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豁出去了!
说到头来，能有这个机会，还真得感谢我们高中特立独行的作风。 南关高中，T市重点高中，秉承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观念，极度注重学生的体育锻炼。 这个极度到了什么地步呢。 别的学校要么开春运会，要么开冬运会，再或来个秋运会。南关高中偏不。 在这暑意未散的夏秋交接时，我们学校竟然举办了夏运会。运动项目不是田径类的，是各种水上运动。 虽说是篮球社社长，但我偶尔接管一些其他体艺相关工作。这次夏运会，统计报名这个担子就撂在了我的肩上。 校方给的期限很短，仅有一天报名时间，各班就必须各项目至少提供一个参赛人员。我坐在教室里，时不时地就有人送来报名表。我又想起杨辛，还不知道他被分到哪班了呢，也没机会问下。想到这儿，我又暗暗叹口气，问了人家也不一定理我啊...... “报告。”又来人了，“我来送表。” “哦，你放这儿就行。”我没抬头。 那人把表放在我桌角。 我迅速瞄了一眼那表，高一9班的。我收回视线，觉得有哪不对劲，便再次瞄了一眼。 “填表人:杨辛”。 赫然看到这几个字，我脑袋翁的一下，然后立刻回想起刚才的声音，连忙看向门口。果然，是个高挑熟悉的背影。 我追出去，拍拍他肩膀:“杨辛，是你啊！” 杨辛慢慢转向我，漠然地回应:“嗯，学长好。” “杨辛，你9班的？” “嗯。” “你是班长吗？” “对。” 我裂开嘴，傻乎乎地说:“那你好棒啊！” 杨辛眨眨眼，不置可否。 “呃......这次运动会，你报名了什么项目吗？”我纯属没话找话。 “200米自由泳。” “哦哦，那挺好。”这回真没话了。不过我还是舍不得他走。 我比杨辛高些，想注视着他说话得稍稍低头。我没由来地开始打量他的眼睛。他的眼睫毛可真长啊，瞳孔也是温柔的浅褐色，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凶呢...... “学长，没事我就走了。” 我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恍如隔世地收回目光。在我长时间的窥探下，杨辛的声音已经带了些愠怒，眉头也微微拧起，眼睛染上了不耐与厌恶。 操，我咋还看看入迷了！ “啊你走吧。”我摸了摸鼻尖，悻悻地低下头，率先落荒而逃。 妈蛋，为什么每次见他都能换得个窘态啊！ 不是说先好好打磨吗！ 不是说好要泰然自若的吗！ 真是笨狗一条。我内心唾骂自己。 在人群中，我属于脑子不太好的那个。在狗群里，我属于记性特别不好的那个。 晚上，我主动给杨辛发微信:“杨辛，我也报了200米自由泳，咱们可以一起训练吗？”显然，我选择遗忘两人白天的尴尬。 出我所料，杨辛很快就回复了我。 “行。” 一个字，简单明了，却足以轰动。 我兴奋地就要“汪”的一声嗷出来。 杨辛他同意了！甚至是秒回的！ 我就说嘛，小爷吸引力还是大大的优秀！白天那纯纯是意外！ 不过，惊喜过后，一个悲催的现实随即摆在我面前，我不得不去面对。 那就是，他妈的，小爷我根本不会游泳啊！ 有道是，钱能使鬼推磨，爱能使狗昏头。显然，我就是条昏头的狗。 为了追逐我的做狗梦，在得知杨辛的填报项目后，我脑子一热，当机立断地把自己的名字填报在我们班表上。事实上，我是个狗刨都刨不明白的水中战五渣。 所以，直到穿着泳衣站在杨辛旁边，我都是处于幸福但懵逼的状态。 “学长，你先游一圈看看？” 我默默收回钉在杨辛若隐若现的腹肌上的目光。 “呃......要不还是学弟你先来吧？” 因为心虚，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说:“可以。” 随后，一声扑通的跳水声炸响。杨辛在水中戴好泳镜，随后脚蹬墙面，像一条灵活自如的小泥鳅向远处游去。 