白厌锦身上流连了好一会才移开。

    林栩云明显高兴到爆炸,下一秒却接下了男人的一个肘击,顿时痛苦的吸气。

    “工作了。”男人头也不回的走出贵宾室。

    牌桌的胜负没有让两人的心情低落多少,他们走向预定好的酒店,这时余肃恒才找到机会问:“刚才那一个筹码是多少钱?”

    白厌锦不假思索道:“一万。”

    他愣了愣:“美元?”

    “不然呢?”白厌锦毫不在意,径直走进酒店,却发现青年没跟上来,转头一看,他的宝贝正一脸苦闷地在后头掰手指。

    “刚刚输了有几百个吧?”那那那岂不是几千万都没了?!余肃恒想找根绳子上吊冷静一会,所幸最后几盘是由白厌锦开牌,否则要是知道是自己输了这么多筹码,他恐怕会绝望自刎。

    “别想那个了,你卡里不是也有这么多么。”白厌锦不以为意,催促他赶紧跟上,这地方治安极其薛定谔,指不定出门就会遇上枪击。

    “我卡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余肃恒诧异地反问道。

    “嗯……一直在你钱包里,你好像没用过它。”白厌锦仔细回忆交给青年的时机,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张卡存在的。

    余肃恒摸了摸身上的钱包,终于在不起眼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张陌生的通体漆黑的卡。

    “是传说中的黑卡……”

    闻言白厌锦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有这么夸张,恰好外形是黑的而已。”

    这一刻余肃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被包养了。

    两人并肩走进酒店大门,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混乱的尖叫声,似乎是不祥的预感应验了,枪声突然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地奔了过来,狠狠撞开了一脸茫然的余肃恒。

    “呜——”他被巨力推开,狠狠撞到了酒店的玻璃门上,上面顿时发出了一声震颤肝胆的裂声,他磕到了后脑头晕目眩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抬起头时,眼前只见白厌锦一脸寒霜的拦在那男子面前。

    瞬间他的心如被如来捏紧般生生抽紧——

    “不想死就滚开!”那男子手里拿着枪,跟面无表情的白厌锦对峙着。

    男人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枪口对准白厌锦猛然扣动扳机。

    “砰!”

    白厌锦一言不发,侧身时还是被子弹擦过了手臂,他不管不顾的拉近距离,身侧的拳头蓄力已久,一拳扎入高大的白人男子毫无防备的腹部,在对方痛苦的再想开枪反击时行云流水的一掌击向男人的咽喉,直接让其失去了行动能力瘫倒在地。

    深知男人的力道可怕,余肃恒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他没有被白厌锦直接击中喉咙过,只是在他挣扎得太过剧烈时男人才会直接把他劈到失去意识(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该死的,他往这里来了——咦,是你们?”紧随男子其后的是方才还在赌桌上碰面的东方男人林栩云,他错愕的瞪着面色冷淡的白厌锦和倒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白人男子,转头立刻打电话:“大哥,抓到了。”

    了解来龙去脉之后,余肃恒差点破口大骂。

    “这次多谢两位了,如果让那名逃犯持枪进入人群会造成很大的事故,回去之后我会上报追究林栩云的责任,请放心。”冷淡的男人朝白厌锦和余肃恒微微鞠躬表示感谢,另一手死死按着林栩云的头,几乎要把他按到地上去。

    “要断了要断了——”林栩云痛苦的抽气,使劲儿扒拉着男人的夺命锁魂掌。

    他们押着躺在医护担架上的白人男子以及戴着手铐的几名东方男人一同上车,余肃恒慢慢回过神来。

    “他们是特别搜查官?”

    “据说是的。”

    “搜查官?来F国赌博?”

    “……”

    “还让犯人跑了?”

    “……”

    “而且还赢了你几千万。”

    “……我们回去吧。”白厌锦也很无奈,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连一点假期的愉快氛围都没感受到。

    而且还害你受伤。余肃恒把话咽下喉咙,视线落在男人已经包扎好的手臂上,异样的情绪利爪般撕扯着他的心脏,他无能为力,无从缓解。

    事后白厌锦向他补充说明了一点,两名特别搜查官是最近刚刚解放的云城来的,云城长时间被称为赌城,几乎所有资本命脉和权力都掌握在几个大赌枭手里,他们却里应外合配合缉赌力量让云城重新回归正轨,是云城的传奇人物,这次来F国也是为了将残存的势力逮捕押送回国。

    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两人都极其好赌……这个暂且不谈。

    回到酒店房间,余肃恒脱下了外套,露出了留下淡淡晒痕的皮肤,白厌锦抚摸向他的腰际,轻柔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这里有伤……”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也有。余肃恒如鱼梗在喉,于是默默配合对方的步调,坐在床边任由男人给他上药。

    药已经上完了,白厌锦轻轻抱住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主人,还是不开心吗?”他试探性的开口。

