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同于一般人鱼一看就让人怜惜的相貌，这条蛇尾人鱼的长相更偏向于人类男性，虽美丽却不失英气。轮廓看似柔和，眉宇间却凌厉带着冷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然而最让萨德森印象深刻的，却是对方的眼神。 冷淡平静，明明他漆黑的瞳孔中明明已经倒映出了萨德森和贝利的身影，却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没有初生人鱼的懵懂，也没有普通人鱼的好奇。下巴一抬，眼睛一眯，眉头一挑，只用眼睛余光撇一眼，仿佛高高在上的王子站着等人膜拜。 萨德森猛然觉得有趣起来。 如果…让这双冷情的双眼蒙上情绪，让这周身环绕拒绝气息的人鱼变得世俗、生动…那将会是多么有趣，多么富有挑战性的一件事儿！ 萨德森心跳加快了几个节拍。 好久没有这样了…好久没有碰到这样让他觉得有这么有干劲的事情了。 如果是他…也许接下来的夫夫生活不会那么无趣也不一定。 萨德森生出一股对眼前人鱼势在必得的念头，连带着脸上也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我要他！” 协会人员先是对培养槽中人鱼醒着而感到诧异，听罢一愣，立刻摆手道，“不行，他不行！” “为什么？” “您再看看，他是C类人鱼，是经过基因改造的人鱼，尾巴不再是鱼尾，而是蛇尾，根本没有人鱼孕育后代的生殖孔，是改造失败的人鱼，这样的他根本不能繁衍后代！” “哦？” 萨德森笑了，“那正好啊，我又不喜欢小孩。” 呵，上天真是待他不薄，知道他不喜欢小孩，就特地送一条无法生育的人鱼给他。而且这条人鱼似乎很富有趣味，让人很想好好调教一番呢。 协会人员联想起关于大校萨德森的传言，倒吸一口气，又连忙把这条人鱼的来历交代了个清楚，劝解道，“他是基因研究会擅自改造的不成熟的人鱼，因为那场化工厂爆炸我们才发现的他。他现在只经过最基本的记忆输入，连他的基因是否稳定，是否有什么后遗问题，我们都还没弄清楚…” “您再考虑一下…” 萨德森却不耐烦了，直接道，“不用了，就他。” 协会人员几乎要哭了，如果真让萨德森带走了这条失败品，那可想而知他也要倒霉了。谁不知道萨德森的父亲格里芬上将想孙子想疯了！ 没有人能阻止热切的萨德森，当天下午，他就带走了那条拥有蛇尾的人鱼。 穆雷尔早已从研究员给他植入的记忆里学会了这里的语言，这里的语言和蛇人帝国的有一定相似。但他明明记得双腿族应该是很羸弱的存在…但植入的记忆又告诉他，这里是双腿族统治的世界。 羸弱的双腿族比得过蛇人么？怎么可能是由他们统治？ 零碎又相驳的记忆让穆雷尔紧皱眉头。就连现在，他坐在空中汽车上，看着那黑色玻璃窗上倒映的自己，也觉得陌生。 是他又不是他。 比他记忆里的自己年轻了几岁，皮肤也更加白皙细腻，五官更为柔和。少了许锐气，多了些风情… 穆雷尔嘴角抽动，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像是雌性。 咦，等等，他不就是雌性么？ 植入的记忆告诉他是雌性，是从属于人鱼的改造失败品，可以和普通人类结合。 但是…他直觉不对。 自己这样的体格，这样的身高，怎么样也应该是在上方的…怎么会是雌伏的雌性？ 也许…他的记忆…出了些问题。 “到家了，下来吧。” 萨德森打开空中汽车的门，伸手就去扶穆雷尔，却被穆雷尔轻轻巧巧避过，蛇尾已经安安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萨德森挑眉，居然被避开了？ “你等等，我准备一下代步机…” “不用。” 人鱼的鱼尾非常脆弱，即便是游弋在厚厚的毛毯上也会觉得微微刺痛，更别说这样坚实的地面了。是以人鱼出门都需要一架代步机器。 然而现在，萨德森却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人鱼轻松的游动在地面上，没有任何不适。 