我甩甩脑袋，暗自腹诽自己的语言表达。 什么小泥鳅！有这么形容超级大帅比的吗！好好学语文吧你！ 杨辛很快游完了一个来回。他回到跳水台这边，攀着泳池边沿，拨开泳镜。 他在水中仰视我，眼睛不带温度。 他说:“学长，该你了。” 我吞了口口水，在心里架起一百零八个鼓给自己打气。 操，不就是下个水吗，谁怂谁是狗！ 我爬上跳水台。 我向下望。 我爬下跳水台。 杨辛:...... 我:嘿嘿没想到吧我真是狗！ 最终，我选择知难而退，搀扶爬梯，好歹也是下了水。 这里是1米5的浅水区，我脚踩着地面，漏出大半截身体。 泳池里，我和杨辛面面相觑。 他和我挨得不近不远，我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漠然和不耐。他盯着我，像是无声的催促。 我知道自己隐瞒不了，只得硬着头皮抖明真相:“那个......我其实不会游泳。” 杨辛显得并不惊讶。他沉默地用手掌撑住泳池边沿，借着浮力将身体送到岸上。紧接着，他走到我的面前，盯着不知所措的我，目光如炬，像是要直直把我看穿个窟窿。 这次换我仰视他。 我被他的视线冻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屈膝，将更多身子躲在水下。 杨辛将我的小动作悉数收敛入眼。他张嘴，好听的嗓音发出审问:“于淼，你不会游泳，为什么要报名比赛呢？” 灵魂拷问啊！ 我干笑两声，说:“那个啊，就我们班没有别的人乐意报了嘛！体委的话多少做个表率是不是！”谁信谁傻逼啊！ 杨辛听了，又沉默。 我把半张脸贴在水面，只留个发旋冲他。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阴森森的。 “于淼，你喜欢我？” 吐了好几串泡泡，我感觉自己快化身小金鱼了，杨辛那边总算有了声音。 只不过，又是一句冷峻的质问。 虽说是问句，但是笃定的语气。 我很想跟他解释清楚，说我是个稀有物种半狗人，说我不是喜欢你，是想跪你，舔你，被你踩在脚下，可以的话希望你还能打我。 不过我没来得及解释，杨辛那边先声夺人。 “我不是同性恋。这很恶心，你别想了。” 捏妈！ 咋还恐同呢！ 37°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我被他打的直球震慑住了，以至于一时没能给出反应。我心说，奶奶的，人家连同性恋都恶心，更别说收个大男人当狗了，这不得雷到把去年早饭都吐出来！可狗脑瓜转而又想，我这已经被揪住尾巴了，继续扯谎也不算个事儿。 干脆就这个机会，把事儿表明清算了，一了百了了。 大不了就是被扇几巴掌骂几句臭不要脸嘛。我苦逼地想着，抬头，却发现杨辛已经离开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爬上岸，向门口追去。 杨辛此时在洗浴间淋浴。他脱掉了泳装上衣，摘掉了泳帽，露出蓬勃美好的肉体。他身体白皙，比穿衣服时显得更壮，尤其是手臂。我能看到他肱二头肌上的青筋，给他整个人添上了几分暴戾，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知道我来了，但是没给我任何眼神。 水流淋到他的身上，包裹出一件水衣，勾勒出他的身体曲条。 我怔了几秒，但还是走上前去。他这才抬眸睨了我一眼。 “杨辛，我其实不是喜欢你。” “我没有在追你。” 我开门见山，说得极其真诚。 杨辛垂下眼，挑了挑眉。我知道他不信。 不信是吧。我心说，那好了，杨辛你可千万站稳了，我要放大招了。 “我......” 我揽住杨辛的肩膀，让他面朝我。他明显对我的触碰感到抵触，顿时冷了脸。 我哆嗦着低头看他，脑子乱成粥，自顾自地想，说这种话，站着的效果肯定不太好。 于是乎，我心一横，咬着后槽牙，直直跪下。 “杨辛，我想做你的狗！” 妈的。 豁出去了。