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

    院落归于静寂，北镜望向不远处屋门阖闭的寨屋，神色不明。

    三年前他刚被唤醒，意识没有完全聚拢，混混沌沌，甚至受到原躯残留意识的影响，渴望周围人正常的眼光…嗬，卑贱的蝼蚁们甚至想反过来掌控他，现在能作为蛊虫的躯壳也算有点价值了。

    至于那个女人，之前为了她差点损伤根本，又回到深渊沉睡一年，现在看来，“没有信徒该有的卑微呢”，回想刚才看到的两人亲近的一幕，身后蛊虫群更加躁动，“既然它们喜欢你，不如沉到深渊做它们的养料吧。”

    满屋潮湿的泥土腥气，小憩中的白落双手无力被圈绕着，指节被磨挲得生疼。白落不安地挣动着，细嫩的脖颈无知地放在庞然大物口下，生杀都在一念间。脆弱的脖颈逐渐被巨物含在口中，利齿在娇嫩肌肤上磨出红痕，缓慢收合，破皮处凝出血珠，窒息感让白落被迫张开嘴呼吸，她只觉得不舒服极了，虎牙咬着下唇挣扎着想醒来，泛出诱人的艳红。

    不知是哪个动作吸引了巨物，危险的气氛渐渐缓了下来，粗粝的蛇尾重重碾过唇瓣，下一刻，滑腻艳红之物试探着钻入唇间，触碰勾缠着她的舌尖，捕捉香甜的气息。蛇身层层收拢圈住心仪的猎物，动作间，白落衣物上卷露出一片晃眼的白，冰凉灵活的蛇尾随之覆上，在那片瓷肌打转，引起一阵阵战栗。白落拧着眉躲闪，下一刻，下唇唇肉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白落随之惊醒。

    离开前，白落临时起意想进村，回到之前的寨屋看一看，看到这里的摆设竟然没有落灰，和之前一样规整，不知不觉有些松懈趴在床角睡熟了。触感真实的只是噩梦，脖颈处完好，只是衣物有些湿黏贴在身上。

    白大小姐有点不能忍受，点燃随身带着的烟平复着心情，理顺衣物快步离开，走向村外，远处一群人已经在安静有序地撤离帐篷了。

    遗落在身后的寨屋，慢慢浮现出庞大巨物，和噩梦中的完全重合。

    碰到北镜也算意外。阿婆的意愿是在村外，前些天她一直在村外，没有进村打扰。今天最后一天来寨屋看看，刚出去就看银杏树下一个身材欣长的少年，背对着她和一个面色微红的女孩子轻声低语着，飘落的银杏叶让这一幕很是和谐美好。白落自然不是不识趣的人，放轻脚步声走过。

    “阿落”，随后是少女清脆的应声。虽然已经知道叫的不是自己，白落还是侧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认出了拔节生长般的北镜。小时侯的黑瘦彻底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白净温润，眉眼平和，挺有个性的黑长发也乖顺地理在耳后，部分散落在重工刺绣的襟褂上。好一个少年郎！

    还有女孩子跟在身后，看起来这几年过得不错。

    “要走了吗”，少年也认出了她，微笑着走近，“嗯，你……”

    白落话刚起了头，就被身后远处手下的汇报打断了，“大小姐，事情都办妥了”，白落也止了话，对着少年扬了扬嘴角，做了个告别的手势准备离开。

    “这里不好吗”，少年清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落回身，烟雾缥缈着向上，隔着她和少年，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好是好，不过不是我该待的地方”，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这里村外会留人，北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让手下传达给我。”温和又疏离。

    “你的…怎么没有随你一起？”少年似乎对远处原地等待的一波人没有察觉，继续问着，视线落在她的戒指上。白落明白了他的意思，习惯了被谨慎捧在高处的白大小姐感觉被冒犯到私人领域，白落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总是比常人多了几分耐心，轻飘飘扫过去一眼：“他有自己的自由。”

    白大小姐并不准备过多叙旧，转身朝等待的管家走去。身后少年脸上的笑意似乎没有动过，像是刻画上去，意味不明。

    不远处的乌落清醒地承受着无数蛊虫在心脏钻动的痛苦，她知道她触怒了大人。那个女人的美貌，像是她们密林深处的蛊花，只有精心供养才能窥得一丝绽放的盛景，只应在高处仰望的花朵，却因为眼神中的疲惫和手间明灭的烟草回到凡尘。她出现的那一刻还有悄悄感受到的大人一丝情绪，让她警醒起来，那声“阿落”不是叫她的，她僭越地应声了。释放出指血精心饲养的蛊虫，下一刻，还没近身，便被蛇尾扫成齑粉。

    指间的戒指真是晃得刺眼，不是说要终身侍奉……

    身边人的态度换了又换，只有她，不合心意便是轻飘飘扫下来一眼。

    之前只当做个有点意思的玩具，现在只想彻底占有，引她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