臀部外套着的衬裙随着穆雷尔的游动一晃一晃，萨德森突然忘记了自己的疑惑，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翘起的部位吸引，手微动，突然生出一种抚摸上去的冲动，只觉得那衬裙无比碍眼。 萨德森的府邸，那是和穆雷尔记忆中自己那占地以公顷来计算的府邸完全不能比较的存在，不过是一幢三层楼的小洋房，但装饰风格简洁明了，倒也符合他的喜好。 贝利跟着穆雷尔到处转着，尾巴不停摇着，显然相当中意这另一半主人。 “怎么样？还满意么？”萨德森问。 穆雷尔淡淡点头，表情不可置否。 “代步机我先给你放着，什么时候想用就用。食物我也已经准备了柔软、容易吞咽的。衣物在二楼我们的房间里，全部是人鱼专用的丝质布绸，我想你会喜欢的。” “家里有些棱角过硬的家具明天我会让人来更换，再配几套人鱼专用沙发给你。” “其他你还有什么需要么？” 穆雷尔挑眉，道，“有网络么？” “当然，全给你接驳好了，这是你的光网卡，到时候你使用网络的时候可以插入进行各种设置。” “嗯。” 刚出生的人鱼应该对周遭一切好奇，或撒娇，或惶恐，又或羞怯推却。而对方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是被人服侍惯了，让萨德森心下微奇，却不动声色。 “啊，差点忘了，我的全名是萨德森—司卡奇。” “你可以叫我萨。” “汪！” “呵呵，这是贝利，今年六岁，是个棒小伙，你会喜欢他的。” 至始至终，穆雷尔的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让萨德森再度挑起一边眉毛。 看来这条人鱼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不过这样才富有趣味么！萨德森心里燃起浓浓的挑战欲。 “对了，你的名字还没有定…” “穆雷尔。” “什么？” “我的名字。” “哦？那我以后叫你穆。” “…是穆雷尔。” 萨德森仿佛没听到，拍拍贝利的脑袋，道，“来，穆，我和贝利带你去房间。” “汪！” 贝利立刻小跑到穆雷尔脚边，摇晃起尾巴。 穆雷尔蛇尾摆动，立刻和它分开一段距离，语气冷硬，道，“我不喜欢狗。” “呜…？” 贝利浑身一僵，耳朵耷拉下来，从口中发出呜呜声，似乎可怜兮兮的在询问为什么不喜欢它。 穆雷尔却是看也没再看贝利一眼，蛇尾不耐烦的甩动，道，“房间在哪？我自己去。” 萨德森摸摸鼻头，也不再自讨没趣，道，“二楼朝南的那间。” 穆雷尔毫不留恋的直接上楼，萨德森则摸着下巴，目光再次在他因为上楼而略摇摆的衬裙上流连。 他的人鱼看来脾气还挺大的么。 话说回来…这衬裙真的很碍眼啊。 镜中之人俊美如画，只可惜面无表情，眼神中更是冷光闪烁，如同寒冰，寒气逼人。 穆雷尔看着镜中的自己，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浮现上来。 他身上的皮肤白皙如玉，不但没了记忆里的伤疤，连他常年锻炼出的肌肉也变成薄薄一层，摸上去只会让人觉得爱不释手。 穆雷尔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体在那个研究所里被动了手脚。只是不知道到底哪里被改造了，他的记忆模糊一片，根本记不起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站在淋浴房里，他的蛇尾在花洒下左右甩动，有些焦躁。 在人鱼协会，每条人鱼在出门前都会被植入基本的生活常识，也因此穆雷尔大体知道了这颗星球的情况。 这里只有男人和人鱼，所有人鱼都是雌性。是因为久远以前，女人适应不了被高度辐射后变异的星球继而全部灭绝的缘故。 而他所属的人鱼一族，也分有很多种。 一开始人鱼只有人身鱼尾的，但这种人鱼非常柔弱，柔软鱼尾在稍微坚硬一点的地面上拖行都会疼痛流血。身体也软弱无力的，整一个弱柳扶风的状态。 