    “……我就在你身边,你还是受伤了。”沙哑的声音从紧贴的耳边传来,余肃恒垂下眼,当看到男子持着手枪时,他真的很害怕,不是害怕自己被击中,而是害怕手无寸铁的男人会因为枪支受伤……乃至死亡。

    他不敢想象白厌锦有一天从世界上消失会是什么光景,唯独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不可能独活。

    “主人,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去拦一个拿枪的人。这样的事只此一次都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他宁愿自己去承受这份痛楚,也不愿男人伤到半分。

    “我不能看着你受伤……”

    白厌锦的想法跟他一样。

    他们俩的电波常年对不上,在这一刻却奇妙的切到了一起。余肃恒的眼眶有些发热,他的手指攥紧了男人的衣服,然后急切的吻了上去。

    白厌锦愣了一下,随即温柔的回抱住他,微微偏转相贴的嘴唇,慢慢加深这个吻。抚摸青年背后的手向下探去,在尾椎处止住。

    “怎么了,主人?”余肃恒抬起脸,望着男人光滑的下巴,胡子剃得很干净,多出了几分性感的味道,让他很轻易的想起海边的贝壳,接着是贝壳上的维纳斯,接着是美丽的胴体,接着是性。

    白厌锦笑着抚弄他的后颈,青年的目光赤裸而明显,不用说都知道这个小色鬼在想什么。迎着赤红的夕阳,他们在沙发上酣畅淋漓的战了一场。

    余肃恒半睁着眼,国内这会儿应该还在寒风萧瑟的季节,不见丝毫入春的端倪,而今天一整天落在皮肤上的温感都像男人情动时落在他脊背上的唇。窗户外的红开始渐变,不知是窗帘惊动了海鸥的翅膀,还是翅膀的翻风吹动了窗帘,它们踏过长长的红色幕布,如赤练蛇身上的黑斑,拥抱着腐鱼的腥臭爬动到窗户边缘,直到海平线末端的漆黑染遍了天空的蓝。

    这一刻他的世界如此狭小,不过眼前的二三平方,世界尽头都能如此轻易抵达。

    天黑了。

    第二日下午,他还在海边研究要游多远才能看到海洋生物,老妈的国际电话就劈头盖脸的打过来,随着听筒中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一点都不担心他聋掉似的,接着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新年快乐!!!”

    在夕阳时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和新年祝福,这种感觉还真奇妙。余肃恒给打来的电话一一回应,许平端来了一杯酒和点心,说实在话,他并没有什么胃口。白厌锦似乎跟赌场杠上了,今天大半天都泡在里面,也不知道输了多少钱,不过看到男人少见的露出较真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

    他喝了一小口酒,就把杯子放到了一边。过了一段时间,潮水逐渐涨了起来,站得离海岸线近一点,就能感受到一簇簇浪花推搡着涌过他的脚边。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沙子划过指缝的声音,这种声音在海滩上比比皆是。只是一道陌生的低沉声线突然响起:

    “余肃恒?”

    是中文。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似乎认识,仔细一看却不怎么眼熟的男人。男人的黑瞳染上了夕阳的余晖,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正想询问来意,对方接着道:

    “……我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咦?”

    “我以为逃得足够远……”

    他以为,逃得足够远。恍惚间他想起来,在某个肮脏狂乱的夜晚,有一张跟眼前类似的面容,带着眼泪和憎恨为这页回忆写下阴霾。

    地平线好近又好远,那是人类永远都无法企及的,是海子口中的比遥远更远的远,隔着一个概念、一个规则,只要隔着这堵墙,人类就永远无法走出这面黑箱。

    他的视野是如此狭窄,不过一个井口的距离和大小,恍惚间他想起来,是白厌锦把他带到了只有他和他的黑箱。

    在箱子中,他就能遗忘过去自己的一切,蛀生于灵魂中所谓的罪恶与苦痛,胆小懦弱、卑贱无比的作为人类的自己。

    他突然明白了,他和眼前这个人一样,都想通过逃避去遗忘,只不过,前者是遗忘犯下的罪,后者是遗忘受过的伤。

    利器在猝不及防间穿过了他的腰际,没来得及感受从神经传来的痛觉,在接下来的2.37秒中,他的影子随着碰撞的力道歪斜,地心引力把涌出的血与泪全部掩埋于潮汐,他的视线被水渐渐遮挡,分隔开两个他永远无法企及的世界。

    一瞬间,他仿佛触碰到了海平线。

    他看到了涌来的人流覆灭浪花逐渐贴近,看到细小的螃蟹在污泥中艰难的爬行,就像他此时因痛苦而深深插入泥潭的弯曲手指,陷入黄昏之下的惶惶不可终日。

    他看到了潮起与潮落,扬帆与沉没。复仇的故事仍在续写,只是他哪怕想要跟白厌锦诉说,也恐怕看不到结局。

    时间的概念被改写了,不知何时身体与海水分离,但压抑在眼前的黑暗如此沉重,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一部分,更像是割裂开的他我与本我。

    “……小狗。”

    有哭声。

    隔着一条长河的幻觉,钟声伴随着哭泣接近了。

    白厌锦跟着快速推行的担架上了救护车,从接到消息到赶到,不过是十分钟,可这十分钟比任何时候都漫长,自己跟小狗的距离好像怎么也无法缩短。十分钟却又比任何时候都短,问起医生时说做好处理时的前一秒,人几乎休克。

    差一点,差一点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了。白厌锦急促的呼吸着,手随意的抹了一把脸,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水渍。到医院的时候,许平已经开车先赶了过来,看到白厌锦时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递上一张手帕纸:

    “白总,擦擦汗。”

    “抓到了吗?”

    “趁乱跑了……”许平迟疑了一会儿,细说起追踪的情形,边把显得有些呆滞的男人扶到手术室前的长椅上,讽刺的是,这一幕在男人的一生中出现了好多次。

    白厌锦已经不太关心犯人的状况了。在医生拿来的几页纸上签了名,他紧绷的左手才缓缓从口袋里伸出,掌心紧紧攥着白金的锦盒,那是今天原本打算给余肃恒的东西。

    遗憾的是,他们就差十分钟,却好像隔了十个宇宙年,怎么都来不及。

    有罪之人是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穿过他脑海的是这样的一句警示,是偶然看过的宗教教义。

    而他只能抱着陷入自责漩涡的自我,掩面沉沦。

    输血后脱离危险已经是在几日后。余肃恒仿佛刚从一场异常漫长的梦中醒来,记忆的某个部分有些残缺,但庆幸的是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略显憔悴的白厌锦。

    “主人?”他轻轻唤了一声,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全身麻痹的刺痛感渐渐明显,记忆在疼痛的刺激下突然唤醒,他想起了倒下前见到的最后那个人。

    白厌锦还在发呆,看上去不像是思考,更像是一种面对惨淡现实时的空洞状态,余肃恒咳嗽了一声,努力提高声音:“我想喝水。”

    “!”白厌锦猛地坐了起来,辨别出余肃恒所说的字句后,连忙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嘴边。水流从干涸的喉咙之间划过,他的声带经过滋润后正常了不少。

    他抬头看着白厌锦,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白厌锦先开了口:“犯人……还没有抓到。”

    “犯人?”余肃恒慢慢想起来,自己好像,似乎是被捅了。但是最后印象中,那个人的表情不像是写着恨,更像是绝望。

    “白先生。”余肃恒想翻身,因为后背有些酸痛,不过目前的状况应该是不会允许他翻身的,于是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道:“不要再抓他了。”

    白厌锦迟钝但坚决的摇摇头。

    “他是……”余肃恒忽然觉得喉咙再次变得干涩起来,花的时间比之前要久,艰难的掀开自己的罄竹,他还是慢慢把那个人的事情完整地表达出来:“他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被他糟蹋过的无辜的人中的其中一员,因为在一个不可能企及的角落再次遇到了痛苦的根源,而深陷绝望。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余肃恒观察着白厌锦的表情心想。这是他犯的罪,再怎么追究,仇恨都不会有终点,如果被捅一刀能让那个人在余生中稍微好过一些,他觉得自己没就此死去都是一种遗憾。

    但幸好没有死去。没有给眼前的男人留下另一种遗憾。

    他对那个人感到很抱歉的同时,却很高兴,接着他想方设法的想让男人也高兴起来:“白先生,我碰到了海平线。”

    白厌锦面前勾了勾嘴角,告诉他那是死前的幻象。余肃恒认同他的说法,人在离死不远时,总是能看到活着时所不能看到或看懂的东西,就算那是幻象,但他还是碰到了,没有一个人能触碰到的、遥远的永远只能坐落在彼方的海平线。他是多么幸运的人。

    他告诉男人下次还想去大海,男人摸了摸他的头,把戒指递到他失力而无法抬起的手边,让他把五指并拢,把那枚指环收归掌心。

    “这是什么?”他没法抬起手去看,只能感觉到自己碰到了冰冷的金属和来自男人指尖的温度。

    白厌锦捧着他的手背亲吻。

    “是手铐。”

    一人一只,缠绕指节,锁链与锁链,没有锁孔也没有钥匙,一如不可离分的二人。终焉只会是同时敲响的丧钟,而非任何一方先行的背影。

    我爱你。一生一世,无论疾病、贫穷、痛苦、困难,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虽然如此,但我无法对你畅所欲言。

    前方的岔路泥沼遍布,即便深陷,能与所系之人一起又有何干?

    神父的祷告也无法洗清罪孽,无法洗清罪孽的人无法获得幸福。他筹备了很久的求婚台词,最后换成了这样的承诺。

    你的余罪,余生我们一起承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