而且人鱼都是从普通雄性改造而来，除了自愿接受改造的普通民众，一般是从战犯、罪犯等等进行改造，后者的档案和记忆都会被清空。 但是这样的人鱼改造数量远远是不够的，且由于政府人鱼的改造成功率也不高，很多男性都无法得到一条属于自己的人鱼，于是逐渐的出现了很多自己研究人鱼改造的地下组织。 这些组织大多试走偏门，试图添加其他生物的基因来提高改造成功率，结果便是人鱼这一族除了人身鱼尾的，还有了其他的形态，比如蛇尾就是那些组织常试验的基因改变形态，是以走在路上偶尔也能见到鱼尾以外的雌性，但数量相当稀少。 输入的记忆回忆完毕，穆雷尔却觉得违和点太多了。 首先女人？ 比男人胸前多了两个脂肪球体。这种增加的重量很容易影响体术发挥。且她们的脂肪比率比男人高，这也注定了她们比男人来力量要小，武力无法和男人抗衡。 蛇人里并没有过女人的存在，在蛇人发展的一开始就不存在，蛇人的雌性向来都是能够和雄性比肩的存在，只有这样，夫夫之间才会走得更高更远。 光这女人一点，就和他自己的记忆不符。 其次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人鱼有这么柔弱么？ 按照植入记忆，蛇人是属于人鱼一族，可按照他的记忆，蛇人即便是雌性也是很强大的存在，一条经过锻炼的蛇尾甚至可以直接拍碎钢筋。且蛇人才是数量最多的种族，比两条腿的人类多得多才对。 穆雷尔按着额角，表情阴郁。 该死的，他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打开腹腔下方的鳞片，他叹了口气准备小解，却在握住自己的那一根阴茎时再度皱起眉头。 总觉得手感有些不对。 穆雷尔莫名的觉得自己的阴茎好像小了一圈，是错觉么？ 他张开手掌，又握拳摊开。 隐约他记得自己尺寸傲人，一只手掌无法掌握，每次上厕所都没办法一次放清，都是分两次的… 呆站了一会儿，穆雷尔努力驱散脑海中的违和感。 虽说既来之则安之，但是让他和那些被雄性圈养的人鱼一样乖乖待在家里…他总觉得不甘心。 总之，先想办法恢复自己的记忆吧。 接下来的日子，穆雷尔天天待在光网上调查信息，又发现了自己记忆里的不少违和点。 比如关于这颗星球的科技水平。 这里生活科技非常富有含金量，空中交通、飞车、飞艇、空中花园、海下都市等等比比皆是。但是在他记忆里，他生活的地方，明明没有这么拥挤，生活只需要舒适，发达的反而是军事科技。 再比如宇宙探索度，这里对外探索只探索到本星外的几千颗星球，且探索到的能居住的星球也就一百来颗，且宜居度最多也只有达到B。这样的星球即便通过改造，也无法让柔弱的人鱼适应生活，所以目前为止还是只有本星一颗星球能够居住人鱼，也因此大家称呼这里为人鱼星球。 那张星图统计的人类生活星域范围和他记忆里的星域地图完全不同，简直是芝麻和苹果的区别。 越来越多的记忆违和让穆雷尔越发确定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这里没有帝国，只有联邦。整颗星球分为五个大区，以数字为编号，分别代表了这五个大区的居住度的高低。 第一大区空气最清新，风景最秀丽，最适宜人鱼生存，联邦政府就设立在这儿，也是穆雷尔现在的所在。相反第五大区虽然经济繁荣，但相对来说土壤贫瘠，植被生存率不高，基本上鲜有人鱼出没。 这就造成无数的人想要移居、打工到第一大区，就算娶不上人鱼，走在路上过过眼瘾也好啊。这也同样造成了第一大区的人口压力，让第一大区人龙混杂，方便了无数反动、恐怖、地下组织的出没。 五大区之间权利斗争、互相竞争不说，单是组织和组织之间、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屡见不鲜。 或许是因为外星探索的不够，又或许是因为没有一个对外的敌人，所以这些人鱼星球的人就自己搞内战。 网络上随便刷刷就是无数负面新闻，区和区之间泼脏水，各种反联邦、反政府的消息比比皆是。 但他记忆里，他明明生活在一个统一团结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